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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见他这么高兴,心中一叹,只是不语。
第二日,李天逍便带着云罗前去公主府。公主府早就准备妥当,红绸挂满了府中上下,喜字贴满了窗棂,满眼所见都是喜气洋洋。应王也已经赶来。
一众人接驾的接驾,敲锣打鼓,整条街都热热闹闹。
吉时到。驸马游街迎亲,鞭炮开道。等到了公主府时,苏晋身后已跟了如潮水一样凑热闹的京城百姓。整个公主府拥挤不堪,一身大红喜服的苏晋扶着盖着喜帕的弄玉公主进府门。
李天逍与云罗两人端坐在主位。他忽侧头,对云罗道:“云罗,朕忽然想到了从前你嫁入太子府的样子……”
云罗心中一颤,曾经记得自己亦是着红色嫁衣入太子府。她低声道:“原来皇上还记得……”
李天逍回头,眸色复杂地看着她道:“无论朕变成了什么样,当时娶你的心意从未改变过。”
云罗久久看着他,直到了新人上前,她才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是,臣妾相信皇上从未改变过心意。”
李天逍回头,只见她神色平静,而此时锣鼓喧天,新人开始跪拜天地君亲。
正在这时,外面有司礼宾的人传来长长的唱和:“充王府来贺!凤将军,明敏郡主来贺——”
拉长的声音在锣鼓声中显得十分嘹亮。云罗一怔,只见府门外开始***。动起来,一骑红衣骑士分开众人飞快奔来,这马儿浑身漆黑,长长的鬃毛随风飞扬,威风凛凛。
马上的红衣骑士披着一件玄黑披风,红衣黑发,他俊魅的眉眼勾画得明晰深重。他飞快到了公主府门前,眼看着马儿就要冲进来。他猛的一勒缰绳,马儿长嘶一声,前蹄高高踢起,安安稳稳地落地。
这一手精湛的骑术令人群中纷纷发出赞叹。
他下了马儿,锐利的眼神扫了一圈众人便大步走入公主府中。众人只觉得他那一眼迫来,竟似千斤重担压上心头,令人喘不过气来。
云罗看见熟悉的眉眼,心中不由一紧。
他走入府中,忽然看见了她,修长的眉一挑,锐利的目光中含着无比欢喜,大步向她走来。
一身喜服的苏晋见云罗出神,指尖轻弹,一股无形的指风弹到了她的手上。云罗一怔,急忙垂下眼。只是一颗心却忍不住越跳越快。”一旁的李天逍忽然站起身来,哈哈一笑,握住云罗的手迎上前去:“看看谁来了!是朕的凤将军!”
朗笑声中,他已拉着云罗走到了凤朝歌面前。
云罗不知怎地手足冰凉。四周的声音仿佛都远去,唯有眼前一张容颜越来越清晰。她知道,此时心底的魔悄悄探出了头,无所不在地讥笑着她,嘲讽着她眼前这样的局面。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原来这就是她的孽!
她看见凤朝歌盯着两人相握的手,那一双凤眸中的欣喜慢慢冷却,渐渐成了深深的,无解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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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朝歌,你怎么这么傻?
更新时间:2014…9…2 11:11:52 本章字数:5257
可是不过片刻,凤朝歌忽地一笑,方才眼底的恨意一掠而过,快得有如是她的错觉。云罗再看时,凤朝歌已跪下,朗声拜见李天逍。
李天逍命他起身,上下打量了他笑道:“凤将军为充王叔训练精骑卫辛苦了。人都黑瘦了一圈。”
凤朝歌抱拳恭谨笑道:“皇上过奖了!这是微臣的职责所在。”
李天逍伸手把了他的臂膀拉着往里走去,笑道:“待会定要与凤将军多饮几杯,一如曾在太子府中那样。”
凤朝歌一边走,凤眸一转,眼风悄悄地看向了一旁的站着的云罗榧。
她着了一身紫红宫装,腰间缠着明玉镶璎珞绶带,微微隆起的小腹却是遮掩不住。他眸光一扫,对上了她的明眸。
千言万语,却终究只得一个眼神。
云罗悄然垂下眼帘,轻轻地抚了一下隆起的小腹。他看见她脸上飞起的红晕,眼底的笑意温柔再也抑制不住倾泻而出墼。
人群中又热闹起来,锣鼓喧天,唢呐震天,在众人起哄热闹中,一顶轿子悄然在府门前停下,侍女扶着一位着了锦衣蒙面的女子走了出来。
蒙面女子越过人群,看到了人群之首站着的云罗,绣了花鸟的面巾下红唇一勾,冷冷笑了起来……
……
热闹的喜宴一直到了入夜,杯盘狼藉,宾客们尽欢而去。只有檐下挂着红彤彤的灯笼依旧烛火摇晃,将整个公主府照得明亮如白昼。触目所见皆是张贴红红的洒金喜字。
凉亭中,欢宴却还未散去。
佳肴剩了大半,酒壶却已在一旁垒了一堆。这席中只剩下一人自饮自斟。他着了暗红锦服,俊眉星眸,容色俊魅。廊下灯光明暗不定,他的容色也渐渐看不分明。
过了一会,一身喜服的苏晋持着酒壶缓步走来。他身上洁净如新,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色喜服硬是被他穿出了几分的清冷孤高。
他看着亭中自饮自斟的凤朝歌,眸光一闪,慢慢走上亭子。
凤朝歌抬头,面上已有了微醺的醉意。酒晕染上眉梢多了几分魅惑人心。
他笑了笑,摇晃站起,举起酒杯道:“恭喜晋公子今日大喜!”
苏晋看了他一眼,执了酒壶,坐在席旁,淡淡道:“皇上回宫了。”
凤朝歌举起酒杯的手一顿,缓缓饮下,良久才道:“我知道。”
苏晋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饮下,涓滴不漏。凤朝歌挑眉看着他,眼底掠过失笑。在苏晋大喜的日子里他依旧如初见,清冷孤傲。这世间也许所有的人都变了,唯有他巍然不动。
哪怕他为了她做了这么多事,做出了这么多的牺牲之后。
蓦然回首,他今日才发现,当日他带着他们一路到了晋国,如今已是两年多过去了。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原来只在一刹。
“娶一个不是心爱女人,你有什么感觉?”凤朝歌问。
苏晋手微微一顿,片刻后淡淡地道:“还好。”
凤朝歌自嘲一笑,又一杯杯喝着酒。
亭子中两个男人各怀心事,各自喝着自己杯中的酒。
“你不去看看她吗?”苏晋忽然问。
凤朝歌看着杯中的酒,吃吃一笑,道:“看见了。她很好。”
他看见她立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他还看见她纤细的腰间已些微显了怀。这是他的孩子。……只是咫尺之间,无法相拥相见。也许这就是命运给他的惩罚,惩罚他两年前那一夜彻夜不眠,权衡利弊送她入另一个男人的怀中。
天理循环,种因得果。他这时才知道这苦果原来竟这么苦……
苏晋看着趴在石桌上的凤朝歌,忽然又道:“她没回宫。”
凤朝歌猛地一愣,下一刻他已掠到了苏晋跟前,一双凤眸牢牢盯着他,仿佛要将眼前清冷自酌的男人盯出一个洞。苏晋不看他,垂眸只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水仿佛这才是他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他慢慢饮尽,这才抬起冷眸看着凤朝歌,淡淡道:“她请旨回了华府。她在等你。”
他才刚说完,眼前醉意熏熏的男人倏忽不见了身影。
半空中传来凤朝歌恨恨的声音:“多谢!——”
苏晋一笑,饮下酒壶中剩下的酒水。
少了一人院子又变得空落落的,热闹了一整天的公主府静悄悄的。头顶一轮秋月无声流转,渐渐西坠。
终于,他喝空了最后的一滴酒。他静静坐着等着。可是依旧不醉。他眼底渐渐掠过自嘲。
他,终究是个太过清醒的人。因为看得太过通彻,反而失去了对这个世间仅剩的趣味,生之无趣,死之亦无趣。而唯一能触动他那颗清冷心的那个倾城女子早就芳心别许。
他就如一个突兀的过客,做着与他毫无相干的事,娶了与他毫无相干的女人,为着与他毫无相关的前路,一步步去铺平它……
许久,有下人前来,低声问:“夜深了,驸马要回房安歇了吗?”
苏晋收回目光,沉默半晌,淡淡道:“你去告诉公主,我喝多了在书房歇下了。”他说完长袖一拂,翩然离去……
……
华府,楼阁中。
云罗静静坐在了妆台边对镜理花鬓。铜镜中她卸去了一身锦衣朱钗,清瘦的面容一如十六岁少女时那般素白,只是一双如许明眸少了当时当日静静的期待。
当时的华云罗面上温婉,内里桀骜孤冷。她以为能逃出芳菲楼,却撞入那执剑而立,骄傲的男人怀中。
也许,命运已在那时悄悄为两人系上绳结,千丝万缕,看不见,摸不着却再也无法挣脱。
她怔怔出神,初秋晋地已有了些微的寒意,风从打开的窗棂中吹来,令人微微瑟缩。
已过了一更天了。她轻叹一声,日渐沉重的身体不容她再任性一夜无眠。她起了身正要去关窗户,忽然身后有一阵风拂来。下一刻她已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中。
耳边响起熟悉的呼唤“昀儿……”
云罗回头,正对上了那一双含着灼热笑意的凤眸。他来了!眉眼带着初秋屋外的冷意显得格外明晰。他赶得很急,还在喘气,只是一双眼都是笑。
寒意似乎一下子褪去,她不由笑了。
“我以为你不来了。”她伏在他的怀中,含笑道。
凤朝歌咬牙恨声道:“苏晋是故意的吧?!”
云罗明眸一转已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她失笑:“阿晋总是不放心你。他生怕你又欺负了我。”
两人坐下,楼阁中灯火明媚,照着两张笑靥。两人傻傻地看着对方,傻傻地笑,浑然忘了要说什么。
云罗轻抚上他清瘦几许的眉眼,叹道:“朝歌,你瘦了。”
凤朝歌笑着握住她的手,从长袖的内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她。云罗疑惑接过,布包被他的体温熨得有些温度,摸着软软,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这是我去梁国时给你买的。你瞧瞧还能吃么?”他道。
云罗打开,油布纸包着竟是酸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