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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到如今都没对上。那边江西举子却连连催促,要他们赶紧赴约,如果逾期便算他们认输。
殚精竭虑也对不出下联的王翰等人,终于想到了求助于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贤。虽然王贤几乎和他们没什么交集,但当初他在西湖赛诗会上的表现,实在让人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一经提出,便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可当他们到浙江会馆请王贤出山时,却得知他根本不在。
这年代毕竟消息传递缓慢,王翰等人还不知道王贤已经改了武职,而知情人也不愿告诉他们,只是含糊说王贤可能不参加会试了。无奈之下,王翰等人只好硬着头皮赴会,却万万想不到,竟在半路上碰到了他,这帮人的喜悦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王贤不禁汗颜,他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强出头的结果就是贻笑大方,便劝道:“眼看还有几天就会试了,还是专心应考的好,少做意气之争。”
“仲德老弟教训的是,”王翰苦笑道:“可现在我们已经是骑虎难下,这次要是输了,不光我们把脸丢到姥姥家,连全浙举子都要被人嘲笑,这个罪过可就太大了。”
“是啊,要是不战而败,我们岂不成了懦夫,”旁人也附和道:“这样入科场,发挥肯定一塌糊涂。”
见他们坚持,王贤只好无奈道:“可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怎么办?”
“那我们也认了!”众人还就认准这个死理了。
“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王贤很实诚地解释,众人却就是不信,他只好无奈道:“算了,你们先说说,到底是怎么个对联?”
“那上联是——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王翰见他终于松口,欣喜不已地为他解释道:“这一联看似平平无奇,但其实内藏玄机,它其实是首回文诗。”
“对啊。”旁人接话道:“先读前七个字,再读后七个字,然后把十个字倒过来,再次读前七字后七字,就能组成一首诗……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浅水流。流水浅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
“还真是巧夺天工呢……”王贤不禁赞道,话音未落便听一阵嚣张大笑道:“你们这群蠢材,不会到现在还没对出这个简单的一个对子吧?”
听到这声音,一众余姚举子登时变了脸色,王贤循声望去,便见十几个年轻士子从对面走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谁说我们没对出来!”王翰忙打起精神道。
“煮熟的鸭子——嘴硬!”显然这群后来的士子,就是江西的举子。他们的目光扫过众余姚举子,最后落在王贤身上道:“这位眼生得很,是你们请来的救兵么?”
“仲德老弟只是路过,顺口问起我们要做什么,”王翰竟是个难得的厚道人,并没有把王贤拉下水,而是给他个台阶道:“仲德老弟,你先回去用功吧,我们告辞了。”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江西举人才收回目光,气势十足道:“敢不敢上楼?不敢的话你们也可以回去用功嘛。”言毕大笑着上楼去了,一众余姚举子则都望向王贤,他们知道前因后果,自然明白王翰那样说是把选择权交到王贤手里,王贤可以选择离去,却也可以选择跟上。见王贤迟迟不动脚步,他们心下一片失望,只好跟着江西举子上楼去了。
王翰对王贤强笑一声道:“回头再去找仲德老弟说话。”便也迈步进了酒楼。
“大人,我们走?”帅辉小声问道。
王贤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的苦笑。
待一众余姚举子上得楼来,便见楼上已经坐满了人,除了那十几个江西举子,还有河南、直隶、山东、湖广等地的举子,也有秦淮河上十几位名妓作陪,这些人或是被江西举子邀请来,或是主动来看热闹,林林总总、齐聚一堂。
王翰等人见状倒吸冷气,这下要是丢人现眼,转眼就能传遍京城,甚至随着举子们回乡,能传到全国各地区。明白了江西举子狠毒的用心,王翰等人双目喷火,却又无可奈何……
“今天这一场,是接着上元节那场的,本来早该举行,却因为某些地方来的胆小鬼一拖再拖,竟拖到今天才开始。”为首的江西举子,是胡广的公子胡种,他老子现在接替解缙为文坛盟主、百官之师,胡公子自然也就是这群江西举子的领头羊了。他斜倚着椅背,手里摇着折扇,睥睨着王翰等人道:“到底能不能对出下联,赶紧给句实话,大家时间宝贵,没工夫陪你们耗下去!”
“这……”众余姚举子互相望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甘,但他们这些天绞尽脑汁,依然对不上来,自然不会再动脑筋,指望现场灵机一动了。事实上,此刻在周围人或是鄙夷不屑、或是幸灾乐祸的注视下,王翰他们几个大脑一片空白,别说灵机一动了,就连思考都很困难,只能百般不愿地接受现实、愿赌服输……
“我们……”王翰喉头抖动几下,无比艰难的:“对不……”
他这几个字说得极慢,每个字都有千斤重似的,还没有一众江西举子的脸色变得快,胡种等人的脸上,已经写上了满满的嚣张与快意……
“对不起!”然而这时候,一只手按在王翰的肩上,将‘出来’两个字硬生生塞回他的喉中,便见那人一脸清爽地笑道:“让你们失望了,胜利是属于我们浙江举子的!”
第五百五十一章好诗好诗
话音一落,满场哗然,在座男女齐刷刷望向那个不速之客,只见他身材高大健美,笑容和煦却有一股雍容气度。虽然在座也有男子比他要英俊,但那些阅人无数、眼光毒辣的青楼红牌,却目光落在他身上就移不开了……她们从他的气度神态上,感受到了人上人的气息,而且绝对是运交华盖、如日中天的那种。
虽说姐儿爱俏,但姐儿更爱有权势的男人,何况王贤的健壮身材一看就不是文弱书生能比的。以至于姐儿们光顾着朝他眉目传情,把自己的男伴都给忘了。王贤也微微笑着来者不拒,一时间二楼豪华的厅堂中眉眼与媚笑起飞,秋波共春光一色,一下就把众江西举子的风头抢尽了。胡种等人自是气不打一处来,使劲咳嗽才让那些浪蹄子回过神来,又怪声对王贤道:“你不是要回去用功么,又跟上来做什么?”
“是子玉兄怕耽误在下功课,才会这样说。”王贤淡淡笑道:“但既然尔等如此嚣张,在下也不得不拨冗教训一番,让你们知道天高地厚。”
“呵……”胡种等人倒吸一口气,旋即捧腹大笑起来:“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这么有本事,就把下联对出来啊!”
“我当然能对出来。”王贤微微一笑道:“不过得有彩头才行。”
“什么彩头?”胡种问道。
“我要是对出来,这场无聊的游戏到此结束。”王贤淡淡道:“所有人都赶紧回去用功读书。”说着语调不禁严厉起来道:“还有十天就是春闱了,尔等不思用功却在酒楼揽妓寻欢!若是考官知道了,任你文章做得多好,都不会取的!”
此话一下惊醒许多人,尤其那些看热闹的,不禁暗暗自责,是啊,万一有人乱嚼舌根,让主考给他们打上品行不端的烙印,那十年寒窗苦,不就付诸东流了么?想到这,不少人悄悄起身,想要离开此处。
却也有人好生不屑,比如说胡种他们,因为就凭他们江西举子的身份,哪怕做得再出格些,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胡种眯眼瞄着王贤,极度不爽道:“你算哪根葱啊,轮得着你教训我们?”
“放肆!”侍卫见其对自家大人如此不敬,就要上前掌嘴。好在王贤及时叫住道:“不要动手,和书生要用书生的方法。”
“怎么,还想打我?”胡种一看气笑了,“你知道我是谁么?”说着把头探到那个侍卫面前,叫嚣道:“你打呀,打我呀!”
既然王贤不许,那侍卫自然不能动手,胡种却一阵脑残,起劲叫嚣道:“不敢打你就是龟孙子!”
那侍卫被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却只能强自忍住。
“唉……”这时却听王贤叹口气道:“既然胡公子如此盛情邀请,你还等什么?”和纨绔要用纨绔的方法,王贤向来拎得很清。
见自家大人为自己出头,那侍卫登时眼圈一热,感激地看一眼自家大人,却坚决地摇摇头。作为亲卫,他知道自家大人的处境,实在不宜再树敌了,更不能为自己一个小小的侍卫树敌。
“这是命令!”却听王贤声音变冷道:“难道你要我自己动手!”
“是!”那叫周敢的侍卫热血上涌,觉着为自家大人死了也值,当即反手抽了胡种一记响亮的耳光。那胡种当场就被抽懵了,捂着通红的脸颊,杀猪似的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父亲是谁么?我父亲是当今内阁首辅,你这辈子别想考中进士了!”
王贤自然能看出,侍卫其实没使多大劲儿,否则这小子就不是站在这儿干号了,早就倒在地上抽搐了。他扬手又是一巴掌,啐一口道:“住口,把这小子给我绑起来送去应天府!竟敢冒充胡阁老,胡阁老的儿子岂能这样没家教,一定是冒充的!”
其余江西举子想要上前营救,才发现王贤身边站着好些个彪形大汉,当即改变策略,君子动口不动手道:“你们别乱来,他没撒谎,他就是胡阁老的二公子胡种!”
“一派胡言!”王贤却压根不信道:“谁再要包庇他,就跟他一起去应天府吧!”江西举子们登时没了声息,唯恐惹恼了这个凶人,落得跟胡公子一样的处境。
王贤便让人将胡公子送去应天府,冷声对余下的一众江西举子道:“笔墨伺候!”
江西举子们不动弹,却有几个秦淮名妓按捺不住,争相端着笔墨纸砚上前,王贤笑笑道:“哪位女史愿为在下代笔?”
“奴家不才,一手行书还过得去。”一个带着书卷气的清秀女子道。
“还未请教芳名?”王贤温柔款款道,仿佛方才那个凶神不是他一样。
“奴家张师师。”那张师师朝他福一福,提起一直中毫笔道:“请公子吩咐。”
“你写这几个字……”王贤走到她跟前,轻声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