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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莲听了有些心惊,只在院子里低了声问道,“到底是怎样情况,便一定要选么?”
方妈妈便道,“今儿个下午,薛姨娘觉得肚子疼了起来。直到夜里,阵痛才规律起来。羊水破的太早了些,药也用了,宫口却还未打开。”说到这,她顿了顿又道,“大奶奶未有生育过,不知这妇人生产多艰难。薛姨娘是头一胎,本就不易,又是双生子,就更加艰难。稳婆摸了摸又说前头那个胎位有些不正,是半横着的。便是此时开了宫口,若不大力揉搓,恐是出不来。可若这般揉搓,便会伤了孩子,妇人倒是无虞。”
曲莲听了,看了眼染萃,见她已是白了脸,便支了她去屋里帮忙。又问道,“可有办法不伤孩子?”
方妈妈便道,“那就只能用剪子剪开……”
曲莲听了,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冷。若是用了剪子,孩子倒是能顺利出来,只是大人恐怕就性命难保。她思忖片刻,便道,“这件事我却做不了主,还是去请示夫人吧。”
方妈妈闻言便道,“您来之前,夫人便说,这里只需您来做主便可。”
曲莲闻言只瞧着方妈妈,见她神情有些闪躲,却也不开口,只静静的等着。
方妈妈见了,只低着头,直过了半盏茶时候,薛姨娘又在屋中惨呼起来,她方才抬了头道,“奴婢觉得,夫人的意思是,尽量保住大人……”
薛姨娘今年虽还不到二十,却总有色衰的一日,况这次她虽逃了大劫,恐也难再生育,于徐氏自是无关妨碍。若是孩子,那就不一样了。女孩儿还好,若是男孩子,虽是与裴邵竑差了不少岁数,但于徐氏来说,必定会是心中多年症结。曲莲略一思忖,便能明白徐氏的心思。
只是还未开口,便从屋内跌跌撞撞跑出一个小丫鬟,行至二人身前,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起头来,一边还嚷嚷着,“大奶奶行行好,救救薛姨娘吧,再这般下去,姨娘恐怕撑不住了。”
曲莲一看,正是薛姨娘房中的那个小丫头,名叫丰儿的。见她这般一会儿,额头便见了红,便温声道,“你且起来。我与方妈妈正商量着,自是用最保险的法子。”
丰儿听了,脸上虽还带着泪花儿,却也见了笑。曲莲平日里对下人们虽冷冷淡淡,却说一不二,若是应承下了什么,便必定做到。如今既是答应保住薛姨娘一命,定会尽力而为。
这边丰儿起了身,曲莲与方妈妈便朝着内室走去。
刚进了厅堂,便见那稳婆一头大汗的走了出来,见到曲莲与方妈妈,便急急问道,“可商量出了章程?里头那位可等不得了。”
曲莲闻言便问方妈妈,“可请了大夫?”
方妈妈连连点头,“大夫也在,您来之前已经诊了脉,如今也在后院,若有需要倒也便利。”
曲莲听了,稍稍觉得安心,只对那稳婆道,“尽量先顾着大人,孩子能保住一个便是一个。”方妈妈在一边便有些欲言又止,曲莲知道她心思,却也不搭理,只对那稳婆道,“既是头一个有些妨碍,那就尽量保住第二个。”
那稳婆听了便有些讶异,瞧了一眼方妈妈,见她虽脸色有些难看,却只低了头不做声。又见曲莲脸色端凝,目光灼然。便知道这是个能做主的,立时点头称是。
待那稳婆进了内室,原本安静下来的屋子里,便又想起了薛姨娘惨声乎痛的喊声。曲莲站在帘外,只听她断断续续的喊着,仿佛下一刻便要断了气息。又听那稳婆声音也急了起来,大声嚷嚷道,“姨娘快快放手,你这般只会害了自己。你们府上大奶奶此时正在屋外,便是她做主要保住你,你也得为了孩子着想。便是孩子生下来,没有了亲娘,自要生受一番凄苦,这又是何苦来呢。”
便听薛姨娘在屋内勉力的喊了一声,“大奶奶!奴婢求您了,求您留住孩子!”
她声音凄厉,带着些拼尽一切的挣扎,曲莲听在心里,也觉得有些发冷。那叫丰儿的丫头,便冲进内室,哭嚷着道,“姨娘,什么都不比留着命在要紧啊。日后,您自还会再有孩子,况且,不是还有一个能活下来么!”
曲莲只在帘外,听着屋内兀自挣扎。只硬了声道,“薛姨娘,你若再这般犹疑下去,另一个孩子恐怕也挨不住。如今,你既这般要强,那我也不为你做主了。是保孩子还是大人,你自个儿做主吧。只有一条,你且记得,孩子若没了母亲在身旁,可能活的畅快。”
话音落下,屋内便安静了下来。直过了半盏茶时候,才又听到薛姨娘一阵凄厉的哭声。
曲莲知道她已做了选择,只觉得身上十分疲累,便自去了西侧间炕上坐了下来。
染萃见她面色有些青白,便让她依了迎枕稍事休息。
直到了晨初,薛姨娘那边终是完全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方妈妈便撩了帘子进了西厢,对曲莲道,“大奶奶,薛姨娘生了。是一男一女,龙凤双生子。”
“呀!”染萃听了,低声叫了出来。
龙凤双生极为少见,薛姨娘竟然有这般福运……只是,虽有福运却没那福命。不知道哪个在前,哪个在后。
曲莲抬头看了方妈妈一眼,见她脸上神色轻松,心中便明白了些。果然,方妈妈立时开口低声道,”两个都活下来了,小少爷在先,出来时卡住了腿脚,恐怕日后腿脚不甚灵便。女孩儿倒是十分健康,只是月份不足显得有些体弱。”
、第081章 教养
曲莲这几日身上有些不好;晚间吃了药才歇下便被叫了起来,又在此处折腾一夜,待听到孩子已落了地;薛姨娘倒也安稳后;便有些撑不住。只交代了方妈妈看过好那母子三人;便与染萃回了点翠阁。
这一觉便睡到了晌午时分,待染萃进来将她唤醒后;便听闻符瑄来了点翠阁,此时正在厅堂之中。
曲莲便有些惊异;不知他到此有何要事。
只匆匆吩咐了染萃给她简单挽了个攥儿;随手扯了个素面的褙子穿上;便出了内室。
符瑄坐在点翠阁厅中,只抬眼瞧着那厅堂正中挂着的观音跌坐图,耳际闻得脚步声,才转了头来,便瞧见曲莲自内间走了出来。见她脸上依旧有些泛白,眼窝下还有着浓重的青色倦痕,心中便隐隐存了些怒气。只他向来压得住心思,面上便淡淡的,瞧不出什么痕迹。
曲莲出内室见他坐在下首一座,便遣了染萃去上茶。自己则行至他身前,屈身福了一礼,只轻声道,“殿下何故至此?”
符瑄指了指上首座位温声道,“你先坐下吧,瞧着你面色不好。”也不说此时来历,只又道,“我听闻你近日身上不虞,可有延请大夫?”
曲莲闻言便有些讶异,只低声道,“不过沾染些时气,有些风寒,并无大碍。”想了想又道,“请了大夫,开了几服药。”
符瑄又问道,“昨日可是有事?”
曲莲自知这府中恐怕没什么事能瞒得住他,却也不点破,只随着他的话道,“昨夜薛氏姨娘诞下龙凤双生子,如今一切倒也安稳。”
符瑄听了,只点了点头,见染萃此时端了茶盏进了厅堂,便不再言声。
待染萃将茶盏给二人呈上,曲莲便遣她离开,此时方才询问了符瑄来意。
符瑄沉吟片刻,便敛了神色对曲莲道,“昨日我得了消息,庐陵王东路军已打下了北直隶,直逼顺天府,元景此时已是东路军主帅,再加上西路军掌握在裴侯爷手里,庐陵王此时必定对他二人更加防范。这些日子恐就要对府里严加监管,或许还要请你与徐氏夫人前往王府。”见曲莲蹙了眉头,他便又道,“你也勿要担忧,便是入了王府,我也必定会保你周全。”
见他这般说道,曲莲脸上淡笑一闪而过,只道,“我并不担忧。”
符瑄闻言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只看着曲莲。她今日只简单挽了个攥儿,头上一样事物也无。一头鸦发、一件湖色的素面褙子,只衬得她面色愈加的苍白。许是因着生病的缘故,几日不见只觉她身上消瘦伶仃,只剩一双大大的杏眼,依旧清丽透彻。他忍不住便道,“你这些日子,怎就这样消瘦了?可是有什么难处?”
曲莲便抬头看向他,只道,“不过有些忙碌而已,殿下无需挂心。”见符瑄不出声,曲莲顿了顿才道,“可否请殿下为我解惑?”
符瑄听了,只别了脸,也不应声亦不去瞧她。
曲莲见状,脸上便添了几分笑,只是那笑容里却半点笑意也无,只冷冷清清的瞧着符瑄。
片刻后,符瑄终是不敌她那般笑容,只叹了口气道,“你所问之事,我那日便已回答与你。并非我刻意隐瞒,实在是仍未坐实,你又何苦急于一时,偏要此时弄个清楚?”见她仍未言语,又知她向来聪敏,自是不肯轻易相信,也怪自己不小心露了端倪,便让她瞧出一二。此时却也只能尽力弥补,只又道,“若有一日,我得了准信,定然先告诉你,可好?”
曲莲闻言,只垂了眼帘,半响那脸上的清冷方才缓缓隐去,只浮起一丝惨笑,自起了身,也不与他说话,只朝着内间走去。
符瑄见她这般,心中便有些急。忙起了身唤道,“阿姮!”
曲莲身形一顿,心头仿佛立时清明起来,便转身看向符瑄,却只又福一礼道,“世子不在,妾身便不再留殿下在此了。”说罢,便自行进了内室,竟又成了往日那个不卑不亢的曲莲。
待用了午膳,峥嵘堂那里便着人来请。
想必是因着那两个孩子,曲莲便起了身带着染萃去了峥嵘堂。
一进屋里,便见徐氏坐在炕上,沉着脸色。裴玉华在她身侧,正轻声说着什么。待见曲莲进了内室,便停了嘴,道,“大嫂嫂过来了,我听方妈妈说你身子不好,可有关碍?”
曲莲淡笑了下,只道,“并无关碍。”这才行至徐氏身侧,行了礼。
徐氏虽沉着面孔,倒也不是冲她生气,见她过来,便点了点头问道,“那两个孩子,你可瞧见了?”
曲莲闻言摇了摇头,道,“昨日有些倦怠,只听稳婆说起两个孩子的状况,便回了院子,并未亲眼瞧见。”
徐氏听了,便沉了下来,也不做声。那边方妈妈见状,便道,“大奶奶,薛姨娘昨日本安稳了不少,今晨却又出了血。幸得那大夫留了夜,辰时便给薛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