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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蝶恋对视了一下,我想我不能再等了。
我远远看见冰室的门奇怪地开着,应该发生什么事了。
天火危 险
门内语造呆立在那里,他平时是个很小心的人,这次听到声音却依然还一动不动,他似乎已经成了一块木头。
语造面前是趴在冰台上的巫怨,我顿感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腾而起,一瞬间我明白了一切。
先是重石烁,这么快就轮到了巫怨,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这比死亡还要令人恐惧。
难道是画舫内摩罗再生,是他的阴魂制造的杀机?
巫怨死得很安祥,他在做一个平静的梦,不知他在梦中可否见到重石烁。
语造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他颤抖着双手极力稳定地检查巫怨的尸体,仔细得连每一根头发也不放过。我稍稍平静了一下,突然发现一个重要问题,落英不见了,难道他也……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 王,巫怨与重石烁的死因一样,都是瞬间致死,只是身上看不到一丝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除了摩罗,还有谁能使一个人在瞬间死去,而且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呢?
我身后的门“ 咚”的一声被撞开,落英失魂落魄地不知从哪里闯进来。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气息,确切地说是香气,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我似曾相识的香气,这是我以前从未在落英身上闻到的。
我看着落英,他好像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总感觉在他眼底深处有我看不清的东西。他居然有些慌乱,好像在极力掩饰什么。
看到重石烁和巫怨现在的样子,落英实在反常。精灵的死亡都会使他杜鹃啼血似的哭泣,而面对他们,落英却反常的镇静,他呆呆地站在重石烁和巫怨的尸身前,没有流泪,似乎他已变成了一个脸上没有表情的木偶。
没人问落英从哪里来,这段时间到哪儿去了,因为我们都知道落英表面上看来很冲动,但他有个原则,他想说的事情你不用问他也会说,他只要不想告诉你,你怎么问也问不出来。
我没有埋葬巫怨和重石烁的尸身,我将他们安置在冰罩之内。我们曾经有过约定,一定要回到日照帝国。
以后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平静下来了。巫怨和重石烁死后,我们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亲眼目睹了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的死亡,而又什么线索也找不到,他们究竟死于何因,是谁下的手,这一切都是个谜。
密雨如织,这个奇怪的地方总在下着奇怪的雨,雨不知道从哪里来,人更是神秘。
蝶恋还在弹她的竖琴,只是琴声中多了些起伏少了些平静。的确,亲眼目睹身边的两个人突然间的死亡,琴乱心更乱。
花名蝶恋,人如花开。
落日夕阳下又见蝶恋在水晶透明的鲜红中,轻拈着花,缓缓向我走来。我向她微笑着伸手,而转瞬间她倏忽不见。
难道是我眼花了吗?
我向那片鲜红中走去,我相信自己的眼力,也许是蝶恋和我在开玩笑。
风雷之声又现,一种莫名的恐惧在我心底深处浮现,也是在这里,擎天剑第一次风动正是重石烁死亡之时,而刚刚我又见蝶恋,我不敢再想下去。
花丛之后无人。
擎天剑的风雷之声却愈加剧烈,危险迫近了。
雨浓雾更浓,密雨浓雾总是交织在一起,我已步入雨雾。
又想起初见霓裳,那时没有雨只有雾,一种带着淡淡香气的雾。
擎天剑突然血光再现,风动,雨动,我站在雨雾之中,紧紧握住擎天剑,香气淡尽,只有雨没有雾。
我感觉到死神的眼睛在我身上短短停留之后,又悄然离去,我已经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回,突然间我想到了重石烁和巫怨的死因。
一条人影由远及近,是蝶恋。在如雪的白衣下,她显得娇柔动人,一抹嫣红出现在她脸上,她显然很焦急,“ 王,我听到擎天剑的声音,出了什么事?”
我看着她,她来的方向应该是画舫,刚才鲜红的人不是她,我真的是眼花了。
“ 我突然想到重石烁和巫怨的死因。”我对她说。
天火落 英
所有的人都到了冰室,重石烁和巫怨还躺在这里,他们安详得如熟睡的婴儿。我用银针挑刺他们的汗毛孔,针头隐隐发黑,是一种剧毒。
两个人都死于同样一种毒,轻雾中的毒。“ 是死神的眼睛。”解语夫人喃喃地说。
“ 它比死神的眼睛更可怕。死神的眼睛需要隐藏在雾中,而这种毒却来无影去无踪,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且又很难发现人致死的原因。擎天剑从来不会轻易出动,我被雾气包围时,就知道在我身边隐藏着巨大的危险,是要致我于死地的危险。正是这雨雾使我想起巫怨曾说过的死神的眼睛,只是我感觉雾气中没有危险,真正的危险是在花树之下,我看到了花树下死去的爬虫时才想到的。我刚到时它还活着,而却在雾气之外突然死去,我将全身的毛孔封住之后,躲进了雾中,这才躲过了毒。”
“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毒?”解语夫人问。
“ 毒是无名,无名的毒岂非比有名的毒更可怕,正如人,真正能伤人的人正是无名的人。”
这里的雨一直没有断过,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上空,而心中的乌云更浓。
一连几天我只听见蝶恋的琴声,却没见到她出现,心中有些恍惚。
夜黑得见不到底,我躺在床上梳理近日繁乱不堪的思绪,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问题到底在哪里我也说不清楚。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耳边渐起风雷之声,不知不觉中擎天剑已出鞘。
我随剑光而起,一道黑影湮没在无形的黑暗中。
悚然中我想起同是在黑影闪过之后,巫怨离奇死亡,那么这一次又该是谁呢?
花树下两条黑影闪动,迅急如电,远远地我感觉到刀锋般的杀气。
擎天剑已出动,剑光如月光般轻盈而又透着冷清。
黑影突然间静止,黯淡中我看到了落英和蝶恋,蝶恋在流血。
这一切不该发生的事终于有了答案,我静静地走过去,在蝶恋的伤口处弹指轻挥,片刻间伤口已恢复如初。
我面对落英,没有说话,我在等待他的解释。
落英出乎意料的冷静,他用目光直视着我。擎天剑已入鞘,天地间除了漫无边际的黑还是黑。
这时语造和解语夫人已赶到,是语造打破了黑暗中的静止。
“ 重石烁遇难那天,我到时你已经在现场,我当时问你看到了什么,你没有回答,而巫怨死亡时我们都在现场,你却是最后一个回来的。王曾追黑影而去,黑影消失时我们都在而你却踪迹全无,今天你又和蝶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落英依然没有回答,我转向蝶恋。
蝶恋已经伤愈但脸色却苍白如纸,她语速很慢,想是刚才的争斗已使她精力全无。
“ 我的王,我是在睡梦中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的,醒来时就见到一道黑影向你的住所而去,我刚跟踪上就被他发现,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争斗,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他。”
落英还是没回答,而我却被巨大的悲伤击住了,一种被背叛的失落已使我绷紧的神经无法支撑。
当一切都真相大白时,我却还不如不知道真相,只是落英为什么会这样待我,我真的不知道。
天地无声,我们几个人就这样彼此对视着,不知道有多久。
也许如一个世纪般漫长,清晨第一颗朝露打湿我的眼睛时,落英走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会去哪里,也许对我和他来说这都是最好的结局。
画舫又恢复了宁静,不过却只剩下了语造、我、解语夫人和蝶恋。日照帝国的死亡之火还没有答案,而我却亲眼目睹了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地离去,我整日被哀伤笼罩着,身心疲惫,我想我再也没有能力重返日照帝国,即便擎天剑还在我的身边。
鲜红的蝶恋花逐渐黯淡下来,绿叶里有了秋的气息,这里真的是太静了,静得连时间都要停滞,从春到秋,对我而言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一连几天这种无名的烦恼困惑着我,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冰海之火,火中总有一个巨大的阴影,而每次的梦境中这个阴影都会越来越清晰。我又在做梦,冰海的火比蝶恋花还要鲜红,火中的影子一步步向我走近,千万只缳鸟从天而降,它们的眼中在滴血,血光之中天动地陷,日照帝国被火海吞没,那无数的火球呼啸着向我而来,我努力地想脱离这火海,巨大的阴影在火中映现———是摩罗。他浑身被地狱之火笼罩,狞笑着向我扑来,顿时天地间一片黑暗,我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耳边是摩罗邪恶的声音:“ 星愿,你一定会经历地狱的轮回,星愿,星愿。”
醒来时我居然看到了雪,那许久未见的梦幻的白色。
天火离 别
蝶恋穿着一袭白衣,在雾雪笼罩的清晨比梦更不真实。
我说:“ 我要走了,我不能在这里继续停留,远方我的帝国我的臣民都在等我,不管有没有路,我一定要走下去。”
蝶恋看着我,眼里是意想不到的平静,她说:“ 我的王,我早已知道你要离去。”她说这些话时语调有些奇异,她的眼睛如月光一样温柔,我却在她眼中看到了火一样的红。
白雪从天纷纷而降,她眼中的火越来越旺几近燃烧。不经意间,雪雾弥散在我的四周,我突然发现自己已不能动了,一种麻痹从我脚底缓缓升起,我浑身逐渐冷却。这时候我想起了无名,无名的毒和无名的人。
突然间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