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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锦春既然出手,又哪里容他逃得开去?只一眨眼间,她那双纤纤素手便如触到赵安的衣袖,将他扯回房内。
赵安哪曾想到送上门来的只是由锦春假扮的苏玉妍?他之所以如此大意,也是因为这锦春的扮相实在与苏玉妍毫无差别,他还以为这送上门来的两位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自然也不会将她们放在眼里,所以才会只带了几个粗通拳脚的仆妇前来。当然,穆王府有的是武林高手,只不过这会儿都不在眼前罢了。
于是,赵安只能眼睁睁地由着自己被锦春牢牢抓回房里,不过,他身体受制,嘴里却不闲着,在自己的衣袖刚被锦春抓住的一瞬间,就已惊呼出声,“来……!”可惜只唤出一个字,嘴巴便被一只柔荑紧紧捂住,他奋力挣扎,却又哪里挣得开去?
而这时,刘妈妈也出手如电,纵身出屋,嗖嗖嗖几声就点住跟在赵安身侧的几位仆妇的穴位,这几个刚欲张嘴大叫的仆妇只来及张开嘴巴,还未发出声音,就觉身上一软,顿时瘫倒在地。
与此同时,冯静宜看着屋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只惊得目瞪口呆,怔怔地盯着眼前的苏玉妍和林姨母看,几乎说不出话来——苏玉妍的根底她不清楚,可她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又怎么会不了如指掌?故此,她就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顿时失神。
锦春将赵安制住,立时低声喝道,“老实点,别耍花样,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282、功成(下)
此时此刻,赵安也是惊怒交加。打苏玉妍入京,有了昌宁第一美的名头,他便开始留意她了,只是因为机缘巧合,他无法将她纳入他的后院,直到后来她嫁入了定远侯府,他才彻底放弃。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几乎将她祖宗三代打听得清清楚楚,从来也没听说过她会武艺,而且还身怀如此高超的武艺,所以,他震惊之余,也不免感到惶恐——一个他自以为已经了解得十分透彻的柔弱女人突然以这样强悍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他又怎么能不觉得惶然?
况且,事情显然已经出乎他的预料,偏离了他已经设定好的轨道,而且离他的谋划越来越远了!
他便欲张口唤人,嘴巴却被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沈家少夫人紧紧捂住,他几欲挣扎,却也丝毫不能动弹,他心念急转,忽地抬起右脚,狠狠地一脚踩向缚住他胳膊的沈少夫人的右脚。
锦春自小习武,便有异动,立时警觉,当下抬起腿来,膝盖突地顶上赵安的腰部,只听赵安一声闷哼,顿时不省人事。
屋里异动的声音虽然细微,但却仍未瞒过守在廊下的仆妇,这些仆妇都是有武功根基的人,当下便都起了警觉之心,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便大步向这边奔来。
这时,刘妈妈已将与赵安同来的四个仆妇制住,迅速将房门掩上,眼见锦春也将赵安制服,当即小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锦春飞快地朝半开的窗槅扫了一眼,旋即说道,“事到如今,咱们若想脱身,便只能拿赵安做人质了。”
刘妈妈一想也是。便点头附和,“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去吧!”
锦春抬头看向屋角的沙漏,不偏不倚,正是午时三刻。她心里一动,向刘妈妈道,“妈妈过来搭把手,咱们就拿他为人质。冲出穆王府去!”
刘妈妈便纵身跃到锦春跟前。
冯静宜一直瞠目结舌地盯着两人,直到现在,才算看出点蹊跷来,当下便上前拽住锦春的袖子,“你不是表嫂?你到底是谁?”不等锦春回答,又向刘妈妈道,“你也不是我母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锦春忙将手伸到唇边轻“嘘”一声。“冯小姐别害怕,我是锦春。这位是刘妈妈,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
话音未落,便听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两个穆王府仆妇装扮的中年妇人奔到门前,瞧见倒在地上的穆王府的四个仆妇,当下面色一变,旋即就欲返身离开。
锦春见状,当即飞身纵起,出手如电。刷刷点在两人背上,便听“咚咚”两声,两人闷声倒地,刘妈妈也赶紧奔出来与锦春把这两人拖进屋内。
冯静宜虽说又惊又怕,但比起自己知道的赵安的计划来,这冒充苏玉妍和林姨母的锦春和刘妈妈,无疑就成了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当她在最初的惊慌过后,便又镇定了不少,再看她二人身手不凡,更是又惊又喜,待她们把屋外两位仆妇拖进房来后,便沉声说道,“外头已有重兵把守,两位便是有赵安在手,只怕也不是一件易事。”
刘妈妈便冷笑一声,“人说擒贼先擒王,我就不信,他们能不以赵安为重?”
锦春听得眉头一颦,旋即接了刘妈妈的话茬,“冯小姐说得对,便是咱们有赵安在手,也不能掉以轻心。要知道,此次起事,关乎数十家勋贵权臣的身家性命,此时赵安被制,他既不是皇太后亲生,便被皇太后视为弃子也有可能。”
刘妈妈虽不懂朝政局势,却也明白锦春所言有理。此次起事,名义上自是以赵安为首,但幕后主谋,除了那位身在宫闱的皇太后冯敏缜,还能是谁?所以,关键时刻,冯太后舍了赵安,也不无可能。
冯静宜素来聪慧,此时也听出锦春话中深意,心下着急,便向红叶说道,“你去外头瞧瞧,倘若昨夜来的那些人不在府中,咱们就能趁此时机逃出去了。”
红叶稍一犹豫,旋即坚定点了点头,义无反顾地大步出屋而去。
锦春这才问道,“昨夜穆王府来了些什么人?”
“我虽辨不清来者是谁,但也能猜了定是武林高手,说不定,就是穆王府豢养的死士。”冯静宜低声说道,“昨天表嫂走后不久,赵安就离府而去,之后半夜回来,随他而来的,约有近二十余名黑衣人,都住在客房的东厢,今早起来便不见了,想是隐在了暗处。”
锦春便道,“事已至此,便是那些黑衣人隐在暗处,咱们也还是要想办法出去。”
刘妈妈也点头道,“冯小姐不必害怕,咱们此来,就是要救你出去的,便是有高手隐藏在暗处,咱们有赵安在手,想必他们也会投鼠忌器。”虽说冯太后可能会拿赵安为弃子,但这些受命于赵安的暗卫或死士们则会以赵安为唯一的主人,他们是至死也不会伤害赵安的。在这种情况下,她们逃出去的把握就多了五成。
说话间,红叶已经匆匆返回,满头满脸都是细汗。她默然进屋,顺手将门掩上,立时轻声说道,“府里好像发生了混乱,许多仆妇纷纷收拾着行李作遣散准备,奴婢打听了一下,说是外头有流言传穆王爷意欲起兵谋逆,宫里已经听到了风声,派往穆王府捉拿穆王的亲兵已经在路上了!”
锦春听罢,不由得松了口气,“那些暗卫呢?可曾看到?”
“奴婢这一路行来,并不曾看到过昨夜那些黑衣人。”红叶低声说道。
冯静宜想了想,遂道,“你们来府里作客的事,如果只有赵安一人知道内情,咱们就可趁此混乱之际出去。”
“嗯,趁此混乱时机出去为最佳。”锦春点头赞同。
“那……赵安怎么办?”刘妈妈问。
“老侯爷说了,如果能将赵安生擒,便是首功一件。”锦春微微一笑,“我若将赵安交到他老人家手里,他必定会十分高兴,我也算没有辱没此行的使命。”
刘妈妈便笑道,“不过,可不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把他带出去,得另想个法子才是。”
“是啊,得想个法子才是。”锦春沉吟片刻,遂道,“且先别忙,还是把偏院的双珠几个召回来再说吧!”
“如何召法?”刘妈妈想起被那几个目露精光的仆妇带到偏院的双珠几个,不禁犯起难。
“这个不难。”锦春笑道,“咱们不是有赵安么?我这人,别的不信,模仿别人的口吻说话,却还不是一件难事。”
刘妈妈顿时明白过来,当即也就笑道,“那就有请姑娘赶紧行动吧!”
锦春点点头,遂轻咳一声,与刘妈妈把赵安扶坐在椅子上,又命红叶去传赵安的话,说是请随沈少夫人同来的几位姑娘到南院来侍候主子。
红叶虽心存犹疑,但还是去了。
少时,便有先前领头的仆妇带着双珠几个过来,她透过红叶打起的门帘,隐隐看到赵安端然坐在椅上,那位美丽的沈少夫人坐在他的下首,正低声跟他说话,而冯氏如夫人则微垂着眼睑,坐在赵安的左侧,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那仆妇便道,“王爷,定远侯府的管事娘子们来了。”
便听赵安沉声说道,“请她们进来吧!”
这仆妇听见赵安的声音,便不再置疑,当即往后退出两步,让双珠等三人鱼贯而入。
又听里头赵安说道,“你且先下去,在没有听到孤王的号令之前,不可贸然行事。”
仆妇听赵安当着沈家少夫人和亲家太太都说得如此直白,便猜想屋里想必已经被赵安控制住了,当下朗声应道,“是。”说罢退了出去。
冯静宜就坐在赵安的左侧,虽然方才没有抬头,却始终留意着赵安的动静,生怕他在关键时刻作出异常举动。等那仆妇退去,她顿时放下心来,长长舒了口气。
刘妈妈也松了口气,遂向锦春道,“事不宜迟,咱们还是赶紧出府为上。”
锦春点头,“嗯,咱们这就出去。”
“赵安他……”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弄出去?刘妈妈不禁颦了颦眉头
锦春却笑道,“就把他扮成个仆妇,随我们一道出去吧!”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摊在桌上,便对躺在地上的赵安化起妆来。
刘妈妈机警地守在门口,冯静宜则在一旁给锦春递东西。
少时,锦春化装完毕,刘妈妈扫了一眼,顿时有些惊讶——眼前这人,分明就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女子,这锦春化装的手艺真的已经出神入化了,便是没换衣服,也与女子一般无二!
锦春低头看了看,又让红叶上前帮忙给赵安换了女装,旋即伸手解了他的穴道,等他睁开眼睛,便与刘妈妈一左一右地扶他起来,这才笑道,“还劳王爷送我们一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