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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一队唐军骑兵在蒙蒙的雨雾中疾奔而来,马蹄下泥水四溅,吓得几名骑着毛驴的乡农连忙冲到麦田里躲避,待骑兵远去,雨雾中便可听见他们恶毒的诅咒。
他们确实非常憎恨驻扎在榆次县军队,榆次县驻扎了五千唐军,他们并没有扰民,但自从相国裴寂来到太原后,没完没了的劳役就像这没完没了的秋雨一样,一次又一次压在太原民众的头上。
被征发去修建仓库,被征发去修建城墙,被征发去拆除榆次县的城墙,然后更大的噩梦便出现了,两万多名榆次县的乡农再次被强行征发去修建新城墙,这一修就是三个月,耽误了农活,耽误了秋收,今年的秋粮比减产四成。
虽然粮食欠收主要原因是夏天的旱灾导致,但务实的农民并没有把责任推给老天,而是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在瘟官裴寂和唐军身上,据说求雨仪式上被乱棍击打的旱魔就穿着纸糊的宰相官服。
裴寂在几个月前被派到太原协助新兴郡王李德良驻守太守,裴寂采用了众星捧月的防御方式,月亮就是太原城,而在太原城外围部署三座军城,它们则是拱卫月亮的众星。
榆次县是其中最大的一座星城,位于太原城以东约三十里,是一座人口近十万人的大县,裴寂征发了两万民夫,用了三个月时间重新了修建了榆次县城,虽然无法和太原城的高大坚固相比,却也能有效抵挡隋军的几轮进攻,从而给太原城的防御部署争取到宝贵时间。
这支唐军骑兵便是榆次县驻军派出了外围巡哨,由十名骑兵组成,巡哨范围在周围百里之内。
骑兵在泥泞的官道上一路疾奔,除了乡农渐渐消失的咒骂声外,雨雾中同样充斥着一名唐军士兵极度烦躁的咒骂声。
“我们已经是第三次巡逻了,刘江他们队却一次没有轮到,真他娘的不公平,我就不明白,校尉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他究竟得了刘江多少好处?”
这名年轻的唐军骑兵声音听起来还很稚嫩,属于那种已经长了毛但还没有长全的年龄,被鹰棱盔包裹的脸颊边上还有几块明显的雀斑,他一路絮絮叨叨地抱怨,终于触怒了奔驰在最前面火长。
“闭上你的乌鸦嘴!”
火长粗鲁而严厉地骂了一句,年轻骑兵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去,紧紧闭上了嘴,眼睛里闪过一丝懊恼,他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前面几名年纪稍大的骑兵幸灾乐祸地回头看他一眼,甚至有人得意地吹了一声口哨。
果然,中午时分,当骑兵们躺在一棵比较干燥的大树下休息吃干粮时,这名可怜的年轻骑兵却被派去四周放哨,继续享受寒风冷雨的滋味,
这就是军队的规矩,有时候火长的脾气比军队主帅的怒火还要可怕得多。
“头儿,让那个小子休息一下吧!他毕竟才十五岁。”一名老兵吃饱了干粮,心中终于生出一丝怜悯。
“别管他,他那个婆娘碎嘴若不改,打仗起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他,老子会让他第一个去冲锋。”
“头儿,你说北隋军会攻打太原吗?听说下一场战役就是太原。”
“别再说北隋军了,人家现在是周军,大周帝国的虎卫军,听起来都有气势,说实话我不知道,不过太原早晚会有一场大战,我倒希望裴相国直接献城投降,也就省得我们整天担心受怕。”
“你们说裴相国会投降吗?”
“他倒是想,可惜老婆孩子都在长安,而且李郡王也不可能投降。”
“别提那个李郡王了,提到他的名字我就浑身长满鸡皮疙瘩,居然喜欢男人。”
“火长,你不也喜欢男人吗?”
众人一阵大笑,就在这时,一支冷箭嗖地射来,从他们面前掠过,硬硬的钉在大树之上,所有人都吓得跳了起来,但立刻又吓得纷纷抱头蹲下。
数百名周军骑兵不知何时出现,他们将大树团团包围,数百把角弩冷冷地对准了九名唐军巡哨士兵,在数百周军骑兵之中,却有一名脸上长满雀斑的年轻唐军士兵,他被两名周军骑兵看押着,正目光胆怯地望着自己的同伴。
“把他们全部带走!”为首将领下达了命令。
数十名周军骑兵奔上前,搜走了他们的兵器,高声怒喝着,逼他们都上了马,一队唐军巡哨被数百名周军骑兵卷裹着,向北面的森林方向疾奔而去.......
数百骑兵大约奔出了二十余里,在一片被森林包围的盆地里,豁然出现了无数的帐篷和密密麻麻的周军士兵,大营中间矗立着一杆巨大的青龙赤旗,旁边另一面旗帜上写‘尉迟’二字。
几名唐军巡哨都呆住了,竟然是尉迟恭的军队,他们昨天还巡视过这里,看不见一个人影,怎么今天就出现了。
“带他们去审问,将军还在等消息呢!”
为首郎将大声喝令,十名唐军巡哨被分别带进了几顶大帐之中。
.......
隋军在改为周军后,除了军旗上的‘隋’字被换成‘周’字之外,其余军徽和军旗都没有改变,依旧是青龙赤旗。
这支周军正是由尉迟恭率领的两万军队,他们一直驻扎在上党郡,唐朝君臣的谈判并没有错,张铉的下一个目标确实就是太原城,尽管裴寂认为新年前周军不会发动对太原城的进攻,但尉迟恭率领的周军还是深秋时节抵达了太原。
中军大帐内,一名年轻的唐军士兵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俨如干豆一般的身板缩成一团,就像一只即将被宰杀瘦羊,脸上几块雀斑也因惊恐过度而变成了灰白色。
尉迟恭紧皱眉头打量一下这名年轻的少年唐军,问道:“你多少岁了?”
“小人今年。。。。。十五岁!”
“十五岁就当骑兵了,你的骑术不错嘛!”尉迟恭温和地笑了笑,语气尽量和缓,让这个惊吓过度的少年平静下来。
一般而言,长相凶猛的男人笑起来更富有感染力,尉迟恭的笑容使少年看到了活下去希望,他连连磕头,“我没有做过坏事,将军饶我一命。”
“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杀你,还会放你回家。”
“小人叫杨俊,父亲杨大年,家里在太原北市卖牲畜,小人从小就会骑马,今年八月才应募从军。”
周军斥候之所以将这个年轻骑兵带到大营问话,是因为他是这队唐军巡哨骑兵中唯一的太原本地人,主将尉迟恭主要想通过他了解一下太原城的民情。
1134。第1134章 将相不和
“你才十五岁,你父亲放心你从军吗?”
尉迟恭的和颜悦色使少年骑兵的惊惧之心渐渐消退,他低声道:“父亲也从军了,家里的七个伙计也被编入了民团军。”
这就是尉迟恭最关心的问题,他们之前也得到了太原情报,裴寂抵达太原后立刻组建民团军,确切情报是组建了五万人的民团军,穿着最粗陋的皮甲,拿着最劣质的兵器,从情报表面来看,这支民团军似乎只是一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但尉迟恭是个谨慎之人,他需要从最底层来了解这支民团军的细节,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太原情报署的消息也并不是太确切,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例证,很明显,刚刚征募的民夫也进入了正规军。
“你父亲还有七个伙计都和你一样是骑兵吗?”
“父亲和三个伙计去后勤营照顾战马,我和另外四人编入了骑兵。”
“那你们邻居呢?”
尉迟恭又问道:“你知道有多少人从军?”
少年低头想了想,“比我大一点的差不多都从军了,但都在训练,像我这样直接从军的人很少。”
停一下,少年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恨,仿佛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欺骗,事实上也是如此!
“征兵人告诉我们,突厥又集结了几十万大军,准备明年春天南下,要我们保家卫国,所以我们才肯积极从军,我还主动展示自己的骑术,如果知道是和你们打仗,打死我也不答应。”
“除你之外呢?我是说,你父亲知道真相吗?”
少年摇摇头,“他不知道,其实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就算我们这些从军的人也大多不知道,连普通唐军也不知道,只有我们巡哨能猜到一点点。”
“为什么?”
少年沉默片刻道:“突厥骑兵不会从东面和南面杀来。”
“你倒是挺聪明!”
尉迟恭已经问完了他想要的情报,他看了看少年干豇豆一般的身板,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怜悯,按照惯例,战俘一般都要去矿山干活三年才会被释放,可这个少年。。。。。。。
“我这里缺几名报信的士兵,既然你骑术不错,你可愿意留下来?”
“我愿意!”
少年激动得语无伦次,几乎要哭出声来,尽管成为一个威武的军人是他从小的梦想,但并不代表他想当唐军,能成为一名大周帝国的骑兵,若父亲知道了,不知该多么骄傲。
尉迟恭温和地笑了笑,拍拍他瘦弱的肩膀,对一名亲兵道:“带他去换一身盔甲,然后交给凌校尉!”
亲兵将少年带下去了,尉迟恭慢慢走到沙盘前,久久沉思不语,高大的身影俨如一块巨石。
。。。。。。。。。。
周朝数万军队出现榆次县以东很快便传遍了榆次县和太原城,尤其是太原城,气氛陡然间变得紧张起来,与其说是平民紧张,还不如说是裴寂紧张,他一连下发了九道命令,从关闭所有城门不准进出,到启动军队的战时状态,手伸得如此之长,连李德良都有点对他不满了。
李德良今年四十岁出头,身材中等,长得一张瘦长的马脸,脸色总是苍白得像涂了粉,鼻翼上的一颗大黑痣就像一只苍蝇趴在一面雪白的墙上,他眉毛又粗又浓,愤怒起来就像两柄竖放在墙角的扫帚。
李德良是天子李渊的族弟,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训,也和其他关陇子弟一样文武兼修,武艺也不错,使一杆约四十斤重镔铁枪,弓马娴熟,李德良在李氏家族内并不出众,甚至名气还不如他的兄长李叔良,人稍稍显得平庸。
不过李德良和李渊的私交极好,加上他为人谦虚谨慎,也比较低调务实,所以一直深得李渊重用,令主管河西军政,李神符从太原调去江夏后,李渊便将他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