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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七章 江山如画(六)
辽军在萧干一名亲信军官指挥下蜂拥而上,弓箭手成排横列,一声号令万箭齐发,压制住壁垒上的宋军后,辽军士卒冲到壁垒之下,一方面用临时捆绑的木梯向壁垒上攀爬,一方面用撞木对辽军的营寨加以破坏。
壁垒虽然并不太高,但是给辽军进攻造成了难以克服的障碍,这一处壁垒的宋军顽强的抵抗着,让辽军无法取得进展。
这个时候辽人举措很是得体,也不求立即攻上营寨,只是不断的破坏,宋军要想突围,要想整修,就得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姚古虽然站在远处的营中,但是仍然可以听到杀声震天,看得到不时闪现的血光,心中有些凄凉,到了这个时候,无非就是自家举止不当,才陷入感到非常悲哀。
姚古对辽军的战力有着清醒的认识,当世之兵有笼统的区别,辽军军士本是悍卒,只是被耶律延禧累得步步被动,女真兵马现在未曾交手,不知道战力如何,可是只要想便是知道不弱,而宋军也只有白梃军和胜捷军才有可能和辽军野战之上一争长短,但那也是有限的精兵而已。
宋军到了这个时候无非就是要稳扎稳打,将营寨扎得牢固,拖死辽人才是上策。
雪夜会战一役,熙河军精锐死伤众多,如果坚守不出也许还有机会,如果主动出击,只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姚平仲站在另外一处高地看着宋军的进攻,姚平仲看得出对面营垒内的辽军是善于攻战的野战部队,在守城方面并不擅长,但是对面的辽将显然有些本事,组织有序,指挥得法。将领稳健镇静,士卒英勇坚韧,是非常难以对付的。
战鼓声咚咚震天响,箭矢飞射如雨,辽宋双方不断有士卒倒下,辽军的死伤者往往被宋军迅速的扔下营寨。遭到自己的人践踏。
宋军将领一次次的挥动手中的旗帜,战鼓声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歇,在此间回荡着,宋军已经组织了三次强攻,想要突围出这个险地,可仍然拿辽人铁桶一般的围困没有丝毫,白白留下了无数熙河军士卒的生命。
这场战斗从午夜一直持续到黎明,双方投入的兵力总和近六万,厮杀的场面无比惨烈。人山人海在一起搏命的画面将永远的镌刻在生存者的记忆中,永远凝固。
已室八斤仍旧在厮杀的时候,一种直面危险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挥起大棍朝前一横,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脆响,只见一支利箭竟然射在了他的大棍上,箭尾嗡嗡的响着,已室八斤抬头望去,远处站着一个人刚刚放下弓来。
远处山岭之上。一支庞大的军马陆陆续续出现在辽人的视线当中,姚古在营寨高台之上。也是看到了这支兵马正是宋军地位最高的熙河军,“老种相公,领兵来救俺们了!”
辽人将熙河军逼入绝境,而且萧干的计划正一步步的实现,因为老天爷在帮他,这场大雪使辽军占据了极大的主动。限制了宋军的机动,所以老种必须要在姚古遭受巨大损失之前抵达姚古军中。
老种觉得自己来的还不晚,姚古所部的主力仍在,萧干没有想到种师道来的会这么快,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说怎么,萧干也是直断果决之人,看着已室八斤大棍上那支利箭,便是道:“传本王命令,撤退。”
辽宋双方终于暂时收拢部队,开始了对峙,姚平仲这个时候也是带着李思远返回,走到姚古身前道:“父亲,看来事情并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啊!”
姚古一脸苦笑,道:“李思远那边怎么样?”姚古从姚平仲的表情来看,李思远所部应该还可以。
“包括李思远在内,还有几十多个喘气的。”姚平仲道:“李思远所部虽然全军覆没了,可辽军也没得到多大的好处,辽将萧墨还被李思远一箭射死了,耶律得重估计也受了重伤……”
姚古哦了一声道:“这样算来就属某家这里最为难堪了,三万余人现在剩下不到两万,辽军留下的尸首却连三千都没有。”
一夜的北风使天地都为之冻结,虽然只有一层薄冰但是所有的生气似乎都被削弱了不少,刘延庆站在楼台向远方眺望,高粱河水有气无力的朝东方流去。
刘延庆又是一夜未睡,便是让文书吏进来,草写了一份给姚古的军令,让人用快马送到燕京前线。
刘光世得到姚古的情况,心头就是一凉,宋军虽然有十万以上兵马以作燕京城下最后一战,在萧干在辽军之中又是一家独大的局面,可见辽国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尤其是辽国占尽了地利。
所以宋军只有拖下去,也能把数万辽军拖垮,因为辽军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的补充给养,时间打得越久,辽军越发的被动起来。
“让姚古的人马往后靠一靠吧!留在那里只怕还不够萧干一口吃的。”刘延庆自然是知晓,此次溃败职责不去全在姚古身上,这个时候只能是将姚古和自家绑在一起,稳步向前推进,才能稍稍心安。
此战下来,宋军气势为之一挫,恐怕这场战事将更加艰难!
刘光世没有下令即即刻直扑而去,强攻燕京,希望军队借此机会得到休整,而且他还要判断萧干下一步的动向。
刘光世的营帐在燕京的西南方,环庆军刚刚渡河,距离高粱河不远,渡河之后,只得向姚古所在靠拢,现如今,姚古已成孤军,稍微处理不慎便是全军覆没的局面。
刘光世看着那宽荡的河床,河岸的芦苇已经完全枯黄了,寒风把芦苇棒吹的犹如雪花般漫天飞舞,剩下光秃秃的芦苇杆在风吹之下发出瑟瑟的声响。
刘光世多少也能知道熙河军现在的想法,熙河军部队刚刚渡河,衣甲上的霜露还没有干,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又孤军前推,刘光世看着自军将士疲惫不堪的模样,心中也很是不忍,更何况姚古所部的熙河军更加疲惫。(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八章 江山如画(七)
冬季征伐,军粮和饲料很难在当地征集,只能依靠远途运输,可是大宋国力强盛,撑得起。
战事到了这个地步若非大败,谁会轻言放弃,姚古所部是损失颇重,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往前死拼了,刘延庆心中自然有一番算计,熙河军本是能战的,可是这一番连推带消,自家已经将熙河军实力折损了一部分,一时半会,熙河军也没有能力再拼血本,而辽人前番纵然是大胜,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复燕功劳,还不是稳稳的落到了自家手中?
这个时候刘延庆也是大笔一挥,放了姚古回高粱河南舔伤口去了!
至于老种所在,这个时候还能和自家一路?还不是各自领军分兵而进,至于成败得失,全凭各自手段罢了。
杨凌此刻所在,正是老种营中,连番接触下来,种师道对于杨凌却是有些另眼相看,此子的心意与其他人不同,所忧者无非就是这大战格局,至于朝堂之中的那些腌臜事却是尤为反感。
杨凌被种师道召到了营中,这个时候桌案之上的地形图已经将宋辽双方军势标注得极为严整,种师道和刘延庆两军虽说都是朝燕京推进,可是两军一个往东,一个往西,相差的距离所在,骑军也要两个时辰才能抵达。
而老种相公的兵马距离燕京雄城也仅仅只有一个时辰的路途,刘延庆估计也差不多。
到了这个时候萧干所部已经是不得不战,对于他来说,骑军回旋的余地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三方的距离已经到了一个务必大战的程度。
杨凌凝重的道,“老种相公。我们的哨探务必要放远些,起码要到燕京的一半距离,到了这个时候,萧干所想无非就是击溃一部,便是能够赢下此战,萧干兴许会选择我们。兴许会选择刘延庆,总之若是萧干一战胜之,剩下的一部兵马绝对也站不住脚跟。”
老种点了点头,“国勤,尔所部骑军俱全,这哨探职责便是全权交予你统帅,如何?”
国勤乃是杨凌的表字,是老种近日为杨凌所取,杨凌家中已无宗族长辈。这个时候老种能为其取表字,可以说算得上对杨凌的关照,可如此一来,杨凌身上难免就打上了种师道的印记。
可是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杨凌前番已经将童贯得罪得狠了,与其与那个死太监为伍,还不如站在老种一边,起码种师道的品行比之童贯高了不知道多少。
“老种相公放心便是。末将定然不负众望。”杨凌顿了顿首,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种笑了笑。“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这个时候还计较些做什么?”
杨凌这才放下心来,“老种相公,依照末将看来,虽然刘太尉有些私心,可是萧干绝非庸才。这个时候径源军应当与环庆军遥相呼应,萧干若攻一方,另外一方便是能够直接及时援应,如此,才不会为萧干趁虚而入!”
下首诸将顿时愤然。其中一将便是站起,“刘延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也想与俺们联手,老种相公,末将以为,国勤所言绝不可取!”
另外一员将领也道,“按照小杨将主所言,并无不妥,可是俺们却是不会低这个头,要想两军联手,怎么也得刘延庆先派人来见老种相公!”
杨凌脸上泛出一阵苦涩之意,心中只是不断的摇头,大宋并非不能战,历史上输恰恰就输在算计得太深了。
种师道看了一眼诸将,最后便是道,“国勤,此事,便是由你去办,尔部哨骑可以与刘延庆接洽,看看那边怎么说!”
……
一番计议下来,杨凌出了大营,汤怀,罗候两人便是赶了上去,“小杨将主,如何了?”
杨凌没好气的道,“还能如何,若不是老种相公压住了诸将,恐怕环庆军和径源军就真的各不相干了!”
杨凌说到这里,便是道,“给世臣派两个指挥的轻骑,世臣熟悉哨探行当,再有一个老卒佐之,这径源军也能遮护妥当。”
严世臣是最初就跟随的杨凌的袍泽兄弟,也能办得有条有理,杨凌继续道,“这边某倒是不担心,罗候你带麾下兵马往西哨探而去,与刘延庆所部取得联系,两军一有异动便是告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