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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舞仿佛终于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茫然地抬起头:“不好意思啊,是不是踩到你了?”
李芸菲用帕子掩了掩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欧阳舞道:“你也真是不小心,怎么能把脚伸到我面前来呢?”
李芸菲对上欧阳舞清冷的眼,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欧阳舞的出现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因为她过人的美貌,也因为她尊贵的王妃身份,无论面对什么样子的眼神,她都是云淡风轻地以微笑回之,被夜姚领着认识了一圈的人,是敌是友,欧阳舞也了解了个大概。
眼角一跳,欧阳舞突然瞥见夜重华在冲她招手,也就迈着莲步朝他走了过去,他坐在角落里的一张紫色檀木案旁,倒了一杯清茶递给她,唇边含笑宴宴:“舞儿渴了吧,喝口水。”
与人说了好些话,欧阳舞确实也有些渴了,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一口口喝干净。突然发现周围投过来的视线更多了,此刻夜重华又捻了一颗葡萄递去,欧阳舞把头埋得更低了,她小声道:“夜重华,你现在别对我献殷勤好吗,那么多女人都用愤愤的眼光瞪着我呢!”
“哦,是么?”
“我都怀疑你是故意的!”
“我要让大家知道,我只会对我的王妃好。”
欧阳舞看着他面露不正经的笑容,一双邪魅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她,恨不得把手上的茶杯扔在他的脸上。
李芸菲远远地望着夜重华和欧阳舞的互动,藏在长袖底下的手不由紧紧握成拳头,鲜红的指甲几乎都要断掉了,她自小就喜欢夜重华,可他对自己不冷不热,更没有对自己笑过,也没有对自己多说一句话,可现在他不仅要迎娶欧阳舞,甚至还如此宠爱她!之前以为他会成为自己的姐夫,她也就罢了,可现在芳菲不再了,宁王妃这个位置便应该是属于她的,而不是欧阳舞那个贱人!
想到这里,李芳菲便站了起来,拿了几张纸朝着夜重华所在的桌案走去,柔声道:“王爷来的正呢,刚刚云菲和几个姐妹都写了几句时,不如王爷来点评点评吧。”
夜重华头也不抬,只做是没听到。他从一旁取来了笔墨纸砚摆放到欧阳舞的面前:“舞儿面对如此良辰美景,也是否有雅兴作诗一首呢?”
欧阳舞已经觉察到李芸菲那充满妒火的眼神了,不由抚了抚鬓角:“我才疏学浅呢,哪里会做什么诗……”
李芸菲一听到欧阳舞这样说,唇边含了讥讽的笑意:“王妃莫要谦虚,今日以诗会友,怎么地也要作诗一首呢,要不再多给王妃半个时辰,够么?”
欧阳舞点了点头:“这倒是够了。”
李芸菲从欧阳舞身旁走过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素问欧阳小姐在东晋国时就是人人鄙视的草包,想来就算是多了一个王妃的头衔,也没有什么用吧?”
欧阳舞唇角一勾,并不回她。
李芸菲的视线从始到终都落在欧阳舞的身上,她可是很想多欣赏一下欧阳舞做不出诗的样子来呢。
突然看到欧阳舞的袖子里掉下一个纸团,她自己却恍然未觉,她起身偷偷地用脚勾过来藏在自己的衣袖之中。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嘲讽,草包就是草包,竟然还带了做好的诗进来,看你等会儿怎么出丑,哼!
李芸菲见欧阳舞迟迟未能落笔,又见夜重华一直盯着欧阳舞看,又道:“二皇子,趁着王妃还在创作,不如先将这几首诗点评点评吧?”
夜重华还未出声,此时却有另外一个男人朗声道:“点评什么呢?不如本王和三哥来点评点评?”
话音刚落,便见院外走进两名男子,一名穿着黑衣,一名穿着青衣,都是俊美无双,黑衣的男子体型修长,面容英俊,双目有神,面目温和。另外一名着青衣的男子玉树临风,五官精致,一双妖娆的桃花眼带着几分犀利,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走至亭中,三皇子便对着夜重华道:“二哥,回来了怎么也不过府叙叙?”
夜重华淡笑,还未说话,便听四皇子朗声笑道:“三哥,你这话便问的不对了,二哥自是有美人在怀,那还记得我们这些兄弟呢?”
说完,他的眼风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欧阳舞。
欧阳舞此时已是明白来者是谁,素闻四皇子处处针对夜重华,今日听到这略带挖苦之意的言辞,便微抿唇角,颔首微笑道:“四皇子过奖了。”
四皇子闻言有些愕然,片刻之后才道:“咳,刚刚本王听见有人要作诗,不如现在说来听听?”
李芸菲见大家都把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心中想着大出风头,她鬼使神差地拿出方才从地上捡到的那个纸团,柔声道:“芸菲自己也做了一首,不过难登大雅之堂。”
“无妨,说来听听。”四皇子接口道。
李芸菲便淡淡开口:“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四皇子听完,微一眯眼,笑道:“不错不错!”
三皇子笑道:“素闻李家三小姐才貌双全,今日听诗一首,顿觉所言不虚。”
周围的女子也纷纷朝李芸菲投去了赞扬的目光,能够被三皇子和四皇子赞扬,可是无限的光荣呢。
李芸菲的唇角一点点地勾起,脸上却是带上了谦虚的笑意。其实她最想要的是夜重华的赞扬呢,可他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她!
而此刻,四皇子看了一眼一旁冥思苦想的欧阳舞,便轻笑着开口问:“欧阳姑娘觉得如何?”
自李芳菲的事件后,欧阳舞便对李家没有好感,更何况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李芸菲对夜重华抱有非分之想。见四皇子问她,便做思索状,片刻后才道:“舞儿才疏学浅,贸然评价只怕不妥,便不做评价了吧。”
夜重华见欧阳舞如此说辞,已是明白是何意,淡淡抿起嘴角,眼神中满是笑意。
只是李芸菲却如何肯放过,心中暗想恐怕欧阳舞连这首诗的内涵都听不懂吧,便说道:“欧阳姑娘何须如此谦虚,只管说便是,云菲定当吸取不足之处。”
欧阳舞淡淡的看着李芸菲,这可是你自己上赶着的呢,这首《金缕衣》的含义比较单纯,反复咏叹强调爱惜时光,莫要错过青春年华。可另外从字面看,也可以说是对青春和爱情的大胆歌唱,是热情奔放的坦诚流露。
这首诗是她随意丢弃在地上的,要不是李芳菲自己非要拿这首诗出风头,她还找不到机呢。
欧阳舞缓缓道:“前半阕却是不错,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样的句子也未免过于直白了,莫非李小姐是少女怀春了。”
三皇子和四皇子咂摸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这李芸菲莫非是想男人想疯了么,居然公然做出这种诗句来。
李芸菲闻言脸色苍白,身子往后踉跄了一下,几乎站不住,她刚想开口,便听一旁始终未言的四公主冷冷一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呵呵。”
李芸菲听到周围有女子轻轻的笑声,顿时满面绯红。这诗句可不就是欧阳舞袖子里掉出来的,她本想出风头,早先欧阳舞一步把这个风头抢过来,没想到会落到这个下场,想到这里,她对欧阳舞就更恨了!她直直地看向欧阳舞:“你既然如此评价,想必心中已有更何时的诗词了吗,请您念出来供大家观赏可好?”
欧阳舞不动声色,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李芸菲笑道:“如何?莫非王妃心中毫无墨水,做不得诗么?”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周围所有人的眼神都出现了片刻的呆滞,唯有夜重华一人笑得云淡风轻,他看着欧阳舞淡然地伫立在那,谁也不看,脸上是浓浓的自信。
欧阳舞继续道:“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四公主微眯凤眸,眼中的蔑视淡淡地散了,可还有一种叫做嫉妒、杀意的东西在眼底聚集起来,再即将爆发的那一刻,又如潮水一般慢慢地退去了。
在大家还处在呆愣之后,细细地品味着欧阳舞的这首诗,夜重华已经率先鼓起掌来:“舞儿作得诗,本王可要好好收藏起来,来人,取笔墨纸砚来。”
欧阳舞自念完这首诗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作诗与她一比高下了,无论是意境还是诗意都不愧是绝句。
李芸菲看着眼前的情景,脸上出现憎恨的神色,她恼得要把手中的帕子给撕掉。现在大家的视线都落在欧阳舞身上,她知道自己也不便再留在这里,便匆匆忙忙地要离去,没想到她走得太快,走到楼梯处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整个人狼狈地躺在地上,同时还有一个纸团从她的衣袖里掉了出来,李芸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旁的三皇子捡了过去,凑在一旁的女子看了一眼之后,脸上出现了诧异的神色:“啊?这个不是事先放好的吧,莫非是他人代笔?”
“不是吧,听说李家三小姐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啊,很有才华的,莫非之前的也都是她人代笔的?”
周围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李芸菲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此刻的她百口莫辩,再也忍不住了:“这个是欧阳舞的身上掉下来的!不是我的!”
欧阳舞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委屈的神色:“我怎么可能写这样的诗句?再说,如果你早知道是我掉出来的,为什么不还给我,还要当众念出来?”
李芸菲狠狠地跺了跺脚,脸上的簪子都歪了:“欧阳舞!”
“你早不说,晚不说,为什么偏偏要在纸团掉出来才污蔑是我的?”
李芸菲咬牙切齿,指着欧阳舞的手指抖啊抖:“就是你的!”
“再说,我的字迹也是这样的么?”夜重华从三皇子的手中把纸团拿过来,辨认之后,面容越发冷峻,“舞儿的字怎能是这样,休得胡言乱语。”
“就是啊,大家要给我评评理啊,哪儿有这么污蔑人的?”欧阳舞满脸的委屈,直接抱着夜重华的手臂,把自己的脸埋到他的胸怀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