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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主簿,不知叫在下来此,有何指教?”宋奇坐下之后,向岑应拱手问道。
岑应亦回了一礼,怡然笑道:“并无他事,只是请宋参军小酌一杯,随便闲聊。”
“原来如此!”宋奇说着游目向左右四顾。
“今天并无其他人,只你我两人畅饮一番。”岑应一面说着,一面抄起酒壶给宋奇杯中斟满,又给自己斟了,笑道:“我先干为敬。”举起酒杯,与宋奇轻轻碰了一声,然后一仰而尽。
宋奇亦举起酒杯喝了。
两人一边吃菜,一边寒喧,一边喝酒,片刻之间便连干了三杯。
岑应咂了咂嘴吧,夹了几口菜,一面吃着,一面抱怨道:“军营之中,其他皆为武夫,我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可聊的。说实在的,我也寂寞的很。我观察宋兄很久,见你儒雅倜傥,与其他武将大是不同,故此想亲近结交。”
“承蒙岑主簿抬爱,宋某感激不已!”宋奇坐直了身子,不免有些受宠若惊,“其实,宋某也只是俗人愚人一个,不像岑主簿那样韬略智谋俱佳!”
“过奖过奖!”岑应放下酒杯,目光微抬,平视宋奇,拱手一礼,满怀歉意道:“前日我抢了宋参军的功劳,还请宋参军海涵!”
宋奇连忙拱手回礼道:“说哪里的话?这都是岑主簿的劝降之法以及劝降书的功劳?在下哪里有什么功劳让你抢?当时元帅问具体如何攻心之时,若不是岑主簿及时提出劝降之法,在下一时半会还未必回答得出。应该是我谢岑主簿为我解围才对!”
“哪里哪里。”岑应听了这话,心里又是感动又是赞赏,觉得宋奇确实会做人,连忙摆手笑止,不知不觉,连称呼都变亲切了,道:“宋参军真是大人大量!说实话,是宋兄的攻心之法启发了我的劝降之法。或者说是因为宋兄提了攻心之法在前,元帅才能接纳我的劝降之法在后。”
“岑主簿过谦了!”宋奇微微一笑道,“我觉得岑主簿的智谋过人,实属麒麟之才,怪不得元帅如此倚重于你!”
岑应摸着下巴,坦然笑道:“宋兄过奖了。如若说智谋,我这脑子里确实有一大堆。如果倒回一千年,不是我夸口,我虽比不过诸葛亮,但是比起周瑜来,还是绰绰有余!”
“岑兄何必有此一叹?我觉得你的智谋与诸葛亮相比,难分高下。”宋奇一面极力夸赞,一面向岑应举起酒杯相敬,说话时,称呼也变了。
“谢宋兄夸奖。”岑应举杯停在面前,叹了口气道:“但是在现在,我却不能如此夸口。”
宋奇张着疑惑的眼神,不解地望着岑应,道:“你这话倒把我说糊涂了!”
岑应脸色一凝,喟然叹道:“咱们元帅文韬武略俱属顶尖。我虽自负,但跟元帅比起来,自知难望其项背。我们这些谋士只能作为元帅的补充。我们所出的计谋,用或不用,只能由元帅判断。”
宋奇听了这番话,有些明白岑应的意思了。岑应是感叹自己没有实权,只能出出主意,元帅虽然尊重他,但也还不到言听计从的程度。这样他的大部分计谋便不能得到实施执行。
宋奇举起酒杯,笑着劝慰道:“岑兄,元帅虽然智谋深沉,但也难以面面俱到,在很多方面元帅还得倚重岑兄。且元帅一向知人善用。俗话说,天生我才必有用,长风破浪会有时。接下去还有很多大仗要打,岑兄有如此大才,总有你大显身手的一天的。我想此次出征,岑兄一定能够建立丰功伟业的。”
岑应听了,心中一喜,欣然笑道:“借你吉言!但愿如此!”举杯与宋奇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又几杯酒下肚之后。
“其实我不该有此抱怨,希望宋兄不要见怪。”岑应向宋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复娓娓诉道:“我能有今天,都亏元帅提携。如果没有遇到元帅,说不定我还在泥涂中挣扎呢。”说这话时,他的双眸之中漾出一股水气,神情黯然,似乎换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心高气傲的主簿。
“是啊,我们能有今天,都要多亏元帅的提携。”宋奇顺着他的话头,叹息道。
“我不一样的,我是全靠元帅提携帮助。”岑应眼神忧郁而深邃,眉毛一抬,长叹一声道,“不瞒宋兄,我原来是一个白蜡明经的书生,多次应试都不上第。差不多到了百无一用穷困潦倒的地步。后来碰到元帅,那时还是总兵,他将我从泥涂中擢拔起来,先是给他的公子教了几年书,后来又让我做了一个谋士,现在又让我做随军主簿。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元帅给的。”
“哦,原来岑兄还有这样一番曲折的经历!”宋奇叹息一声,感慨道:“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自古英雄人物都是受尽折磨最后才成为英雄的。”岑应表示赞同。
接着,两人谈历史谈军事,从伍子胥谈到范蠡再谈到诸葛亮。伍子胥的经历和金元帅有所相似,被满门抄斩,但他并不愚忠,而是借他国之兵复仇雪恨,为两人所敬重。范蠡为越王复国功高至伟,然而他功成不居,全身而退,避过兔死狗烹之结局,这在古代能有几人做到?至于诸葛亮,他们不仅佩服他的智慧谋略,更佩服他心灵手巧,能凭空发明各种奇巧机械,如连弩,木牛流马,孔明灯,八石阵等等,古代的智士又有几个能做到?
两人相谈甚欢,似有相见恨晚之感,酒逢知己,千杯不醉。
忽然从街巷中传来急促的马蹄之声,咯咯之声越来越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将醉醺醺的目光投向窗外。
只见狭窄的街道上,一人一马如飞而至。马上乃是一名军士,那军士到了酒楼门口,甩蹬离鞍,跳下了马。之后便蹬蹬蹬上了楼梯。
军士见了两人,略微拱了拱手,大声传令道:“岑主簿,宋参军,元帅命你们立即回大营,有要事相商议!”
第九十二章 仇人相见
原来,在宋奇离开大营去牛牛镇后不多时,忽然一个探子跌跌撞撞地跑进中军大帐,向上一拱手,报道:“元帅!我军在连州城外损失惨重,左甲将军战死!”
金正雷闻言大惊失色,忙命探子继续说。探子回道:“元帅!我军抵达连州城下,与敌军交战两次,皆不分胜负。当天我军就在城外十里安营扎寨。没承望当晚敌军趁黑来偷营劫寨,左甲将军猝不及防,仓促应战,被敌将所斩。”
“金在道将军呢?他怎么不去救应?”金正雷徐徐伸手指着探子责问道。
那探子慌忙单膝跪地,以急速的语气道:“元帅!金在道将军遥见左甲将军大营起火,立即带兵去救援,没提防半道上中了敌人的埋伏,仓促应战,金在道将军亦身负重伤。在道将军带着败兵且战且退撤回到雁头关,敌军如潮水一样追了上来,把雁头关团团围住,雁头关里无粮草,外无救兵,危在旦夕!在道将军派我请元帅火速发兵救援!”
金正雷耐着性子听完那探子的汇报,一团高兴霎时化为乌有,愁云重新袭上了金正雷的眉头,眸色幽深,呆呆的望着帐外,茫然出神。
“看来战争充满了变数,不会像最初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金正雷思索良久,便派传令兵把将军谋士全部招回大帐议事。宋奇岑应接令后立即回到大帐,此时众将齐集于此。
“从此地去雁头关还有近二百里的路程。必须尽快赶过去救援。一旦雁头关丢失,则我军前期浴血奋战所获得的优势就会丧失殆尽。”岑应向金正雷分析道。
金正雷听了点头,遂沉声下令道:“众将士听令!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先头部队务必在明日黄昏前抵达雁头关!”众将答应着下去安排了。
次日,金正雷的先头部队甫抵雁头关,城外敌兵之围困立即冰消瓦解。
金正雷在雁头关还没有来得及休息,便带着数十名将军登上了雁头关旁边的雁头岭。
宋奇凌雪亦随着上了山;他立于山顶四顾一望,见此处山势高峻,三十里外的连州城远望可及。但见那连州城城墙高大,二面是山,易守难攻,是去打阳州的必经之路。
宋奇向四周观望了一回,侧头对身旁的凌雪悄声说:〃此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不是一两天能攻得下来的。〃
“是的,此城比之前几座城都险要多了!”凌雪双眉一挑,含笑答道:“看来这里必有一场大战!”
只见金正雷手举望远镜察看多时,脸色由晴转阴,顾语诸将道:“连州守将是何人?有多少兵马?”这望远镜是宋奇用一根竹筒加两片磨过的玻璃做成的,比肉眼能观望多二倍的距离。
“连州守将叫乙横,此人武功高强,智略深沉。”金在道将军连忙踏步上前回话,他对于金正雷没有追究他的败军之罪,很是感激,也很惶恐。“连州城有五万守兵,都忠于逆首陈去山,劝降书对他们不起作用。”
宋奇听了乙横这个名字,转头瞧凌雪,只见她听了这名字后眉立目嗔,牙关紧咬,脸涨得绯红,手不由自主地握住宝剑,似乎那仇人就在面前,要立刻杀了他为父报仇似的。
〃给师父报仇的时候到了!〃宋奇按了按凌雪握宝剑的手说。
〃我一定要手刃此贼!为我爹报仇雪恨!〃凌雪望着远处的城头,咬牙切齿道。
金正雷与众将立于山上察看了一个多时辰,一切地形了然于胸,便领着众人下了山,回到雁头关议事厅,重新分兵派将,进行部署。
“左丙将军,你带兵二万,从左翼进军,到连州城左侧列阵;游远将军,你也带兵二万,从右翼进军,到连州城右侧列阵。”金正雷抄出两支令箭,向两位将军下令道。
左丙是左甲的亲兄弟,游远是游永的堂弟,他两早已摩拳擦掌,要为兄长报仇。他们接了令箭,蹬蹬蹬就下去点齐兵马去了。
“金在道将军,你带本部二马兵马留守雁头关!”金正雷转头向立于他右侧的局促不安的金在道说。
“元帅,你还是让我去打头阵吧,我一定要洗雪败军之耻!”金在道将军对于让他留守,不很满意,便跨两步来到帅案前,讪笑着向金正雷请求道。
“在道将军,你连日来攻城拔关,多有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