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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富阳魏知县,现翰林院修撰魏学士的家,在秦淮河边的乌衣巷,位于夫子庙西南十余丈,是一条幽静狭小的巷子,可谓闹中取静,颇得中隐于市之意。魏学士府就在巷子尽头,虽称不上阔气,但也前后三进,整洁轩敞,比起他翰林院的同僚来,可就是极好的了。
其实仅靠那点可怜的俸禄,一家人糊口都勉强,这样体面的住处那是想都不敢想的……这得亏他的好学生王贤,让司马师爷出面在富阳几家商号里占了干股,但其中一半的红利,会转到魏知县的家里。这时候人还不知道这也是一种经济犯罪,反而觉着这样有‘圣人远庖厨’的意思,拿得半点都不亏心。
之前王贤曾来过,魏家的下人都认识他,脸上堆着笑便迎上来,没口子地恭贺新禧。好在王贤袖里,还有林清儿备下的一把红包,拿出来分了,被欢天喜地地迎进去。
“相公来的正是时候,”魏府的管家是个叫黄六的中年人,一边把他往正屋迎一边道:“老爷的几个好友正在府上呢,”说着压低声音道:“都是很有文名的老爷呢。”
王贤一听心说,那你可真错了,我来的不是时候……让他陪着一班酸文人之乎者也,还不如跟老和尚斗心眼呢。不过他还能掉头就走不成?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进到正屋里,便见几个三四十岁,穿着便装,一看就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男子,正在谈笑风生。坐在主人位上的正是魏源,他还是老样子,挂着招牌式的冰山脸,看见王贤也没什么笑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直到王贤俯身下拜,口称老师,他才终于露出了微微笑意道:“起来吧。诸位仁兄,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学生,以后少不得还要请几位仁兄提点一二。”然后为王贤一个个介绍道:“这位是东宫的金学士,你肯定认识。这位是小沈学士,一手行草天下第一;还有这位,是你的本家,为师的同乡王学士。”
王贤依次见礼后,心说乖乖隆地洞,竟然都是学士啊,这还真是萝卜开会……哦不,是精英荟萃呢。可惜他历史知识都还给老师了,也弄不清这些人将来都成事儿了没。
几位学士都笑眯眯地端详着王贤,目光倒是善意得很,那个姓王的学士捻须笑道:“想不到今天,终于见到‘咬定青山不放松’本人了。小本家,这首诗写得好啊,正写出我辈读书人的气节来!”
王贤这个汗啊,心说这就成了我辈了?您乱了辈分了吧?
“我倒是更喜欢那首,‘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才气纵横。”那小沈学士也赞道:“我觉着仲德的才华,在本朝也就仅次于解学士了!”
“不错不错,不知仲德又有什么诗作问世?”王学士一脸粉丝相道:“可否让我等一饱耳福?”
“说来惭愧,最近小侄忙于军务,没有吟诗作赋的雅兴。”王贤汗颜道,心说不会让我现场作诗吧?说不得,又得剽窃一首了?哪位古人的春节诗好些呢?
正在搜肠刮肚之时,却听人家王学士根本没那个意思,反而一脸不可接受道:“忙于军务?说句冒犯的话,仲德你现在是举人么?”
“去岁刚中了秀才……”王贤不禁又汗颜道。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止步于此?”王学士瞪大眼道:“区区一个秀才,对得起你的八斗高才吗?”
王贤心说,您这眼神真不怎么样,我连一斗才都没有。
“仲德别见怪,抑庵兄就是这样心直口快,”见他一脸错愕,小沈学士忙笑道:“不过他说的也是,你毕竟是个文人,而且是个才华横溢的文人,难道想一辈子困顿军旅,和那些粗大兵打交道?”
“……”王贤不禁感觉到丝丝怪异,一个是这些家伙的表情略显夸张,能看到表演的成分,一看就不是朱瞻基那样的演技派;一个是大过年的,三岁孩子都知道该捡吉利的话说,干嘛要让自己出汗?还有一个,就是那金问可是东宫的讲官,自己在给太孙殿下带兵,别人怎么好公然当着他的面,挖太子爷的墙脚呢?但他们不仅挖了,还大挖特挖——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金问和他们一个态度,也不想让自己再混军营了。
‘莫非这厮想把我赶出东宫?’王贤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心念电转,便想到是不是自己在他面现显得太能干,让这货感到威胁了?要是那样,这家伙心眼可跟针鼻差不多。
见两人越劝越来劲,最后都上升到给祖宗丢脸的高度上了,王贤彻底瞠目结舌了,竟没注意到魏源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直到耳畔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皇上诏旨大多出自二位学士之手,你今日算是得天之幸,竟得他俩谆谆相劝,还不快快迷途知返?”
王贤这下彻底确定,这些人是合起伙来,要劝自己改弦更张了。不禁看一眼魏老师,见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答应下来。但他不是那么听话的学生……除非你能保证我中个两榜进士,否则我怎么可能放弃给太孙当军师,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呢?
见众人都满含期盼地看着自己,他当然可以先应下,事后不认账。但王贤不是原先的小混混了,现在怎么说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当面答应下来,就不能变卦了。所以最后还是轻声道:“老师,大军出征在即,我要是当逃兵,岂不成了懦夫。”
“谁让你现在离开军队了,”见他话里有门,魏源马上道:“我是说,等你出征回来,你跟太孙说,自己还是想读书进学,不想走武将这条路,再让耻庵兄跟太孙说说,谅他不会不答应的。”末了还补充一句道:“老师就你一个学生,能害你不成?”
王贤心说,你害我还少么?不过估计出征回来论功行赏,自己怎么也能混个千户吧?到时候皇帝封了官,他们总不能拦着自己吧?
“我听老师的就是……”如是想来,王贤便权且应付下来。
“孺子可教!”众学士竟都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异口同声道:“武将官位固然可以让你子孙衣食无忧,但我辈读书人的功名,还是应该从科场上求,这样才能修齐治平,才能不枉此生!”
又滔滔不绝地夸赞了王贤好一会儿,几位学士才起身去别人家串门。陪着魏源把他们送到门口,转回时王贤苦着脸道:“老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那么说也就罢了,你还不知道我几斤几两,去考举人,中进士,恐怕这辈子都没戏……”
“没志气,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魏源摆起老师的面孔,训斥道:“你只要好好读书,一切都交给为师便好!”
“呃……”王贤就是聋子,也听出这赤裸裸的话语里,到底含着怎样的信心了,不禁瞪大眼道:“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魏源起先支吾着不说,但禁不起王贤缠问,才和他进了书房,压低声音,半是神秘半是得意道:“为师这一年不是白混的……”
王贤点点头,听他魏老师显摆道:“进翰林院一年工夫,我就被他们正是接纳了,成为清贵圈子里的一员。”
“这圈子有什么用?”
“翰林官一旦外放,升得特别快,除了起点高,资质好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翰林前辈照应。互相提携帮衬着,大家这官才做得轻快。”魏源笑道:“还有很多好处一言难尽,总之能让你考中举人就是!”
第三百一十章伤离别
短短的三天假,几乎是眨眼就过去,幼军又重新集结,展开紧锣密鼓的训练。虽然别的军队都是过了上元节才集结,但幼军上下没一个叫苦的,他们知道自己不能跟那些老兵比。自己距离一名合格的官兵,还有太多东西要学要练,只恨时间不够……
但逝者如斯夫,转眼就出了正月。二月初二,开始进行御驾亲征前的出兵仪式,三天的时间里,永乐皇帝命留守监国的太子祭告了天坛、太庙和太岁神,他自己却独自关在报恩寺塔里,对着太后的灵位洒泪默祷,恳乞佑护,斋戒熏沐如仪。两天后,又下旨赏赐出征将士钱钞,并告谕他们要同心协力、奋勇杀敌,凡有功者将不吝高爵厚赏!一切预备停当,便到了二月初八,大军出征的日子!
前一天夜里,王贤抽空回家,向妻子道别,林清儿纵然柔肠百结,但为了让他能安心出发,还是把泪往心里流,始终给他平静的微笑。王贤自然能体会到妻子的深情厚意,夫妻俩手握着手,说了好些话。待到外面安静了,林清儿鼓足勇气,面若烧霞、声如蚊鸣道:“给我……”
王贤竟是一愣,他虽然能明白这话的意思,但林清儿是个很保守的女子,从来就没主动过,所以他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
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只听林清儿喃喃道:“我想要个孩子……”说着便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主动献上了滚烫的唇。王贤想到分别在即,心中生出万般不舍,便宽衣解带,与爱妻如胶似漆地纠缠在一起。这一晚,林清儿格外痴缠,一次又一次,攀上灵与肉的巅峰……
黎明时分,亲吻熟睡妻子的面颊,王贤悄悄爬了起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再次回首深深凝望她的面庞,见她睡得很是安详,这才放下心走出去。然后当门帘放下的一刻,泪水便从林清儿的面颊滚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她只好把螓首埋在枕中,才能不发出哭声来……
外厢间,玉麝一边给王贤穿衣裳,一边眼泪汪汪道:“爷,戏文里都唱‘刀剑无眼’,您可得留点神,全须全尾地回来,不然,不然,夫人非伤心死不可。”说完又小声补充一句道:“我也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王贤听了心里一暖,探手把玉麝的纤纤细腰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细嫩的额头,笑道:“小茉莉,爷知道你的心,你也在爷心里装着呢。”
“真的?”玉麝登时欢喜得跟什么似的,紧紧地抱住他,呢喃道:“爷,你真好……”
“呵呵,爷的好你还不知道呢,等我从战场回来哈……”王贤笑着捏她脸蛋一把,放开任君采摘的小美人,拍拍她刚刚发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