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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冲突吧?”王贤道。
“不冲突不冲突,”提学衙门的官吏变得热情似火道:“秀才考举人,天经地义么。”说着给他上茶,请他在客厅等候,又赶忙去签押房向提学大人报告。
不一会儿,那官员便返回来,赔笑道:“老弟的面子果然大,提学大人同意您参加明天的补试,只是今天不便相见,请您谅解。”
“岂敢岂敢。”王贤随口应酬几句,又问道:“还需要写条陈么?”
“不需要不需要。”官员摇头笑道:“您把户籍牌子、学籍册子还有生员的互保文书给下官,其余的都不用操心了。”
“呃……”王贤不好意思道:“来得太匆忙,这几样都没来得及准备。”
“无妨无妨,考完再补也一样。”官员对他大开方便之门道:“您明天直接来考就可以了。”
“这不好吧……”王贤假假道。
“有什么不好的,特事特办么。”官员呵呵笑道:“您赶紧回去准备考试吧,明早记得卯时来点卯就好。”
“那么多谢这位大人了。”王贤拱拱手,笑着离开。
王贤这次吸取了教训,让大队护卫去驿馆休息,自个只带了十几人回家去探望。
站在家门口,他还真有些小小激动,想起爹娘的音容笑貌,那真是……都快忘了长啥样了。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把他拉回现实中,王贤不禁暗暗苦笑,那是自己小弟弟的哭声啊……这个小弟弟,是真的小弟弟,与他同父同母,才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小弟弟啊!
家里人早通报进去。得知他回来,老娘急匆匆跑出来一看,见果然是自家二郎,不禁眼圈通红,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娘,我回来了。”王贤也是眼眶一热,赶忙上前给老娘磕头。
老娘一边擦泪一边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说着捧着他的脸,上看下看道:“有没有受伤?怎么瘦成这样了,还这么黑,这孩子遭老罪了……”
“快进来说话。”王兴业竟也在家,但他顾着为父的尊严,是踱着步走过来的,见状训斥老娘道:“而今仲德是太孙跟前的红人了,在门口让人看耍猴么!”
王贤这个汗啊,还以为老爹今非昔比了呢,原来三句话就露馅啊!但这才是他货真价实的老爹啊!赶忙又给王兴业磕头,王兴业眼角也有些泪花,拉起比自己高一头的儿子,拍拍他结实的肩膀,连说了三个‘好’字,又回到那句话上:“咱们进去说……”
“遵命。”王贤便扶着老娘进了院子,担心问道:“坐月子不是怕见风么?”
“你个小兔崽子瞎说什么。”老娘的脸腾地红了,使劲捏他一把,小声道:“老娘这都第几窝了?跟老母鸡下蛋一样,下多了就不叫个事儿了。”
“哦。”王贤点点头,就见妹妹银铃抱着个小婴儿出来,喜出望外道:“哥,你回来了,快看看咱弟弟。”
“嘿。”王贤接过那小婴儿,他是抱过侄女的,抱个孩子不成问题,只是想到侄女都比弟弟大一岁,便觉着很好玩:“新儿得管这小子叫叔叔,岂不很吃亏?”
“他还得管你叫哥哥呢,你也够亏的。”灵霄冷不丁冒出一句,让王兴业两口子大囧,银铃捂嘴咯咯直笑,赶忙把灵霄拉去自己房里说话。
王贤便抱着弟弟,和爹娘在正屋里吃茶说话。他仔细端详着老爹老娘,见两人看上去气色很好……这不废话么,要是不好,也不可能有他怀里这小东西。
老娘也笑眯眯地看着最得意的儿子,口中问长问短,王贤自然只捡好的说,听得老娘心花怒放,对王兴业得意道:“张瞎子一点没算错,咱儿子那是要紫气东来的,听听,连太子爷都对咱儿子客气着呢,这将来等太子成了皇帝,还不让咱儿子当个宰相?”
“瞎说。”王兴业纠正老婆道:“太祖爷废了宰相,也不许后世子孙再设宰相。”
“吓,太祖爷不许,那我儿就当不了宰相了。”老娘小小郁闷一下,又兴奋道:“那当个王爷也不错。”
“大明祖制,异姓不封王。”王兴业又道。
“你说说太祖皇帝也真是的,这不专和咱们小二作对么!”老娘登时无比郁闷道。
“去喂奶去……”王兴业只好让王贤把孩子给她,打发老娘去里间,父子俩好‘正经’说话。
“爹,您龙精虎猛啊。”王贤笑嘻嘻道。
“多亏了你请老吴开的方子啊。”王兴业笑道:“如今我腿不酸了、腰有劲儿了,你娘也不嫌我没用了,咳咳……”一不小心竟说漏了嘴,忙改口道:“要不你也吃吧,老子等着抱孙子呢!”
“我又不肾虚。”王贤这个汗啊,干笑道:“再说,您有儿子抱着不一样么。”
“那能一样么?”老爹白他一眼道:“儿子我已经有俩了,孙子我可一个没有!”
“听说大嫂又有了。”
“我请人算过了,又是个闺女。”老爹气道:“她就这么个破命!”
“算卦的都是胡说八道。”王贤的老师是天下所有算卦的偶像,他有足够的底气说这句话。
“甭管真假,你结婚这么久了,怎么媳妇肚子还没动静?”老爹瞪他一眼道。
“我也得有工夫啊……”王贤这个汗啊,不过他也奇怪,为啥清儿的肚子,到现在还没动静?
第三百七十五章科考
为了避免老爹问东问西,王贤果断道出自己回来的原因,王兴业果然变了脸色,抬起刚抠了脚丫子的手,撵人道:“还不赶紧去用功念书!”说着又吆喝起来道:“老婆子,你带着老小回富阳去!这就走,赶紧的!”
老娘没听到前头的对话,从里面抱着孩子出来,骂道:“我儿子刚回来,你就把我往老家撵,你什么意思你?!”
“你知不知道?”王兴业吹胡子瞪眼道:“老二是回来考举人的!”
“啊,那我赶紧走。”王大娘也变了脸色,“别让老幺哭哭啼啼打扰老二念书!”说着就扯着嗓子,让佣人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回乡下。
“不用这样吧……”王贤苦笑道:“一切照旧便好。”说来真是惭愧啊,他自从考中秀才,就断了继续考下去的念头,便再没看过一天书。亏爹娘还以为自己有多用功呢……
但老爹老娘望子成龙之心无比强烈,虽然他现在是太孙的伴当,太子的红人,但在文教昌盛的浙江人看来,这种幸进实不如自己考出来的功名硬邦邦、响当当!就连市侩如王老爹、王大娘者,亦作如是想。
所以老娘回了乡下,老爹严令家里人不许大声说话,在书房附近,连咳嗽放屁都不准。并亲自带头,全力做好考前准备工作……王贤这一年多,个也高了、肩也宽了,原先儒衫得重做,头上的方巾倒还合适,但王家如今不差钱,一并也做成新的。还有考篮、铜铫、号顶、门帘、火炉、烛台、烛剪、卷袋,被褥、衣服,甚至锤钉小锯等等,统统都得备齐。
因为乡试不是县试府试院试,之前的考试都是早晨进去傍晚出来,好挨得很。乡试却要连考三场,每场都在里头待三天,这对考生是十足的折磨,家里只好竭力做足充分的准备,尽量让考生少遭点儿罪。
王家从没出过读书人,王兴业是不懂这些的,好在他衙门里有相好的官员,是举人出身,便请人家来指导着准备,才知道原先准备的食物都不靠谱,一旦考生要是吃坏了肚子,考试肯定大受影响。虽然乡试比县试好的一点,在于没有屎戳子,但你拉得七荤八素,十成的功力拉去了八成,写出的文章都臭不可闻。
在有经验者的指点下,王兴业又备下最新鲜的月饼、蜜橙糕、莲米、圆眼肉、人参、炒米、酱瓜、生姜、板鸭……全都是用最好的食材,亲眼监督制作,唯恐哪里出了纰漏,吃坏了儿子的肚子。
殊不知王贤那个铁胃连马皮都能消化,就是吃了变质的东西又如何?
因为时间太紧张,老爹忙得团团转。不过这些事都不用王贤操心,他只管安心考试就好……
第二天就是科考补考的日子,王贤早早来到提学衙门。本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谁知人家大都比他来得更早。帅辉给他提着考篮,目不暇接道:“人还真多啊……”
“是啊。”王贤随口应一声,眼却没离开手里的四书章句,这些朱子著作他原先都背过,但一年多不看书,已经大都还给林姐姐了。虽说大宗师会照应,但自己要是连题都破不了,或者连最简单的句子都忘了,那就太说不过去了……万一大宗师为了自个的名声,把他给黜落了,那真叫鸡飞蛋打了。
他正在吃力地临阵磨枪,突然听到一声惊喜的叫唤:“王大人,真的是你么!”
“是我啊。”王贤抬头一看,就见到一张俊到让人想给他毁容的面孔,配上那一身月白色的儒衫,脑后长长的皂巾,更显得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竟然是那无缺公子韦无缺!
“是你啊!”王贤一脸惊喜道:“好久不见啊无缺公子,你好像又帅了点呢!”
“大人还是称呼小人草字吧。”韦无缺苦笑道:“在您面前,我不敢自称公子。”
“那好,草字,你也是来补考的么?”王贤一脸天真道。
“大人又开学生玩笑。”韦无缺苦着脸道:“小人草字天成。”
“好一个无缺天成。”王贤大赞道:“正是名副其实啊!”
“大人过奖了。”韦无缺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学生是来补考的,大人也是么?”
“是啊,好巧,这么说你是同志啊。”王贤笑道。
“大人,应该说是同年吧……”韦无缺心说你这胸无点墨的家伙来考试,不是自取其辱么?
“无所谓了,反正我看着你像同志。”王贤哈哈大笑道:“这一年多没见,你都忙什么了?”
“学生还能做什么,埋头苦读而已。”韦无缺笑道:“倒是大人这一年,着实风光啊!”
“风光个屁,混了一圈沦落到跟你一样地步了。”王贤白他一眼道。
“……”韦无缺这个无语啊,亏他还自觉是天上地下独一份,原来在姓王的眼里,自己混得这么惨啊。
虽然严重怀疑这家伙是邪教高层,而且跟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