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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免礼。”朱高炽沉声道:“从今往后,免你跪拜,快快赐座。”
太监给王贤搬来座位,王贤谢恩坐下。
朱高炽看着王贤,缓缓道:“你知道朕找你来是为何事。”
“臣知道。”王贤点点头。
“现在告诉朕,你已经回心转意了。”朱高炽目光热烈地看着王贤,生怕他给出让自己失望的答案,又自嘲地笑道:“你也看到了,登基大典上朕已经孤注一掷了,没有你在,朕会被那帮愤怒的老臣生吞活剥了。”
王贤迟疑一下,却坚决地摇了摇头,低声道:“臣的使命已经结束,陛下的事情,有杨荣、杨士奇、杨溥他们,必可以周全。臣强留在京中,只会帮倒忙。”
朱高炽明白王贤的顾虑,如今朝野上下,和王贤交好的是勋贵武将,而自己要动的,多是这些人的利益。自己主要依靠的文官集团,却对王贤充满了敌意,王贤夹在中间确实很难做……
虽然心里明白,朱高炽的眼中,还是流露出浓重的失望之色,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问道:“你想去什么地方?南京还是山东?”
“回富阳老家。”王贤轻声道:“既然退就全退下来,回老家和父母妻儿过几天乡下日子……”
“那不行。”皇帝却坚决不同意道:“你不能全退,几年之后天翻地覆,再出山时,恐怕会力不从心。”顿一顿,他不容置疑道:“朕不是让你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而是将你这柄绝世宝剑入匣温养,目的是要让你恢复锋芒,更胜从前!不是废掉你这柄绝世宝剑……”
“……”王贤默然,他知道太子说的是实话,回富阳等于退出政坛,几年之后就物是人非,权势尽去、无人买账,这对一名权势人物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
“这样吧,你的家眷不是在济南吗?朕替你做主,你就去山东吧!”见王贤终于松动,朱高炽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微笑,道:“朕封你为镇国公,山东总督,节制全省军政,可便宜行事。如何?”
“陛下,这样恐怕会更招恨……”王贤苦笑摇头道。
“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了?莫非以为朕是口是心非之辈?!”朱高炽一摆手,笑骂道:“这可不是朕认识的王贤!你要是不肯接受,那就不要离开北京了,在朕身边更好!”说着长长叹口气道:“关键时刻,朕需要你救驾啊!”
“哎,臣遵旨就是……”皇帝如此说,王贤只好叹气接受。
“另外,锦衣卫大都督的官印你带去山东。”朱高炽又说道。
“这不合适吧?”王贤吃惊道。
“正如旨意中宣布,朕意已决,要趁着东厂参与叛乱,废掉这个特务机构!”朱高炽沉声道:“就连你的锦衣卫,也会撤销北镇抚司,剥除掉侦缉刑讯的职能,将司法执法之权还给三法司。”说着他看看王贤道:“那些锦衣卫的将士跟你出生入死,你总得给他们个交代吧。”
“是。”王贤点点头,压下心中的惊诧,朱高炽对特务的憎恶是由来已久的,想不到准备一上来就要将厂卫废除。见微可知著,接下来的日子里,憋了二十年的朱高炽,一定会有无数大动作等在后头!
显然,太子说需要自己,并非虚言。因为当一个清静无为的皇帝容易,想要当个革旧布新的皇帝,就千难万难了!尤其是要触动那些王公贵族的利益时,一定会招致激烈的反扑,没有镇压气运的神兵利器怎么行?
“仲德,这件事本打算和你商量再说。”朱高炽见王贤久久不语,以为他有抵触,忙解释道:“是你这一要走,朕才不得不先跟你说明。”
“陛下多虑了,太祖皇帝废除锦衣卫,就是看到厂卫特务对朝廷的破坏,为臣岂会不支持?”王贤轻声说道:“只是厂卫虽坏,却是帝王之爪牙,陛下还需三思而后行。行大事之前自断爪牙,恐怕多有不便啊。”
“朕知道。”朱高炽点点头,正色道:“但朕不能用先皇的办法来实现目的,朕有朕自己的道!”
“陛下既然心有定计,那就是为臣多虑了。”王贤便不再烦言。
朱高炽又留王贤用了膳,才放他回去。当天下午,便有旨意到他府上,封他为镇国公,赠丹书铁券,世袭罔替。同时又有旨意,任命王贤为总督山东、辽东军务大臣,驻节济南,兼管山东两淮政务、钱粮事宜,总督海运事务,仍兼锦衣卫都督。
封王贤为公爵,乃是意料之中的事,群臣也没有多惊讶。但皇帝居然会在这时候,将王贤遣出京城,就实在太让人吃惊了。各路人马纷纷猜测,这是不是皇帝要和王贤划清界限的意思。谁都知道,失了圣眷,再多的封赏、再高的爵位也没有用!
以至于没有人对皇帝,赋予王贤那庞大的权力,提出异议……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不如归去
传旨的钦差一走,王贤便命戴华等人收拾行装,准备上路。
吴为要替王贤掌握京中局势,自然得留在京城。这会儿过来,听王贤交代日后的注意事项,自始至终一直板着脸。
“别老板着个脸,笑一笑嘛。”说完了正事儿,王贤亲手切开个西瓜,将红澄澄的一片瓜递到吴为手中:“沙瓤了。”
吴为苦笑一下,咬了口瓜道:“苦。”
“那是你嘴里发苦。”王贤白他一眼,自己尝一口道:“明明甜似蜜。”
“是我心里发苦。”吴为叹气道:“大人非得离开京城不可吗?这一去,想回来可就难了。”
“呵呵,回来有什么好?”王贤笑道:“哪有在山东当土皇帝好?”
“大人,就算当今皇上能让您一直在山东待着,等换了新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吴为皱眉道。
“想那么远干嘛。”王贤面上笑着,心中其实也不轻松,因为在他前世的记忆中,朱高炽登基之后只当了一年多的皇帝,如今因为自己的原因,提前登基两三年,撑破天也就是三四年的享国。
对于自己的身体,朱高炽应该是心中有数的。王贤估计,这也是他如此着急推出新政的原因所在,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想见,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朝中的斗争会空前激烈……这也是王贤必须离开京城的原因,他必须要躲开风波,尤其是避免进一步和太孙冲突,看清楚未来的走向,为自己和身边人找出一条路来。
“算了。”吴为看王贤那副不在乎的样子,一阵泄气道:“好歹先回山东,把那里的局面收拾起来,然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呵呵,这才对嘛。”王贤笑着点点头,想到马上就能离开北京,他心中还真有些小雀跃。
王贤和吴为正吃瓜说话,外头戴华进来禀报,张輗来了。
“哦,快快有请。”王贤应一声,对吴为笑道:“你猜他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说客呗。”吴为翻翻白眼,闷头啃起西瓜来。
说话间,张輗从外边进来,一身潇洒的月白绸缎长袍,腰间系着绿油油的玉佩,手中一柄折扇轻摇,端的是潇洒风流,不减当年。
看到王贤,张輗拱手笑道:“恭喜公爷,贺喜公爷。”
“有你这样来恭喜的吗?”王贤打量着张輗,翻翻白眼道:“两个肩膀挑着头就敢上门?”
“嘿嘿……”张輗被王贤挤对得直笑,他来得及,确实忘了备礼。“咱俩谁跟谁。”
“谁跟谁?”王贤笑着看张輗受窘。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快,吃瓜。”还是吴为看不下去,给张輗解围,笑道:“刚从井里提上来,开沙的!”
“嘿嘿……”正是六月酷暑,张輗闻言哪能推辞,啪地一下合上折扇,插在后领上,便挽起袖子,吭哧吭哧啃起来。一连啃了三块,吃得满下巴都是西瓜水,这才算过了瘾。张二爷拿着白巾擦了擦嘴,看着满盆子西瓜皮,对王贤和吴为笑道:“给你俩猜个迷?”
“你说。”王贤笑道。
“就是这个……”张輗指一指满盆的瓜皮道:“猜一个两字词。”
“却是猜不出来。”吴为摇头,他哪有闲心跟张二爷猜谜,王贤却扑哧笑了,指着张輗道:“果然,三句不离本行。”说着对吴为道:“你想想他最爱干什么?”
“那自然是……”吴为说着,不禁莞尔道:“原来谜底是‘破瓜’。”
“嘿嘿,可不,你看这不是一盆子破瓜是什么?”张輗指着盆中哈哈大笑,王贤和吴为也大笑起来。笑完了,张輗便正色道:“我说,你这时候走,是几个意思?”
“君命难违。”王贤笑笑道。
“少跟我来这套。”张輗冷笑道:“不知情的以为是皇上容不下你,把你撵到山东去。可咱们爷们还没瞎到那个地步,不是你坚持要求,皇上怎么可能放你走!”为了保证说得精确,张二爷又补充道:“就算放你,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
“什么节骨眼?”王贤淡淡道:“皇上已经身登大宝,还有什么难事不成?当然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
“别扯!”张輗拿起一块瓜皮,作势要丢到王贤脸上,笑骂道:“说正经的,你是不是看着不对劲,想闪人了?”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王贤垂下眼皮道:“皇上这意思,是要把前朝定下的东西翻个遍,你们这些靖难功臣能答应?”
“什么你们我们的,咱们可是一窝的!镇国公爷!”最后四个字,张輗一字一顿,提醒王贤不要忘了他的身份,已经是大明勋贵的顶端,仅有的五名公爵之一了。身为公爵,就要给将门勋贵撑腰,这在张輗看来是天经地义的!
“别这么咬牙切齿。”王贤看看张輗,故意混淆话题道:“据说皇上还要再册封三名公爵,凑起八大国公,怎么着,这里头也有你一份。”
“别跟我打马虎眼!”张輗又作势拿瓜皮丢王贤,正色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张輗一正经起来,屋里轻松的气氛便荡然无存,王贤神情平静地看着张輗,轻声反问道:“怎么,你们要跟皇上对着干?”
“我们当然不想。”张輗阴着脸,缓缓道:“可皇上也不能不给我们活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不错,你们可比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