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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那两个黑衣人剑尖就要刺到上苏玉妍额头,值此千钧一发之时,只听“铛铛”两声清脆金属碰撞声,继而,黑衣人手中长剑脱手飞出,斜斜插·入路旁稻田里。
苏玉妍之所以不闪不避,原也有她想法,并不是真置生死于度外,而是想以此来试探杨正青真正意图。她以为,不管杨正青故意误认她为通缉要犯终目是什么,他如果存心要杀她,就算她拼全力也必定难逃一死;如果他只是借此恐吓她而达到勒索财物目,想必也不会当真下手。故此,她才铤而走险。
就算她抱定决心,眼睁睁地看着两柄长剑迎面刺来时候,她双腿都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栗起来,眼见剑尖带着腾腾杀气就触及她额头之时,一股寒气忽从脚尖窜起,瞬间遍布她全身,冷汗随之涔涔而下,她就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暗叹一声——我命休矣!
宋氏此时才反应过来,当即惊叫一声,和身扑了上去,将苏玉妍紧紧搂怀里,以自己脊背挡住呼啸而来长剑。
从杨正青喝令,直到宋氏抱住苏玉妍,不过是眨眼间事,江妈妈与丰姨娘等人醒悟过来大声惊叫时,苏玉修忽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涨红着小脸扑向那两个黑衣人。
那边宋虎以及几个随从听到杨正青喝令时,不由得面色大变,稍作思忖,宋虎就从车厢底层抽出佩刀,领着随从们几个纵身跃了过来,大声叫道,“杨大人,手下留情!”
宋虎话音未落,就见两个黑衣人长剑脱手而出,表小姐顿时化险为夷,表少爷苏玉修却抱住其中一个黑衣人小腿狠狠咬了一口,那黑衣人吃痛,不禁闷哼一声,抬脚就将苏玉修踢得老远,丰姨娘等人又惊叫着去扶苏玉修。
眼见姑太太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表小姐被吓了一场惊魂未定,表少爷年纪又小,苏家也没个能主事人,宋虎便将额上冷汗揩去,向杨正青陪笑说道,“杨大人,您……只怕是认错人了,这位小姐是我们武贤伯嫡亲外孙女,并不是什么通缉要犯……还请您高抬贵手……”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张淡黄纸票来,不露痕迹地塞到杨正青手里。
“你们好大胆子,竟敢拒捕?!”杨正青却连正眼也不看宋虎,生硬地一把推开他手,冷冷说道,“我杨某人行走江湖几十年,不知抓捕过多少朝廷要犯,又怎么会认错人?我说她是通缉要犯,她便是通缉要犯!”他阴冷眸光苏玉妍身上打了转,便缓缓投不远处那辆朱轮双辕马车上。
宋虎只道杨正青嫌银票面额太小,便又陪笑说道,“杨大人威名赫赫,天下无人不晓……”说着咬牙从怀里又掏出一张来,两张并一起复又塞向他手里,“这个,就权当是我们孝敬大人辛苦费,还请大人收下……”
“少废话,把人给我带走!”杨正青“啪”地一声打掉宋虎手中银票,“咣啷”一声拨出长剑,径直指向宋虎鼻尖,“这次倘若再敢抵抗,一律格杀勿论!”
宋虎顿时僵原地,想着武贤伯叮嘱,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杨大人,还请您通融通融……”
苏玉妍先前早已汗透衣背,此时经晚风一吹,只觉凉意沁骨,眼见宋氏面带惶然,不由得将心一横,冷冷笑道,“杨大人说我是通缉要犯,不知有何凭据?”
杨正青豁然转身,阴森森地望着苏玉妍流苏下若隐若现脸庞,好半晌才干笑一声,“你说你不是通缉要犯,又有何凭据?”
苏玉妍毫无惧色地回望着杨正青,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里所有人都可以证明,我是信阳县令苏慎之女。”
“片面之词,何足为证?”杨正青冷嗤一声。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个清朗声音,“……如果我为其作证,不知杨都尉是不是也要将我证言算作片面之词?”
杨正青猛然回头,看清来人之后,就立即微微躬身,拱手行礼,“原来是沈大少爷,真是幸会,幸会呀……”此番他奉左相大人之命借搜索要犯之名前来打探苏家底细,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不想这苏家小姐不仅人生得天香国色,且胆量还不小,这样女子若入了后·宫,自然会成为沈贵妃左膀右臂,所以,他便起了斩草除根之心。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后,这黄雀还是昌宁大名鼎鼎纨绔子弟,定远侯嫡长孙沈珂,不仅出手救了苏小姐,竟还要为她作证!不过,这纨绔公子他一个小小五品都尉委实得罪不起,此事便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杨正青心念百转间,不禁有些泄气,想想终觉得不忿,便望着沈珂干笑一声,“沈大少爷真爱说笑……苏小姐乃闺阁千金,与沈大少爷素未谋面,您又怎么会为她作证呢?再说了,就算您真有怜香惜玉之心,也无法证明她就是真正苏家小姐呀!”
040、救美(下)
4、救美
沈珂清冷眸光淡淡扫向杨正青,“杨都尉,就算我无法证明她就是真正苏小姐,你不也同样无法证明她就是通缉要犯么?再说了,苏夫人一家乃我家表亲,此次我特地来信阳接她母女二人去昌宁小住,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通缉要犯混进苏家车队?”
杨正青素知沈珂平日就不是个讲理主儿,明知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却也半句反驳不得,无奈之下只得顺坡下驴,当即嘿嘿笑道,“原来沈大少爷与苏小姐竟是一路同行而来……有您当这护花使者,谅那嫌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混进来……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不知者不罪。'四*库*书*小说网siKsh'”沈珂大手一挥,冷冷嗤道,“杨都尉立功心切,偶有犯错,也情理之中。”
听他话中似有所指,杨正青心中一凛,旋即陪笑说道,“沈大少爷说笑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捉拿嫌犯乃我职责所……既然有您为证,这苏家车队我便不用再搜了。”说罢便将马鞭空中一扬,口中吹了声唿哨,那十数个黑衣人当即速聚拢过来。他这才微微躬身向沈珂抱拳道,“我还有公务身,就先行告辞了。”说罢便飞身上马,扬长而去,那十数个黑衣人也相继上马,随着此起彼伏“驾”“驾”声,马蹄得得,踢起地上积尘,渐渐消失宽阔驿道上。
沈珂这才转身过来,躬身向宋氏行礼,“小侄见过姨母大人。”
宋氏此刻已从惊惶中渐渐醒转,自然很认出这沈珂便是女儿口中窃取白玉并蒂莲人,又听他称她为姨母,一时百感交集,竟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苏玉妍透过低垂流苏,一眼就看到了沈珂左耳垂下那颗小小黑痣,顿觉惊怒交加,恨不得当众质问,苦于众人前只得暂时隐忍,此时见他向宋氏行礼又口称小侄,而宋氏又眼眶发红,一副欲语还休模样,觉心中疑惑,当下便轻轻用手肘碰了碰宋氏。
宋氏这才恍过神来,仿佛不曾听见沈珂所言,只向苏玉妍道,“还不谢过这位公子相助之恩?”
苏玉妍心中微动,双膝便微微一屈,朝沈珂遥遥拜了一拜,“多谢公子相助之思。”宋氏没有说什么“救命之恩”,而是用了“相助”二字,只怕是不想与这位公子有太多牵扯。
一直战战兢兢立路旁丰姨娘此时也醒悟过来,忙推了苏玉修一把,示意他也上前向沈珂道谢。
苏玉修心里对这位似乎是从天而降救命恩人自是崇拜不已,不过见嫡母与姐姐对他态度冷淡,也就随之上前拱手道谢。
对于宋氏冷淡,沈珂早有预料,当下就伸手扶起苏玉修,微微笑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又向宋氏道,“此去昌宁路途遥远,小侄想与姨母结伴同行,不知姨母意下如何?”
对于沈珂热心,宋氏颇感意外,略沉吟了片刻,方才淡淡说道,“我与公子素昧平生,不知公子何故要称我为姨母?”如今看来,这年轻人只怕当真不是那人之子了,将来到了昌宁,少不得也要与定远侯府打交道,低头不见抬头见,倒不如现认了他,也免得将来见面尴尬。况且,这白玉并蒂莲还他手中,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宜与他交恶。
沈珂当即朗声笑道,“小侄姓沈名珂,出自定远侯府,家父沈松年,继母乃是武贤伯府三小姐……您说,您当不当得小侄这一声姨母?”
虽然这一切都早宋氏意料之中,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叹道,“原来公子竟是沈玮胞弟……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一语未了,已是声音哽咽,戚然欲泣。
沈珂长姐沈玮与宋氏年纪相仿,虽然辈分上有差异,未出阁时却仍视宋氏为闺中密友,那时宋氏时常出入沈家,沈珂当年已有五、六岁年纪,自然认得宋氏,虽则十几年不见,也还略略有些印象。此时听宋氏提及长姐沈玮,他也不禁微微有些动容,遂沉声跟宋氏说了长姐沈玮近况。
苏玉妍见宋氏听得频频点头,心里不禁着急起来。这沈珂表面上像个谦谦君子,凭他用非常手段窃取自己白玉并蒂莲来看,很可能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家伙,宋氏怎么就瞧不出来呢?就算他刚才那千钧一发时刻救了自己,也不能消弥他自己心中卑劣印象。
苏玉妍心里虽然着急,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低眉敛首地站宋氏身边静静听着他们说话,又将江妈妈与丰姨娘之前所说联系起来,总算弄明白了宋、苏、沈这三家关系。
而丰姨娘与江妈妈两人见了宋氏与沈珂叙旧,也是各自欢喜各自忧。丰姨娘是欢喜——若是苏家跟沈珂拉上关系,于苏玉修前程来说,自然是大大有利;江妈妈担忧则是——宋氏虽与沈玮感情笃深,但这些年来对沈玮父亲沈松年却心存怨尤,特别是对他改娶宋德书一事耿耿于怀,此时面对故人之子,她不仅强颜欢笑,还跟他忆起旧事来,谁知道她又生出了怎样心思?
眼看天色渐沉,苏玉妍到底按捺不住了,忍不住轻声提醒宋氏,“娘,时辰不早了,折腾了这许久,您还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