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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还知道马寿成?”马腾是愣了一下,接着便回过神,猜到是自家在洛阳的小三弟做了些什么才有这个结果。
马宗曾于北地战场上见过傅燮,直接拱手问道:“南容,你这才从洛阳回来,我家老三在洛阳怎么样,他写信都不提自己生活,我这当哥哥的心里总是有些空落……他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洛阳的雪今年下的大吗?”
傅燮这话要怎么说出口,马二憨子你弟弟都贵为诸卿之一了,是这全天下过的最好的那么一小撮人了,你却问我你弟弟穿的暖不暖,吃的好不好?傅燮拱手说道:“三郎一切都好,前些时候还做成一件大好事,朝廷不再征收木石,也停止了修宫钱就是三郎做的,现在三郎在中原的名声很好,我来的时候还有洛阳年少争相在他府前想要依附做个门客,仲兄你不必担心。”
“说了等于没说。”马宗白了傅燮一眼,“某才不看他有多大名声,某就想让他少操心那些大事,手下每人家里多得是,张家川几千号人闲的没事做呢,某就想知道他吃的好不好,有没有胖些……好几年没见,走的时候他还长个子,精瘦的跟马猴子一眼。”
“老二不要胡搅蛮缠,老三做的是大事,你要是想他了就等战事结束了去洛阳住一段,不要给傅太守使性子。”马腾最知道自己弟弟的想法,老二脾性暴躁却最是憨厚,只怕傅燮就是说出马越现在是将作大匠他也只觉得自家老三怎么成了手艺人。所幸马宗懂得少,想的也不多。
马玩嘿然笑着对傅燮说道:“对了,三郎现在是将作什么大匠人,管不管兵器督造?能不能给咱们凉州求来几千把兵器?”
傅燮叹了口气,跟盖勋相视一笑,马越年少时混迹在一起的兄弟连朝廷诸卿的职责都不清楚,马越在洛阳待了几年如今已经能在朝堂上立足,这就是有个老师的好处。
“兵器督造是少府的事情,他管的是修陵寝宫殿,不一挂。过些时候再跟三郎说说,也许能解决一些兵器上的困难,现在不行,朝廷有人盯着他呢。”傅燮笑着说,他指的不仅仅是何苗这个明面上的对手,马越这半年来的所作所为已经被许多人视作眼中钉,如今傅燮回到凉州,马越在朝堂上的支持又少了一块。
“此话怎讲?”马腾问道,马宗几人也都眯起眼睛看着傅燮,这帮人都是拿马越当弟弟护着的,一直以来马越寄来的家书都是报喜不报忧,他们也不知道马越在洛阳都得罪了谁。
“前些时候三郎做些事情,得罪了些人,为此三郎还被下到廷狱遭逢毒打,不过三郎在宫宴上也已经打回去了。”
傅燮轻描淡写地将马越与何苗之间的仇恨一笔带过,却让凉州这班厮杀汉在心里记住了一个名字,何苗。
第九十七章 西园论税
五月,洛阳正是爽风拂面,万绿生芽,玄武道两旁的桑葚熟得发紫,远远望上去便是一片赏心悦目。
“陛下,您找臣来是问宫室修补的事情吗?”
绕过西苑的亭台水榭,帝王的生活似乎千篇一律,勤政爱民的有批不完的奏疏,贪玩昏庸的有听不完的曲子。
刘宏斜躺在万金堂,西园骑来通报时便有小宦官端来蒲团放在地上,待到马越过来刘宏摆着手说道:“朕不在乎二宫何时修好,西苑挺好的,只要你在修就行,不用着急,坐吧,朕今天叫你是聊些别的。”
“诺。”
马越跪坐在蒲团上,等待着刘宏的下文,便有宦官在他面前端上浆水糕点,今天刘宏身边没有别人,就连平时左右侍从的张让赵忠也不见了,似乎就连任芝的琴声都叫刘宏听腻了,换了个年轻的琴师。
“君皓,你给朕举荐的几人,及你家乡的兄弟,都不错。”刘宏枕着手臂挥手,侍从的小宦官便端着木盘奉上,上面放着一叠战报。
马越拜谢刘宏便打开战报看着,刘宏眯着眼睛斜躺在榻上,跟着琴声微微晃着,神态很是悠闲自得。
三月,盖勋与傅燮等人上任,中旬叛军意图越过汉阳直击三辅,被盖勋及张温联军破于陇关城下,三月底叛军攻破汉阳郡四县,经过短暂僵持再度被汉军回击,护羌校尉马腾率部截击叛军金城沿线补给,叛军在四月初交锋中见到陨石坠地,认为是不详的征召撤回金城,汉军得以休养生息。在这次的战报中除了太尉张温及执金吾袁滂、荡寇将军周慎之外,马越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讨虏将军董卓!
战报中只有两次提及董卓,一次是点他为将,另外一次的功劳却是大的吓人。尽管这场争斗胜了,但张温只是名士不识兵事,以步兵抗骑兵,先头被打得大败,后来胜了也是惨胜,六军齐出,还师只有董卓一人全军几乎无伤,在殿后的撤退战中没有遭到追击。
马越看罢了战报,再次置于盘中,双手托着递给小宦官,刘宏笑着说道:“起初朕还以为你也像那些人想的一样,扶植家族立足凉州,没想到你给朕举荐的都是能做事情的才干之士。就像你买将作大匠一样,朕起初也意味你是想从中贪墨些钱财,朕没想到,马君皓总是出人意料!”
“臣食陛下的俸禄,就该陛下分忧,这只是臣的分内之事。”
“你说,朕该赏赐他们些什么?等战事结束了朕打算调他们来洛阳为官。”刘宏的语气是在问询,可说出来的感觉却好像已经定了,“如何?”
马越闻言便从蒲团上爬起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您已给臣如此恩宠,对臣的家人您就不必多加赏待了,若您要征,便待战事结束征盖元固来洛阳吧,臣的兄长们如臣一般只知战事不通政略,臣等这样的人,还是为陛下镇守边疆的好。”
他记得自己刚来洛阳这个地方时是什么模样,到现在都会受些夹板气,自己那些兄长兄弟都是信奉报仇礼尚往来的人,他们过来指不定要出多大的乱子,何况凉州山高皇帝远,谁都管不到他们,对他们而言高山草原才是家乡,过的最为自在。
野马,就应该呆在草原上。
“那不行,他们为朕立下功勋,朕怎能不赏赐他们,看到那个讨虏将军董卓了没有,他这一战便已经封侯了。朕不但要赏,还要重重的赏。”
董卓封侯了?马越都根本不知道这事,他自己何时才能封侯呢?他已经不想总挂着驷马庶长的爵位了,什么时候别人见到自己也要拱拱手叫侯爷呢?
“陛下,别人您无所谓,要是赏赐臣的兄长,就请您开武库给边军赏些兵甲吧,兄长前些时候写信告诉臣边军儿郎们打仗的兵器只有矛头,还是用破旧的铠甲断刀融掉粗劣铸成的,边军的兵甲甚至还不如叛军。”
“什么?”刘宏从榻上做起来十分惊讶,怒道:“放肆,朕去年才凉州军拨了三千万军费,都喂狗吃了吗?”
马越缩了缩脖子,他就知道跟刘宏提到钱就是这个后果,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去年刺史是左昌,他因为侵吞两千余万钱军饷被处斩了,您忘了?”
“哦,对!”刘宏听到这个才怒意稍减,可处斩左昌抄没的家产已经充入私库,那是朕的钱,可不会再拿出来了,刘宏面色犯难地说道:“少府一下子也弄不出多少兵器,何况国库现在君皓你也知道,前些天的朝议大司农还说快要亏空了,连年的叛乱,哪里都是开支啊。”
切,鬼才信你。马越已经摸清楚刘宏的脾性了,陛下平时是非常硬气的,有理朕没完,没理朕也要三分的这种,一旦刘宏口中说出软话,那一定就是陛下心里有鬼!
“陛下,臣近年来目睹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有感于朝廷赋税征收有失偏颇。”马越不声不响地坐会蒲团,拱手对刘宏说道:“臣斗胆,想跟陛下谈谈臣对征收赋税的设想,您听一下。”
刘宏打了个哈欠,一提到这个就没意思了,摆手说道:“你且说,朕在听。”
“陛下,据臣所知,赋税分为田租、算赋和口赋、徭役三种,我朝田租很少,徭役也暂且不提。”马越才不管刘宏百无聊赖的模样,他已经想了很久了,一定要说给刘宏听,最好能打动他,打不动也无妨。“臣要说的是算赋与口赋。每户每年二百钱的‘户赋’;成男三百钱的‘更赋’,单单是这些每年每户便要上缴过千钱的赋税。而在地方许多官员更是要乱贪乱收赋税,搜刮民脂民膏,陛下,为何朝廷近年来总有那么多人叛乱?赋税是有一部分原因的。每个百姓的收支能力不同,却都要缴纳如此多的赋税,而这些钱还有很多最终进不到国库,这是问题的根本。”
“君皓说的对!”说到这,刘宏来了精神,说道:“朕也因这赋税进步到国库而发愁,可监察又来的太不容易了,君皓可有什么好办法?”
“陛下,既然官分六八千二,人分三六九等,那为何征税不能有财者多征呢?对百姓征收得适当减少一点,对广有良田的大族则多征一些,农人赋税加重十钱也是多,可那些年入万钱的大族多征百钱也是少,难道不是这样吗?但这数字不能多也不能少,只能多出恰到好处的一点。”
“对,还有商贾匠人之流!”
“陛下不可,前孝武皇帝不就曾对豪商征税,久而久之商贾少了,商贾少了就会使得财货流通变少,对百姓及天下有害无利,商贾是不能多征的。”
“嗯,君皓说得对,来,好好算一下多征能有多少。”
刘宏来了兴致,二人在万金堂里推推演演,划来算去,整整数日……
第九十八章 皇子武师
六月,天气热起来,树上的知了叫声令人发燥,马越的心头却是火热。
与刘宏商议的税改没有讨论出结果,这件事情需要慎重,稍有意外便无法施行,因此他们打算将这件事暂且压下,选一个折中的时间知会张让赵忠等常侍,以及蹇硕等人,再做总体修改,最终再将其提上议程。
八月,热火朝天,宫室修复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马越经常在宫内待到子夜,有时披着官袍与民夫工匠一同躺一张草席夜宿在青石板上,有时则披星戴月赶回梁府补觉,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