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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博陵崔氏家族,崔召在徐州被俘后张铉将他释放回家族,听说被家族终身禁足在宗祠悔罪,他儿子崔文象还在为逆贼王世充效力,据说已经升为黄门侍郎,有这对崔氏父子给博陵崔氏抹黑,第七相应该和博陵崔氏无关了。
再其次便是清河崔氏,清河崔氏受张金称之乱影响极大,死了不少杰出子弟,像清河太守崔炎,平原郡太守崔鸿信都是河北名臣,不幸死在乱军之中,崔氏学堂也被张金称付之一炬,导致清河崔氏这几年人才凋零,家主崔焕也只能说能力平平,让他当齐郡太守都有点勉强,更不用说相国。
还有就是赵郡李氏,李寿节就无望了,马上出任河间郡太守,倒是他儿子李清明和族侄李靖深得张铉器重,李清明迟早会入相,但现在还不行,张铉会把赵郡李氏的机会留给李清明。
其余渤海高氏、信都白氏基本上没有什么可担任相国的重臣出现。
裴矩心中不由有点迷茫了,不过他也清楚,如果不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张铉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定下第七相。
裴矩的马车缓缓在府前停下,一名随从将他从马车里扶了出来,次孙裴隽从台阶上快步跑来,扶住了裴矩,裴矩看见旁边停着一辆马车,便问道:“有客人来访吗?”
“启禀祖父,是刑部郑尚书,他已等待祖父快一刻钟了?”
裴矩眉头一皱,“我和郑尚书事先有约好吗?”
“应该没有,郑尚书自己也说他来得唐突。”
裴矩点点头,既然如此,让郑善果等一刻钟就不是他裴矩的问题了。
“去告诉郑尚书,我换一件衣服,马上就来!”
裴矩回自己书房换了一件居家禅服,他需要时间考虑一下郑善果前来见自己的目的,按理不会涉及到多相制,毕竟这件事张铉只告诉了自己和苏威,除非是苏威泄露了消息。
裴矩想不到郑善果来找自己的原因,换了衣服,便快步向贵客堂走去。
贵客堂内,郑善果正在低头喝茶,显得有点心事重重,他官任刑部尚书,也是北隋的重臣之一,不过这段时间他也有点心烦意乱,作为在大隋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老官僚,他也敏锐嗅到了权力重新分配即将来临,但他却徘徊在门外,似乎无法参加这场权力分配的盛宴,让他怎么能平静得下来。
这时,门口传来轻轻一声咳嗽,将郑善果从沉思中惊醒,一抬头,只见裴矩已出现在门口,郑善果连忙起身行礼,“小侄冒昧来访,打扰了世叔休息,请世叔见谅!”
郑善果今年五十岁,属于裴矩晚辈,他郑诚是裴矩挚友,所以他在裴矩面前一直以侄儿自称。
裴矩走进房间笑道:“贤侄好歹也是尚书,身份非同寻常,就不用这样委屈自己了,请坐吧!”
两人分宾主落座,有侍女进来重新上了茶,裴矩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笑道:“听说贤侄的族弟郑寿在洛阳被封为吏部尚书,有这件事吗?”
郑善果苦笑一声,“也是被迫任职,为了保家族安全。”
“其实也无妨,只能说郑家很受重视,在长安有个女婿做了太子,在洛阳和中都各有一名尚书,不愧是中原士族领袖。”
虽然裴矩是带着夸赞的语气,但郑善果却听得格外不舒服,他连忙岔开这个话题,“世叔听说了吗?崔召在崔氏宗祠自杀身亡了。”
裴矩一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五天前,听说崔家封锁消息,但还是传出来了。”
崔召曾极力巴结裴矩,甚至他的儿子崔文象差点娶了裴矩的孙女,此时听闻崔召死讯,裴矩却半点表情,只淡淡道:“他死或不死又有什么区别?”
“但这件事对博陵崔氏的影响很大,听说崔弘升要辞去涿郡太守之职。”
“他不是因为这件事辞职,早在一个月前他便请求告老还乡了,毕竟七十岁的老人,在高句丽又受了很大的折磨,身体已让他无法承受太守的繁重事务了,他的辞呈殿下已经批准了,只是还没有下发而已。”
郑善果面露喜色,他犹豫片刻道:“小侄还听说卢楚要出任尚书右仆射,这是要册封紫微阁资政吗?”
裴矩眼皮猛地一跳,目光锐利注视着郑善果,“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
郑善果被裴矩锐利的目光盯得心中发慌,喃喃道:“下午我听韦尚书说起此事。”
原来是韦云起泄露了消息,不过裴矩一转念,张铉是在上午和他、苏威谈及此事,下午必然又和别人也谈过了,况且郑善果是刑部尚书,他知道这件事也很正常。
裴矩又关切地问道:“是云起告诉你,卢楚将要册封为紫微阁资政吗?”
这个消息很重要,韦云起是张铉的心腹,将出任尚书令,他的消息往往反映了张铉的真实意图,所以裴矩十分关注。
郑善果摇摇头,“他没这样说,只是说卢楚将得重用,所以小侄猜测。。。。。。。”
“这种事情不要胡乱猜测!”
裴矩松了口气道:“卢楚是要被重用不假,他将升为尚书右仆射,这就是重用了,至于紫微阁资政,我没有听说。”
这时,郑善果再也忍不住问道:“不知册封紫微阁资政需要什么条件,小侄还差多远,世叔能否告诉小侄?”
“你——”
裴矩这才明白郑善果来拜访自己的真实意图,原来他也盯着了第七名相国,作为尚书,郑善果不可能不知道紫微阁资政的条件,郑善果只是在含蓄地问自己,他能否入阁为相?
裴矩心念急动,忽然醒悟,张铉并没有说一定由河北士族出任第七相国,还有中原地区的士族也可以作为备选,那么作为中原地区的士族领袖,郑善果确实有希望入阁为相,自己完全可以把郑善果拉进紫微阁为相,那么除了自己和陈棱,又多了一个郑善果,他在紫微阁七相中就有三票了。
裴矩心中开始激动起来,负手在大堂内来回踱步,其实郑善果的担心并没有错,如果一定要在河北士族中寻找第七相,那么此人非卢楚莫属,如果卢楚无法担任第七相,那么名额从河北转到中原,郑善果便是最有希望的人选。
裴矩几乎已经能肯定,第七相就在卢楚和郑善果之间产生,郑善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今天才来找自己。
想到这,裴矩笑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请贤侄随我去书房细谈!”
875。第875章 官场铁律
位于城北门旁边的恒山酒肆是一座规模颇大的酒楼,占地足有三亩,由两栋呈‘L’型的建筑组成,皆为三层楼,可供数百人同时就餐,由于酒肆距离紫微宫较近,便成了官员们经常聚会的场所,尤其在中午,常常可以看见成群结队的官员相约来酒肆聚餐。
这天中午,恒山酒肆和往常一样酒客满座,热闹异常,这时,大门口来了四名年轻的官员,正是褚遂良等人。
除了褚遂良、卢涵、许敬宗外,还有一名与他们同来的年轻官员,名叫赵嗣良,柳城郡人,也是今年的新科进士,同样被分到鸿胪寺,和卢涵关系很好,由于他出身小户人家,没有任何后台背景,所以卢涵对他特别关照,今天也一同拉他来饮酒。
或许都是年轻人、而且又是同科进士的缘故,赵嗣良和褚、许二人一见如故,很快便熟悉起来。
四人走进酒肆,酒保连忙迎了上来,酒保天天和各种官员打交道,早就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他通过官服、气质和举止便分辨出这四人是新科进士,刚进官场,便笑道:“祝贺四位进士郎荣授新官,小店有专门的登科酒,各位一定要来一壶!”
卢涵今年二十五岁,在四人中年纪最大,有一定官场经验,所以其他三人都以他马首是瞻,他见一楼大堂已经坐满了,便有点担心地问道:“现在还有座位吗?”
“四位来得很巧,二楼靠窗处正好有一桌客人吃好离去,请随我来!”
四人听说居然有靠窗的位子,都心中欢喜,跟随酒保上了二楼,果然在靠窗处有一张方桌,下面铺有软席,正好可坐四人,酒保笑道:“来小店喝酒要想得到好位子,要么早来,要么晚来,四位来得稍晚,所以就有靠窗的位子了,请坐吧!”
酒保重新铺了席子,四人也不分座次,随意坐了下来,虽然他们随意而坐,但酒楼就餐也有一点规矩,那就是请客结帐的人一般都坐在东面,便于酒保区分,也不至于尴尬,所以卢涵便抢先在东位子上坐下,众人碍不过他的热情,只得笑道:“下次我们轮流请客!”
酒保先给他们拿来一壶登科酒,酒瓶通红,上写‘登科酒’三个字,褚遂良拿起酒壶看了看,有些不解地问酒保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新科进士,刚授新官?”
酒保笑道:“四位穿的都是簇新的官服,虽然每名官员有两套官服,但四位都同时穿新官服,所以我就知道四位的官服刚刚上身,而且从举止和官品来看,四位应该是今年新科进士,而且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就是状元郎褚公子!”酒保一指卢涵。
四人一怔,都大笑起来,卢涵摸着下巴笑道:“你为什么说我是褚公子?”
“因为使君的官品最高。”
北隋判断官品主要从三方面来看,首先是看服色和腰带,三品以上官服是深紫色配金腰带,五品到四品的官服是浅紫色配银腰带,七品到六品的官服是深红色配绸带,七品以下官服是绯红色配革带。
其次是看腰带上镶嵌的佩玉,这主要是为了区别具体官品,官品越高,佩玉越多,一品高官是九块玉,九品小官则只有一块玉。
但腰带上的佩玉也分主玉加副玉,主玉是指腰部正中那块玉,也就是肚脐眼的位置处,其他玉则为副玉。
之所有有主玉和副玉之分,这主要是同一级官品还有正从的区别,比如卢涵是从六品官员,那他腰间绸带上就镶有四块玉,同时卢涵的主玉为圆形,这就表示他是从六品,假如卢涵的主玉为方形,那他就是正六品官员。
另外,如果是武将进京穿官服的话,则要穿骑服,也就是官服款式和文官不同,其他都颜色、腰带和佩玉一样,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