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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欢喜道:“华尚宫再过半个月也许伤口就已能结痂全好了。”
云罗看着殿前麻雀一跳一跳争食,微微一笑:“是啊。再过半个月也过年了,刚好。”
两人在廊下说着话,远远的一个内侍模样的人走来。
云罗有些诧异。她重伤之后这殿中便成了她养伤的地方。苏晋恨极李天逍出手伤了她,一概闲杂人等都不让靠近云罗,几次李天逍派人送来补药汤食都被他怒而打翻。
在苏晋眼中,李天逍再怎么做都是惺惺作态,无耻之极。
这人又是怎么进来的呢?难道不怕苏晋会杀了他?
云罗等他到了近前,认出他的面容,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刘公公。”
刘陵眸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施礼道:“如今看见华尚宫能出来走动,应该是身子大好了。”
云罗摸了摸心口,疼痛还在可是却没有曾经撕心裂肺的痛楚了。伤再重也有复原的一天,情再深也有淡忘的一刻,更何况她与他原本便是情薄。
“刘公公前来是有什么事吗?”云罗问道。
刘陵点了点头道:“若不是大事就不会冒死来见华尚宫了。”他顿了顿才道:“那个人死了。”
云罗一怔,刘陵上前两步避开沉香,低声道:“庆琮公主死了。”
云罗慢慢坐在了廊下的软椅上,沉默半晌问:“是怎么死的?”
刘陵道:“在皇上大行的那一天,她拿了一条腰带悬梁自尽了。”
云罗只是沉默。刘陵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面上神色,道:“庆琮公主死的时候身边无人,亦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她身怀的玉玺秘密也许就这样随着她入了黄泉地底了。”
良久,云罗清冷一笑:“不过是一块死物,有它没它大唐照样分崩离析,各地节度使拥兵自立。人是活的,为何要因为这死的东西而丧命?可笑!”
她说得凉薄,浑不似因庆琮公主的离去而伤心难过。
刘陵摇头:“华尚宫不知,这东西虽然是死的,但是活人可以拿它做大大的文章。所以不要小看这玉玺,将来它若出现在世上一定有人拼命争抢,号令天下。毕竟大唐可是几百年,不前朝的人还活在那个时候,念念不忘。”
云罗轻叹一声,只是不语。
刘陵见她神色无异样,心中的疑虑慢慢放下。他问道:“华尚宫今后有什么打算?”
“你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我要带云罗离开晋国。”不知什么时候苏晋已回来,清清冷冷站在廊下,眸光如冰刀。
刘陵看了苏晋一眼,淡淡道:“华尚宫是皇上的人,不知晋公子凭什么带她离开呢?”
他说得虽然温和,可是一字一句针针见血。苏晋俊脸一沉,眼中的戾气掠过,冷笑道:“你去问问李天逍,他又是凭什么要让云罗留下?”
刘陵笑了,看向一旁沉默的云罗,温和道:“华尚宫是聪明的女人应该明白皇上的一片苦心。皇上那一剑虽然铤而走险,但是总比让先帝逼华尚宫陪葬皇陵好多了。若不这么做到时候遗诏一下,谁都不能更改。华尚宫必死无疑。皇上当机立断,为的就是救华尚宫一命。”
云罗只是不语。
刘陵见自己的话已说完,施了一礼从容离开。
云罗目送他离开,看向不远处脸色阴沉的苏晋,柔柔叹了一口气:“阿晋,你别怪刘公公。他只是个说客。”
苏晋冷哼一声:“李天逍忒狡猾,自己不敢来偏偏派了个能言巧辩的人来。巧言令色,无耻之极!”
云罗一笑,淡淡道:“能说得通的道理就不是巧言令色。”
苏晋闻言皱眉看着她,问:“云罗,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云罗沉默良久,缓缓摇头:“不,我华云罗说过的话从不会轻易改变。等伤好了我们就走。”
苏晋面上浮起浅浅笑意,上前看着她的眼睛道:“当真?”
云罗微微一笑:“当真。”
苏晋略一犹豫:“你不报仇了吗?”
云罗摇了摇头:“凤朝歌会为我报仇。他不会离开晋国的。”她顿了顿,笑了:“我也想元青了。我们带他一起离开。”
苏晋眉眼舒展开,那一笑风华无双,天地失色。
远远一处楼阁上,一抹明黄身影静静看着。人太远,隐约只有她模糊的身影,可是她真的活生生地在眼前。
良久,他收回眸光,慢慢道:“传旨,封华氏云罗为正四品美人。居永和宫。”
内侍一怔,连忙领命退下。
远远的宫中的钟声响起,天***暮。而远远那廊下的倩影已不见了踪影。他定定看了许久才转身悄然离去……
……
圣旨下,赐封华氏云罗为美人,居永和宫,与太和宫中仅一殿之隔。这样的恩宠前朝从未有过先例。前来送圣旨的内侍捧着朱漆红盘上的赏赐,在苏晋冰冷的眼神下簌簌发抖。
云罗叹了一口气,对内侍道:“你东西放下就回去复命吧。”
内侍如获大赦,连忙狼狈离开。
殿中寂静,唯有炭盆中的银炭荜拨作响。沉香在一旁陪着云罗,不敢轻易看向脸色铁青的苏晋。
苏晋盯着着桌案上的明黄圣旨,冷笑:“这算是什么?砍了你一剑,再大大封赏吗?”
云罗不语,轻抚那精致的宫装。这四品的品阶可比当日的太子妃给的宝林多了一品。
她向来知道李天逍从不吝啬对女人恩宠,再加上他心中对她的愧疚,只要她留下那便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手上一紧,苏晋已拿开了她的手,问:“云罗,你后悔了吗?”
云罗笑了笑,摇头:“要换我一命,这样的恩赐还不够。”
“那什么才叫够多?多到可以将你留下来?”苏晋问。
云罗答非所问,道:“走与留其实与赏赐无关。”她看着苏晋眉心间的郁色,缓缓道:“阿晋,你不用怀疑,我说走就一定会走。只是如今看来是他不愿意放我离开。”
她道:“阿晋,我们走不了。”
苏晋冷然转身,不发一语转身而去。
沉香在一旁看着他离开,急忙低声问云罗道:“华尚宫怎么可以这样告诉晋公子,万一晋公子他对皇上不利……”
云罗倦然缩在椅中,道:“不会的。阿晋虽然固执,但是皇上与他知心相交也算是他的半个朋友,他不会杀皇上的。我只是告诉他事实。”
沉香松了一口气,静默了片刻忽然道:“晋公子对华尚宫可是情深意重,华尚宫难道要与他私奔吗?……”
她眼神皆是不赞同。云罗失笑:“谁说的?我与阿晋清清白白白。他的情意我明白,但是他不会以情逼我,我亦是不会轻易将自己再托付给了别人。”
沉香不解,不由道:“奴婢真的不懂。”
云罗对于她的困惑只是一笑置之。沉香自然不明白苏晋,也不知曾经他们的生死经历过的一切。
她想离开皇宫与苏晋无关,只与那人有关。而他又不愿放她离开,这又该怎么办呢?云罗轻叹了一声,看着殿外的皑皑白雪只是无言。
……
年关一日日近了,国丧大肆操办之后,宫中除丧。各个宫殿都挂上红彤彤的宫灯。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因为前边战事传来好消息。燕国的突袭军队扑了个空早早撤回了燕境中。而潞州战局稳定,几日大雪令双方都无法开战。
梁国劳师远征,北伐晋国。晋国以逸待劳只要撑过了这个冬天就多了几分必胜。还有听说朔方节度使已答应借兵三万,定难节度使也愿意借粮草十万石。这对晋国来说不啻于天大的好消息。
云罗在殿中听着刘陵的话,慵懒一笑:“那么说凤公子就立下大功了?”
刘陵笑道:“这可不是吗?皇上这几日龙颜大悦,还说等凤公子回京要赐他官职。”
云罗问道:“按唐制,驸马、郡马、县马都不能入朝为官。皇上肯开这个先例吗?”
刘陵只笑不语。云罗看着他眼底的神色顿时了然,这便是李天逍有心拉拢凤朝歌为他所用,特开先例让他入朝为臣。再者凤朝歌曾是他太子府的幕僚。他才能卓绝,曾经李天逍一些机密事都是经过了他的手打理得十分妥当。
这样的人才不用那才是暴殄天物。
云罗想起凤朝歌,眸色复杂。
刘陵不知她心中所想,仔细打量了她的脸色,一指外面隐约传来的琴音,问:“华美人将来有什么打算?”
这几日他都能自由进入云罗的殿中,或带来李天逍的赏赐,或只是前来问安。他走得勤又不怕苏晋的冷言冷语,明知他是受了李天逍的暗示而来,谁也拿他无可奈何。
殿后传来琴声飘渺,悠悠荡荡,听着如闻天音,仿佛这里也不再是困守她的一座普普通通的宫殿,而是在清清冷冷的九天之上琼楼玉宇。
云罗看了刘陵一眼,淡淡道:“刘公公不应该这么问。刘公公应该问的是皇上,要将来如何处置我与苏晋。”
刘陵一怔,片刻失笑:“皇上日夜思念华美人,只是因为晋公子在此。”
云罗只是笑,良久才道:“千军万马中他都不怕,此时他又怕什么呢?若是他都无法前来,那必然留不住我与苏晋。”
刘陵若有所思,又与云罗说了一阵子的话,悄然离去。
刘陵离开,云罗默默坐了一会,起身由沉香扶着道:“扶我去瞧瞧阿晋。”
她伤还未痊愈,走几步脸色煞白气喘吁吁。沉香见她勉强,连忙道:“华美人如果要见晋公子奴婢去传话一声就好了。”
云罗擦了擦额上的虚汗,摇头道:“不必了。我就是想看看他在做什么。”
她慢慢地走,终于到了殿后的花园中。一座简洁的亭子中,苏晋长衫飘飘,长发披肩,清冷俊魅的容色如画中的人物。他在弹一曲《养心散》,平和中正的曲调却被他弹出三分仙气,七分飘渺。
云罗依在廊下,静静看着他。良久,苏晋抬头见她前来,停了琴音。
云罗慢慢走过去,上台阶时眼前人影一晃,他终究是不忍她如此辛苦,扶了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