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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整个武贤伯府都笼罩一片愁云惨雾里,府门前挂着两盏孤零零红灯笼是透出淡淡哀伤,仿佛诉说冲喜之人不幸。
而静园里,当事人苏玉妍正躺床上,面带微笑地听江妈妈轻声念着嫁妆礼单,没有半点因为即将给一个生命垂危病人冲喜忧郁和担心。
春草侍立旁,只觉心头一阵酸楚,好不容易才止住满腔悲意。
江妈妈念完了,便把大红礼单递给苏玉妍,道,“……请大小姐过过目。”
“不用了。”苏玉妍摆了摆手,“横竖妈妈就要跟着我过去了,这些事情交给你,我放心。”
江妈妈眼睑一垂,掩住满眼疼惜,“老奴绝不敢有负大小姐重望。”
苏玉妍满意地笑了,又问,“丫头们事,都安排妥当了?”
听她问起陪嫁丫头,江妈妈便娓娓道来,“……按昌宁惯例,大小姐至少也得有四个陪嫁大丫头。春草是必去,春荣也是夫人吩咐要跟去,剩下两个,秋蕙年纪太小,柳红又生得太妖娆,剩下紫兰和双珠,她们娘老子和姐妹也都是跟丰姨娘有瓜葛……老奴左思右想,觉着秋蕙虽小,倒是个胆大心细,又是苏成女儿,必是偏着大小姐;还有双玉妹妹双珠,样貌不算出挑,素日里却也稳重……所以就回了夫人,夫人倒也没有异议。”
陪嫁人选,苏玉妍早就暗地里观察试探过了,此番听江妈妈一说,正合她心意,当下便笑道,“让妈妈费心了。”
江妈妈就上前一步,俯下身苏玉妍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一语未了,苏玉妍已羞得满面飞红,接着便含笑点头。
江妈妈见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便退了出去。
春草好奇,便上前笑问江妈妈方才说了何事。
苏玉妍故作一本正经样子,斥道,“你一个大姑娘家打听这么多做什么,等你将来出嫁时候,妈妈自然也会跟你说。”
春草帮忙收拾箱笼时候曾见过压箱底那一对青瓷蜜桃,因为鲜,她无意中就多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引起周围一片笑声,无它,因为这蜜桃里头,雕是一对正合欢赤身小人。此时苏玉妍这么一说,她自然而然就想起那一对小人来,当下羞得脸色绛紫,飞也似地奔出门去了。
苏玉妍微翘唇线慢慢抿成一条紧绷直线。
江妈妈跟她说,确与压箱底那一对合欢赤身小人有关。这个问题,也是苏玉妍自穿越以来面对为尴尬又为无奈难题。跟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男人做那种事,她不敢想象,而且,也做不出来。
这时候,她只有一个愿望,虽然这个愿望类似一种诅咒,可她还是盼望老天能帮她实现——沈珂你生病吧!
可是,沈珂却还是那个生龙活虎沈珂,并不是人们想象中需要靠冲喜来待续生命病秧子。
不管苏玉妍怎样忐忑不安,到静园来道喜人却仍是络绎不绝。除了宋清霜姐妹带着幸灾乐祸笑容,宋清泽与宋清泓兄弟及武贤伯宋绍谦父子,都似乎对她这次不幸成为沈珂冲喜对象而深感惋惜,特别是身为外祖父宋绍谦,临走还语重心长地跟她说了一句话,“……你只管安心嫁过去,若是他……真没了,我就想办法把你接回来。”
这句话让苏玉妍不自觉地打个了寒颤。沈珂跟武贤伯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就那么盼着沈珂死?之后又为自己替沈珂抱不平想法感到奇怪,他死他,关自己什么事?哦,不对,他若死了,自己就成了名副其实“寡妇”了。
所以,临嫁前夜,她睡得极是不安,难得地失眠了。
午夜,一轮银钩悬她窗前,透着冷冷凉意,刺得她双眼生痛。
不自觉地,泪水无声地滑落,浸透了里衣前襟——我所期待爱情,我所憧憬婚姻,你终于华丽丽地开场了。
082、死生(下)
苏玉妍就这样辗转反侧,临近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梦见自己穿着白色婚纱,身边有个穿着郎礼服年轻男人挽住她右臂,男人面孔似曾相识,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她想要挣脱他强有力掣肘,拼全力却还是不能撼动他一丝一毫,惶然与迷茫如奔腾而至巨浪袭进她脑海,她感到了前所未有恐惧,忍不住失声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恍惚中,有人用力摇动她胳膊,还伴着尖锐叫声,“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她睁开沉重眼眸。映入眼帘是春草惊慌失措脸。
见她醒来,春草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大小姐,不好了,夫人她,夫人她……”
苏玉妍“刷”地一下坐直身子,扯得右腿生痛,“夫人她怎么了?”
春草揩了一把泪水,哽咽着说,“夫人她……自缢了。”
“胡说!”苏玉妍只觉心头一跳,随即声色俱厉地斥道。
春草泣声顿时戛然而止,眼泪却流得凶了。
这时,江妈妈步履匆匆地奔进屋来,见苏玉妍怔怔坐床上,未曾开言已是泪流满面。
苏玉妍只觉心口堵得紧,连呼吸也困难起来,她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问道,“妈妈,我娘到底怎么了?”
江妈妈咬着下唇拼命抑制内心悲伤,泪水却还是刷刷直往下落,“昨晚春华给夫人送药,发现房门竟反锁了,叫了几声里头也不应,春华慌了,忙叫了老爷过来把门撞开,才发现夫人她已经……已经自缢身亡了……”一语未了,已是泣不成声。
苏玉妍又深深吸了口气,眸光里屋梳妆台上那大红喜服上停留片刻,复又回到江妈妈脸上,语气里透着强烈不可置信,“……不会,我今天就要出阁了,我娘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自缢身亡?”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西厢房里传来丰姨娘悲怆哭声,接着又听见有沉重脚步声往东面正房而来,苏玉妍扭头看去,就见苏慎匆匆入内,苏玉修紧跟其后,两人脸上都是泪痕斑斑,她顿觉心脏像被什么揪成一团似,有一种钻心痛。
苏慎大步上前,半蹲苏玉妍床前,哑声说道,“妍儿,还请节哀……”
“不可能,不可能!”苏慎还未说完,苏玉妍就已大声嚷道,“我娘昨夜都好好,说要亲手为我梳今年昌宁流行发式,怎么突然就……我不信,我不信……呜呜……”她嘴里嚷着,已是泪如泉涌。
苏慎回头,冲江妈妈和春草道,“你们先去布置灵堂,我稍后再过来。”待她们出门去了,他才伸手搂住女儿颤抖肩膀,低声耳边说道,“定远侯府那边,我已经差人过去送信了,让弘一法师另行挑选适合沈珂娘。”
苏玉妍怔怔抬起头来,满眼泪水,“娘亲她,怎么会……这样?”
苏慎眼圈一红,哽咽道,“你娘她留了书信给你。”说罢从袖里取出一封信来。
苏玉妍接过,缓缓展开。
玉妍吾儿,见字如面。为娘亏欠了吾儿十余载,未曾得为母之道,此生别无它愿,只盼吾儿能觅得良人白头偕老,为娘左思右想,终觉沈珂并非吾儿命中良人,所以才出此下策。此番为娘以垂死之身换得吾儿自由,一则免去冲喜之事;二则也可以母孝为名避过此次宫中选妃,也算死得其所了。吾儿不必悲伤,伺机离开宋家另立门户为妥当,切记,切记!
寥寥数语,却让苏玉妍深深领会到了人世间母爱伟大!这也是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为真切地体会到宋氏对她爱!那些与宋氏乐而短暂相处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至她脑海,塞满了她胸腔,并再次模糊了她视线,让她泪水如夏日暴雨顷盆而下,一发不可收拾。
苏慎默默地看着哭成泪人一样女儿,爱怜地伸出手去,轻轻抚过女儿瘦削肩膀,泪水也禁不住簌簌而下。
父女俩就这样相拥悲泣,许久,苏慎才低叹道,“好孩子,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唯有好好地活下去,才不负你娘亲枉死了这一场……”
苏玉妍拼命地点头——娘亲以她死换得自己生,绝不能让她白死,绝不能让她一番苦心白费。
苏慎又道,“前头已经开始布置灵堂,我本想着去外头赁一处院子,可时间仓促,怕是来不及了。等过了头七,我把院子置办好了,就带着你娘灵柩挪出去……”又低声嘱咐了几句,方才唤了秋蕙与双珠进来,自己则到前院与武贤伯商议宋氏殡葬事宜。
这时,去定远侯府报丧人已经回来,苦着一张脸,正向宋德成诉苦,“……沈家大爷依旧昏迷未醒,定远侯得了信,直骂我们伯爷耍诈,说辰时就派喜轿过来接人……”
宋绍谦旁听得脸色铁青,冷声喝道,“你再去一趟,就说我说了,他要抬喜轿过来,我就把我女儿尸体塞进喜轿抬到他府上去!”虽然他一向不待见这个生母早逝大女儿,可她身上毕竟还流着宋家血,再加上这些他一直对她心存愧疚,今天早上看了她留给自己遗书后就是悔恨难当,便有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悲哀与痛苦。
那报信人不由得面带难色,“伯爷……”
宋绍谦气得胡子直抖,“还杵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
宋德成忙拦头里,“……你且把话说得软和些,就说咱们家姑太太昨夜因病猝然长逝,咱们家表小姐要为母守孝,这喜是冲不成了,还请弘一法师为沈家大爷另觅良配……”
那人这才答应着退了出去。
宋绍谦看见苏慎进来,脸色就不好看了,“你来得正好,赶紧着人收拾灵堂吧!”原本他盼女婿像盼星星般盼着,好不容易盼来了,刚到职司报了到,却又摊上了丧妻这种事,苏慎才到昌宁,没来得及安置住处,只能宋府办丧事,虽然是自己女儿,却是英年早逝,还是寻短见,他心里,终归还是有些疙瘩,总觉得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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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冷暖(上)
苏慎虽然书生性情,却也一眼看出岳父心中不悦,心里微忖,就直言道,“岳父大人,这设灵事还请稍稍延后,小婿已经令苏成去外面租赁住处,等他回来,小婿即刻就把德诗灵柩移出去。”宋氏虽是宋绍谦女儿,毕竟已经出阁,若大张旗鼓地武贤伯府办丧事,只会令宋府上下人等心生忌讳。况且宋氏遗嘱中也交待他们早搬出去,以绝后患。
这话正中宋德成下怀。他看了看父亲阴沉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