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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不是王贤。”那锦衣卫统领冷声道:“他为何不出来,要做缩头乌龟么?”
“那我们就把他的龟头揪出来!”锦衣卫一片怪笑,便有几人上前,要往后面去抓人。
“你们不能进去!”二黑伸手拦住道:“这是官眷后宅!”他身后的护院却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去你娘的!”一名锦衣卫飞起一脚,就朝二黑踢去,根本不管他还穿着官服呢。
二黑本来就有点底子,又跟着吴为勤学苦练,武功很说得过去,当即侧身让过,也一脚反踢过去。孰料锦衣卫各个武功高强,那人冷笑一声,反手擒住他的脚腕,低喝一声:“去你的!”便一个云手将他推了出去。
二黑金鸡独立、下盘不稳,踉跄着后退几步,把个高脚花盆架撞翻了。还没反应过来,腹部便吃了追身一脚,紧接着胸部,头部,又连挨了两下,惨叫着轰然倒地。
“住手!”一声怒喝响起,身穿墨缘白衫、面目清冷的王贤,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小脸紧绷的灵霄,灵霄身后是几个身穿蓝色长袍、足踏芒鞋,发髻束在顶门的道士。
“尔等胆敢谋杀朝廷命官!”看到昏迷不醒的二黑,王贤目眦欲裂,怒道:“无法无天了!”
好大的帽子扣上来,连锦衣卫也是一愣,但也只是一愣,旋即笑得东倒西歪道:“哈哈哈哈!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一口一个朝廷命官!”
“无法无天?哈哈哈,我们就是法,我们就是天!”
“打了就打了,你能怎样?有本事打回来啊?”那连环三踢的锦衣卫,蜷起螳螂腿,朝王贤冷笑道:“爷爷站在这儿,来呀,不来你就是狗娘养的。”
“还有人提这种要求!”王贤看一眼灵霄。
“那就满足他!”灵霄冷笑起来,举起右手,向前一挥道:“黑云子,上!”
一名身材高挑,面色黝黑的道士,闻声揉身上前,朝那锦衣卫笑道:“鸳鸯连环腿,我也会,咱俩切磋一下!”说着,不待人家答应,便无声无息地一脚直取那锦衣卫的面门,他这一脚快逾闪电,比二黑那种三脚猫厉害何止十倍。
锦衣卫后撤一步,也就避开了,但他们都是些性情凶横、眼高于顶的家伙,岂肯轻易后退?便也弹腿与他重重踢在一起。电光火石间,只听砰砰砰砰,双方连对了十几脚,那锦衣卫一条腿要断了似的,终于抬不了那么利索了。
道士却越踢越勇,从面门到咽喉到胸口到小腹,在那锦衣卫被踢飞之前,连踹他十二脚。巨大的力道使那锦衣卫打横飞出去,落地时上半身在门外,下半身在门里,腰椎正磕在门槛上……腰部传来巨大的疼痛,让这经年累月打熬出来的锦衣卫,也惨叫一声昏厥了过去。
那叫黑云子的道士打完收工,也难免揉了揉腿骨,这锦衣卫的腿跟铁柱子似的,真痛啊……
这一切,说时迟那时快,只发生在短短几息时间。同伙晕过去,锦衣卫们才反应过来,之所以如此迟缓,是因为向来都是他们打人,还从没见过自己人被打成这样呢。
直到听见王贤和灵霄的风凉话:“这样的要求,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是啊,现在满足了吧?”
锦衣卫们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恼地望向统领,那统领一张脸铁青铁青,鹰目中寒芒四射道:“反了反了!上!”
“喏!”一众手下应一声,纷纷拔出雪亮的绣春刀,却非一拥而上,而是三五结阵,有章有法地逼近了对方。
见对方亮家伙了,道士们也从宽大的袍袖中,抽出雪亮的三尺青锋,一场血拼就在眼前了!
“慢!”孰料那锦衣卫统领低喝一声,叫住了手下,他长身而起,呃,也没多长……原来他的个子出奇的矮,怪不得喜欢坐着。但身材并不影响他的威严,目光扫过一把把亮如秋水的七星宝剑,冷声问道:“你们是武当山的道士?”
“正是!”道士们并不避讳,冷冷道:“别人怕你们锦衣卫,道爷可不怕!”这也是实话,虽然如今道教领袖仍是龙虎山正一道,但当今永乐皇帝起兵时,几次危急时刻,据说都是真武大帝显圣,才渡过了难关,是以永乐定鼎后,大肆册封真武大帝,甚至授意下面人宣扬,他就是真武大帝转世,那么侍奉真武大帝的武当教,就成了大明的国教,如今正是炙手可热。这些张真人的徒子徒孙们,还真不惧凶名赫赫的锦衣卫。
“你们供奉真武大帝,我们侍奉永乐皇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锦衣卫统领竟难得地讲起了道理:“这个人是我们锦衣卫的犯人,你们休要趟这趟浑水,”说着自觉有些气弱,声音转冷道:“不然,休怪我等不给孙真人面子!”
“废话少说!”道士们有些踯躅,灵霄横眉冷对着那锦衣卫统领道:“我死也不会让他们,带走小贤子的!”说着把王贤拉到身后道:“小贤子别怕,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
望着灵霄小巧的背影,王贤是哭笑不得,这算美女救英雄?唉,灵霄美则美,但却是个假小子,我更算不上英雄……
“明白了,大小姐。”道士们沉默片刻,终是点头了,那横云子转而对那锦衣卫统领道:“要么战,要么走!”
“……”锦衣卫统领脸色愈发阴沉,自打离京,他还没碰过这种硬骨头呢。但要是这么走了,岂不弱了锦衣卫的名头?
正在踯躅间,突然听到外头响起密集的脚步声,便见一队穿着按察司服色的官兵涌进来,带队的是一名按察司佥事,满面怒气地对那锦衣卫统领道:“杜百户,在浙江的地盘上,动我们按察司的属官,是不是应该提前打声招呼?”
“有这个必要么?”原来那统领只是个百户,却是好大的威势,他知道今日事没法硬来了,还是回去请示一下千户,再作打算吧。打定主意,他的目光转向站在灵霄身后的王贤,冷笑道:“锦衣卫要抓的人,走遍天涯海角也逃不掉,有本事你永远别离开她!”说着一甩拖在地上的披风,转身低喝道:“走!”
锦衣卫们小心抬起昏迷的同袍,跟着杜百户撤走了。
“惭愧,”锦衣卫一走,屋里的空气终于不那么凝滞,王贤朝那张佥事抱拳道:“多谢大人前来相救。”
“不用谢我,”张佥事摇摇头道:“是臬台大人让我来这一趟的。”顿一下道:“如果没别的事,臬台请你过去一趟。”
“遵命。”王贤点点头,赶忙到后头换了官服,先看了看二黑,那边老道士已经看过了,说这小子皮糙肉厚、无甚大碍,他这才放下心来。又到老娘房间,便见老娘面沉似水地坐在椅子上,清儿、银铃、还有小白菜,环在她周围,听灵霄手舞足蹈地讲她方才大发雌威的过程。
看见王贤进来,林姐姐满目关怀地深深望他一眼,王贤重重点下头,对老娘道:“娘,咱家有麻烦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老娘
“啥麻烦?”老娘从桌上簸箩里,拿起鞋底子,一锥子一锥子纳起来。这是老娘缓解紧张的方法,就像有人紧张时会喝水、有人紧张时会啃指头,老娘更中意那种尖锥刺入厚鞋底的刺激感!
“应该是为何常的事儿。”王贤低声道。人可以不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不能不信因果——锦衣卫此番前来,是因为何常之死,何常之死是因为他想找王贤报仇,他之所以要报仇,是因为王贤把他送进监狱;王贤之所以把他送进监狱,是因为他陷害了王兴业,让王家的日子过不下去;而王兴业之所以会被陷害,虽然看似是无妄之灾,可要是没跟李晟结梁子,那货也不一定会给何常出主意,以何常那种简单的脑袋,根本参不透官场的玄机,更没有陷害他的能力。
而王兴业和李晟的梁子,是从他抢了人家心仪的姑娘开始,可倘若不结这个梁子,这世上就没有王贤……虽然有点绕,但至少让王贤明白了,由他来面对今日的危局,也算理所应当。
老娘对何常的事情了解不多,只知道那货突然摇身一变,衣锦还乡,又突然莫名其妙死掉了。但以老娘对自己男人和儿子的了解,却也能猜到八成是他们先下手为强了。
现在见锦衣卫来登门算账了,老娘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她并没有像一般妇女那样惊惶,因为她知道嫁给那样的男人,生出这样的儿子,就必须时刻做好准备,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就像五年前那次一样,她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接受、忍耐和支撑!
都说男人是家庭的顶梁柱,但在最危急时,支撑一个家的,往往是女人……
“别哭丧着个脸!”老娘的鞋底重重敲在王贤头上,大声训斥道:“咱家再惨能惨过当初?当时你爹蹲大牢,你躺着跟死人一样,咱们不一样挺过来了!”说着霸气地一挥手道:“最坏也坏不过上次,还有啥好怕的!”
王贤一想也是,点点头,又听老娘沉声道:“何况我儿今非昔比了,你把自己当死人,跟他们拼了,也不一定非死不可!”说着一双圆睁的眼睛,深深望着儿子道:“就算是非死不可,也得拉上几个垫背的,男子汉大丈夫,人死屌朝天,放心大胆去吧,老娘给你收尸!”
林清儿和小白菜听了,险些晕过去,她们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实在没法根上老娘的思路。但知子莫若母,只有老娘最清楚王贤最需要什么,她能给他破釜沉舟的勇气!
果然见王贤重重点头,推金山、倒玉柱,给老娘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毅然决然转身而去。
“等等!”王贤刚走到天井里,林清儿追了出来,他刚转过身,便见她如乳燕投林,扑到了自己怀里。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王贤轻轻吻一下她白瓷般的额头。
林清儿仰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脸上却带着笑容,写满了认真道:“我想告诉你,我和娘一样,做你的支柱,不拖你后腿!”
“嗯……”王贤的心肝,都被满满的感动占据,他也不管场合了,捧起林清儿吹弹得破的小脸,便痛吻下去。林清儿起先还挣扎,但旋即便不管不顾地回应着他,两人热烈地吻着,看得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