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汉王请他们来,就是要逼他们站队的,是以他那双刀子般得目光,一个接一个扫过这些勋贵的脸!
这群勋贵中,为首的是三个侯爵,而且都是朱高煦的亲戚。头一个永春侯王宁,尚太祖皇帝第六女怀庆公主,乃汉王的姑父,因此坐在正位上;紧挨着他的是西宁侯宋琥,功臣之子,尚汉王同母胞妹安成公主,乃汉王的正牌小舅子,其实论起来,和汉王的关系比王宁亲近得多,但辈分在这里,他只能屈居次席;第三位富阳侯李茂芳,则是汉王同母胞姐永平公主的儿子,是朱高煦的外甥,自然只能敬陪末座。
听了汉王的话,富阳侯李茂芳十分兴奋,他这个爵位还有后军都督府都督的官位,都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来,从没上过战场,所以虽然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却一直被那些参加过靖难之役的功臣嘲笑,对此李茂芳深以为恨。他很是崇拜自己这个舅舅,早就盼着能跟朱高煦大干一场,让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统统闭嘴,登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西宁侯宋琥和朱高煦,那是光着屁股玩到大的,感情自然没的说。但他不像李茂芳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曾经在朱高煦的力荐下,佩前将军印、出镇甘肃,可惜搞得一塌糊涂,还得别人给他擦屁股,第二年就灰溜溜回京了。宋琥自此知道打仗不是纸上谈兵,凶险至极,尤其是要干掉太子,形同造反,就更加危险了。所以他不可能像李茂芳那么兴奋,但以他和朱高煦的关系,那是跑也跑不了的,所以他只是认命似的暗叹一下,便点点头表示同意。
最郁闷的是永春侯王宁,他已经五十多岁一大把年纪了,造反这种惊心动魄的事,他年轻时就经历过,当时靖难之役,他因为给朱棣报信,被建文帝抓到锦衣卫诏狱,差点没给折磨死。虽说朱棣入京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这个妹夫放出来,十余年间对他圣眷有加、荣宠备至。其实以他的资历,封个公爵绰绰有余,可他的胆量已经被吓光了,皇帝多次出征,他都主动要求留守,因此爵位一直停留在侯爵上。
说白了,王宁王驸马的关系是在朱棣身上,和朱高煦这样的晚辈,毕竟隔了一层。况且说起亲进来,他跟朱高燧的关系要更好,两人都喜爱诗词书画,很有共同语言。和朱高煦这个武夫,王宁实在尿不到一壶里。
其实他今天是被宋琥和李茂芳软磨硬泡拉来的,也怪他一时大意,就这么稀里糊涂跟着来了,有道是宴无好宴,这下可好,还没见着酒席呢,就先霸王硬上弓了。
王宁想打个马虎眼过去,可朱高煦紧紧盯着他,看得他浑身发毛,只好干笑一声道:“殿下,怎么说你和太子也是手足兄弟,有什么误会解不开?消消气,消消气……不如改日我做个东道,大家坐起来开诚布公谈一谈……”
朱高煦黑着脸,听他越说越语无伦次,终于忍不住刷地拔出宝剑,喀嚓一剑便把黄花梨的茶几砍下一角,咬牙切齿道:“姑父,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与朱高炽那厮势不两立,你要是站在他那边,就是站在某家的对面!”
看着朱高煦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王宁吓得一哆嗦,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再磨叽,对方就能一剑把自己咔嚓了。连忙点头道:“我当然是支持殿下的,支持殿下的……”
“呵呵,这才是我的好姑父么。”朱高煦狞笑一声,满意地点头,目光又转向那些个伯爵:“诸位呢?”
有王宁的例子,众人哪还敢迟疑,忙不迭点头道:“我们当然是站在王爷这边的!”这话虽然是被迫说出来的,但却并不违心,因为勋贵都是武将,太子却亲近文臣,他们自然愿意让武将出身的汉王取而代之,只是这种想法私下说说无妨,当众讲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现在在汉王的威逼下,他们说出这种话来,马上就有一种要造反的觉悟了,一个个眼神全变了……
朱高煦满意地看着众人的表现,点点头,沉声喝道:“上酒!”
便有侍卫捧着托盘上来。
第七百零四章歃血
那托盘上是一只硕大的海碗,里头起码盛了二十多斤酒。
朱瞻坦将托盘端到朱高煦面前,单膝跪下。
汉王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这次少了些威逼,多了些热烈,他声音激昂道:“今日与我歃血为盟,他日必与诸位共享天下!”
“臣等敢不肝脑涂地?!”朱高煦的部将便激动地回应起来,富阳侯李茂芳也跟着嚷嚷,其余人虽然也张嘴,但没那么大声,还有人干脆滥竽充数。
朱高煦知道,自己逼得太紧,这些人还有些转不过弯来,但他的风格就是如此。一个个促膝谈心,那是朱高炽那个废物才会干的事儿。他面无表情地举起一直没还鞘的宝剑,向自己左手轻轻一抹,鲜血便流进碗里。
待父王拿开手,朱瞻坦又端着酒碗,到了王宁面前。王宁见自己表了态还不够,还得歃血为盟,整个肠子都悔青了,可他很清楚,要是不歃这个血,朱高煦就得给他放血……
王宁现在是骑虎难下,没办法,只好拿起托盘上的匕首,也学着汉王的样子,割破了手,把血洒进碗里去。
然后是宋琥和李茂芳,两人都痛快地放了血,李茂芳由于激动,还差点割破动脉,把小命挂掉……
勋贵们歃血之后,是纪纲和庄敬,然后再是汉王那帮部将,自然都没问题。等那海碗端回朱高煦面前时,酒液已经是黏稠的猩红色了。
朱高煦双手端起大碗,先向地下轻酹少许,而后举起碗来猛饮一口,然后递给王宁,王宁心中暗叹一声,也饮了,再依次传递下去,等最后转一圈,把碗送到汉王手中时,那碗已是空了。
朱高煦端着那个空空的大碗,嘴角还挂着血,单脚踏椅、面怒狰狞道:“今日歃血便是生死兄弟,若有相负,便如此碗!”说着他将手中大碗狠狠地向地上摔去,一声脆响,摔得粉碎!
众人皆是凛然,齐齐朝汉王跪下道:“我等誓死追随王爷!”
“哈哈很好!”朱高煦心情大好,跟刚才那个愤怒伤心的样子判若两人。要不怎么说,权力者都是好演员,就连汉王这样的汉子也不例外。他将王宁和纪纲扶起来,哈哈大笑道:“有诸位的支持,孤何愁不成大事!”
“是,是……”王宁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哀嚎道,好么,直接从报仇跳到成大事上了。不过这时候,整个大厅中荡漾着狂热的气息,他装也得装出个拥趸样来。
甭管是赶鸭子上架还是怎么着,众人这都算是上了贼船,那么接下来便是商议这个大事该如何去干了。
在座的都是武夫,对出主意、动脑子这种事自然不在行,是以都把目光投向了有‘赛诸葛’之称的庄夫子。
庄敬清咳一声,当仁不让地开了口:“那不才便抛砖引玉了。王爷要想取彼而代之,无外乎‘废、毒、杀’三个字。”
“废、毒、杀?”李茂芳闻言扑哧一笑道:“夫子,毒和杀不是一回事儿么?”
“当然不是一回事儿!”庄敬笑道:“毒是让那位死得不明不白,只要做的干净,谁也不能说是王爷干的。杀是光天化日之下取他的首级,做得再隐蔽,也瞒不过天下人的……”
“唔,有道理。”李茂芳点头想一想道:“按说毒更好,可那样有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心说这位侯爷怎么这么二?跟这种货一起造反能行么?
“怎么,我说错了么?”看到众人的目光,李茂芳嘟囔道:“我舅舅顶天立地,用下毒这种见不得人的法子,实在有损英雄形象……”
“你闭嘴!”朱高煦忍无可忍,狠狠瞪一眼这个二百五外甥,李茂芳吓得缩缩脖子,这才住了口。
“夫子不妨一个个说。”朱高煦撤回正题道:“先讲讲怎么个废法吧?”
“废是上策,乃假皇上之手,王爷不沾因果,将来江山稳固、圣名流芳,自是最佳的法子。”庄敬道。
“这道理谁都懂,孤也一直想用这个法子,手足相残,毕竟不是美事。”朱高煦闷声道:“可是,这些年来,多少回了,眼看着就要干掉老大,却都愣是让他在关键时刻逃出生天。远的不说,就说这回……”说到这,他突然意识到,在场好些人并未参与当初的谋划,虽然跟他们没什么好保密的,但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丑事,实在没必要再提。最后化成一声叹息:“哎……”
“王爷说的是,这上上之策之所以难以成行,一方面是因为太子实在太能装能忍,不露破绽,但更重要的,是皇上拘泥于‘长幼有序’,这跟当年太祖皇帝拘泥于‘立嫡’,乃是如出一辙。”庄敬端起茶盏、呷一口茶水道:“在皇上心里,没有什么比江山万世更重要,所以他们宁肯罔顾感情能力,也要维护那套礼法。要想让皇上改弦更张,就必须让太子有大失德、大不孝、大忤逆……”
“这太难了。”一直沉默的宋琥闷声道:“太子那边都是读书人,我们这边都是武夫,论起耍心眼子,咱们怎么会是对手?所以每每算计人家的结果,往往是反被算计。”
朱高煦深以为然地点头,经过通州的事情,他已经对耍阴谋诡计彻底绝望了,那种必杀的局面都能被对方扭转过来,他感觉再算计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了。
庄敬见众人都对第一条失去了信心,只好跳到第二条道:“第二个法子是毒,此法最为捷径,且少后顾之忧,虽然难免有些‘烛影斧声’之议,但终究无关大碍,也算是个好法子。”
“这法子不错。”纪纲说话道:“自古被毒死的皇帝两只手数不过来,那些弑君之人反倒大权在握,逍遥快活。何况老大还不是皇帝……”
“唔。”朱高煦的部将王斌,还是有些头脑的,道:“若是局势没那么紧张,这法子倒也可行,可现在双方剑拔弩张,王爷又说出那种宣战的话,恐怕太子那边肯定严加防范,想要下毒怕没那么容易。”
“不错,老大那个废物,最是贪生怕死。”朱高煦闷声道:“那次我遇刺后他来探望,连我府上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