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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肯议和竟然是因为这个?!
可她又有什么资本信口开河说:若她在,李天逍未必能胜得这么容易?!难道她自认为可以左右天下战局?……
柳狂生被侍卫们拉下。他不解频频回头,花厅中那一位倾城佳人容止端雅脱俗。有风吹来,漫天漫天的海棠花瓣纷纷落下,仿佛漫天下了一场花雨,而她便是花中最美的仙子,淡看世间浮华,纷纷扰扰,不乱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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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闻问切。绣阁中只听见水声滴答,屋里屋外的侍女们垂手恭立,华元青站在竹帘外走来走去,时不时探头探脑看着里面的情形。
可是太医换了左手又换了右手把脉却始终不说云罗到底得了什么病。
华元青终于忍不住,一个箭步上前掀开帘子,问:“到底我姐姐生了什么病?是不是体虚气弱?还是风邪感冒?左右有个什么名才好对症下药啊!”
花白头发的老太医瞪了他一眼不理会他。太医捻着下颌的一络山羊胡子,郑重对云罗道:“皇后娘娘,微臣还得招太医院的几位老院正过来给娘娘把脉才能定夺。”
云罗疑惑:“本宫到底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太医不能直言呢?”
老太医笑眯眯安慰:“皇后娘娘放心,没什么。只是要慎重起见需得几位老院正过来一起参详。”
他说完起身吩咐随从去请。
华元青被老太医这一句唬得脸皮青青白白。他急忙坐在云罗窗前的矮凳上,握住云罗的手急忙问:“姐姐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云罗一头雾水地摇头:“我很好啊。”
华元青见问不出什么,急忙去找太医,一把拉住他的长袖:“太医,我姐姐没什么事吧?”
老太医瞪了他一眼:“华小公子问这个做什么?你在这里与礼不符,快快离开!”
华元青气得哼了一声:“她是我姐姐,什么与礼不符?我就是要留下来陪着姐姐!”
他犯了倔强,坐在锦凳上气哼哼的再也不肯挪窝。太医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云罗无奈摇头:“随他吧。”
过了一会,太医院的几位院正匆匆前来。一番望闻问切,几位太医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定。华元青紧张万分地盯着他们。
约莫过了小半盏茶功夫,太医院年过七旬的梁院正含笑走来,面上的皱纹笑得像是一朵绽开的菊花:“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皇后娘娘有喜了!”
云罗正斜斜依在锦墩上,一听呆愣住,傻傻地盯着梁院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华元青一听高兴得猛地跳起来:“当真?!”
梁院正笑呵呵地摸着胡须道:“自然是千真万确。因为娘娘有孕才刚一个月,胎像不明显,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微臣们一一仔细切过脉了。的确是喜脉!”
华元青欢呼一声:“姐姐,姐姐!你有宝宝了!”
云罗定定看着梁院正,唇一颤,泪却不听使唤地簌簌落下。
屋内屋外的众人纷纷跪下,恭贺声音时起彼伏。
“恭喜皇后娘娘喜得龙嗣!”
“恭喜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恭贺声在寂静的院中回荡,惊飞了院中几只叽叽喳喳的喜鹊。它们一振翅膀飞入了云际……
云罗不做所措地抚着小腹,声音微颤:“我有孩子了……我的孩子……”
“是啊!姐姐!你有宝宝了!”华元青兴高采烈地道。
云罗欢喜得神情恍惚,握住他的手,重复问:“当真?我有孩子了?”她原本苍白的面上浮起两抹如朝霞似的红晕。那一刹那的容色美得令人窒息。
“是的。姐姐!”华元青亦是跟着高兴,小心翼翼扶着她躺好。
屋中人人都欢喜不已,华管家更是道:“这是喜事!要赶紧禀报皇上!”
“是啊!微臣这就去写喜报!”梁太医连忙道。
“不……”云罗忽然开口。她双眸熠熠有神,环视了一圈众人,低声含羞道:“我要亲自告诉他。”
屋中所有人顿时了然,呵呵一笑,都拿眼看着床榻上那满脸红晕的女子。窗外天高云阔,烈日炎炎,仿佛一眼就可以望见那千里之外的思念的人……
……
皇后有喜了。
这个消息在京城中悄然传开。皇后素有贤名又乐善好施,一计流民策安定了梁国流民万千,更是深得百姓爱戴。一夜之间,京中处处有人燃放烟花鞭炮,庆贺梁国再添皇嗣。
京兆府伊听了王通判从前边带回的圣意,大喜之下连开三天宵禁,让百姓们与天家同喜同庆。一时京中三天三夜如过年过节一样,百姓们纷纷点灯为皇后祈福。
柳狂生夹在人潮中听着百姓们议论纷纷心中暗惊。
如今她有孕了,一心向梁,更不可能议和了。
他摇了摇头,再也不敢多待趁夜匆匆出了梁国京城,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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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有孕了?!”御帐中凤朝歌手一抖,手中的军报掉在了地上。
他猛地站起身盯着从京中的来人,手微微颤抖。
“回皇上的话,千真万确。太医院梁院正与几位大人都把脉确诊过了。”来人跪地道。
她,有孕了?
孩子……她有孩子了?
一股莫名的心绪在心中翻涌不熄。凤朝歌目光如刀猛地射向地上的士兵,厉声呵斥道:“胡说!既然皇后有孕,太医院为何不写喜报禀报朕?!”
士兵一愣,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
“退下吧!”凤朝歌冷冷道:“以后不要拿这种些许小事来烦朕!”
士兵唯唯若若地退下。御帐中再无别人。凤朝歌缓缓坐下。
孩子……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孩子呢?他与她的孩子吗?……
他忽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他侧耳仔细听这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每一道声音都似乎在说着,她有孩子了,孩子……孩子……
这是喜事。他的皇后有喜了!
他的昀儿为他再孕子嗣了,可是……为什么他竟然这么害怕。……
为什么会这样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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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喜了?”潞州城中的临时行宫中,高高端坐在御座上的李天逍闻言忽地一愣,手中的奏折颓然跌在了地上。
“回皇上的话,千真万确。整个梁京中百姓们奔走相告。皇后华氏在梁国中爱民如子,一道流民策活人无数。这流民策将梁国各州县的流民就地安置在州县的荒田劳作。他们以劳力换口粮,州县官员暂时不追究流民擅离乡里的罪责。等到战局结束,再另行遣返回乡。”
“皇上,梁国也打算打持久战了!”
风尘仆仆北归的柳狂生正跪在他面前禀报道。
呵呵,流民策……
李天逍苦笑:“朕有囤兵法,她就有流民策。活学活用,她学得还真快……”
柳狂生忽然抬头小心翼翼看向高高御阶上的李天逍,犹豫道:“皇后华氏还说了一句话。”
李天逍一愣,连忙沉声问:“她说了什么?”
柳狂生连忙伏地道:“皇上,皇后华氏说得极其狂妄自大。小生不敢转告皇上……”
“说!”李天逍沉声打断。
柳狂生一愣,跪地颤颤地道:
“她说,若她在,这一场仗皇上未必能胜得这么容易。”
“她说,哪怕她知道终有一天皇上是天下之主,但是她也要让皇上……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东西、有些人不是他一句话想要就能夺走的……”
“她还说,这天下分量太重。他若不费尽千辛万苦得到,将来又怎么能善待天下百姓呢?……”
柳狂生额上已冒出了层层冷汗。他自诩狂生时常发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论,但是却不敢这样评价眼前这位旷古君王,也不敢像她一样以天下为局,翻手覆雨的傲然姿态。
他不禁怀疑,那一位总是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倾城女子其实本质一定是极傲极倔的女子吧。不然当初为何要义无反顾忤逆了眼前的君王,背负着骂名跟随着凤朝歌?
行宫的殿中无声。只能听见殿中的铜漏滴滴答答,枯燥地数着逝去的光阴。
良久良久,李天逍缓缓抬头,眸色深深:“好了,朕知道了。”
“皇上?那议和……”柳狂生羞愧道:“是小生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李天逍木然摇头:“朕本没有期望你能说服她。不过是想再试一试。”他长叹一声,悠悠说了一句:“她若是这么容易改变心意,就不叫做华云罗了。”
柳狂生一愣。李天逍已挥手令他退下。
殿中无声,窗外的烈日炎炎却照不透殿中的阴冷。他久久坐在冰冷的龙座上,四顾无人,忽然心中惶惶。
明知她已走,可是为什么此时才忽然感觉到她真的已经远离?明知自己曾经亲口说过,值得她爱的人是凤朝歌,为什么得知她心还是一阵阵地痛。
“常公公!”他忽然唤道。
过了好一会,常公公佝偻着背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皇上有何吩咐?”常公公低头。
“凤儿呢?”李天逍忽然问道,“他来了吗?”
常公公苍老的面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皇上真是神算。凤殿下才刚到了行宫前。奴婢正打算让他梳洗一番再来见皇上的!”
“快!让凤儿见朕!”李天逍眸子忽然亮了起来,欢喜不禁,搓着手道:“快!朕要见凤儿!”
“好!”常公公连忙退下。
过了一会,常公公领着一位锦衣小帽的男孩。他已四岁多了,粉雕玉琢一样的脸上已显露出不同与别的孩童的灵气与聪慧。
他随着常公公走了进来,一抬头看见御座上的李天逍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父皇!”
他的声音清澈,面上带着笑意。李天逍看着他,仿佛看见阳光也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