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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草丛里,整个动作毫不含糊,一气呵成。
锦衣公子含笑起身:“你倒是个聪明人。”
北繁反驳:“在公子面前,不敢称是聪明人。”
锦衣公子休息够了,起身,装模作样的瞧了瞧天色:“我该回去了,明天我就派人到玉府来,助你除去二夫人,你要做的便是,什么都不做。
”
月色朦胧,锦衣公子领着小少年穿过层层薄雾,消失在夜幕里,一片沉寂中显出有些冷清。
前院的宾客还在欢声笑语,笙歌对饮,一片喜乐融融。
可惜,谁也不知道,在以后的将来,那锦衣公子会拥出什么样的奇迹,那金玉繁锦的女子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谁也不曾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锦绣如歌(六)
夜色冰凉,仿佛沉睡的巨兽,白雾飘渺,碧湖静拥,月下红灯,此时的玉府热闹不复,宾客见天色已晚,纷纷作鸟兽散状,玉铭镜与北繁送完最后一位客人,恩爱的回到一片狼藉的宴席上,她疲惫的摊到在梨花木椅上,一手扶住额角,南荣便是这个时候端着一碗醒酒茶,巧笑倩兮,由远及近。
南荣不爱玉铭镜,她也无须答应千折颜的赌,奈何‘前程似锦,锦绣如歌’这八字的诱惑极大,不得不想要赌命一搏。
一切都如戏剧般上演,一荣一繁相对而站,一前一后执剑的黑衣人凌空而来,南荣似什么也没看见般,将茶汤递给北繁,那盛装的女子含着一抹善解人意的笑,微微低头,目光错开南荣身后渐近的黑衣人,她们的身后都有一个执剑逼近的刺客,但都没有提醒对方,看起来相互扶持,以姐妹相称,两个女子都怀着一颗毒蛇心肠想置对方于死地。
灯火璀璨,凉风徐徐,小小红灯笼拂动,南荣听见刀刃刺入骨缝的声音,她低头看时,大朵大朵的红色花朵在绿色罗裙上盛开,越开越盛,越盛越红,分外好看,一前一后的长剑贯穿一左一右的胸膛,多一分毫便是心脏,收拾残局的下人慌乱起来。
北繁受到惊吓昏了过去,玉铭镜一脸焦急的抱着她离开,下人见此,纷纷跟随主子的脚步离开,大抵‘智者保命求存,愚者扶弱弃主’就是说的这个意思吧,玉铭镜爱美人爱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那剑刺来的瞬间,玉铭镜将北繁推了出去,留下她一个人,其实她真的很害怕,可惜一直找到一个愿意爱她的人来诉说,他将南荣娶回来也不过是赌气,何来真心可言?
南荣出身卑微,青楼风尘女子,所有人都觉得是她高攀了他玉公子,那些下人表面上对她恭敬,私底下常传出流言,说她使用狐媚之术留在玉铭镜身边,恬不知耻。
她将手放在刺穿身体的剑尖上,鲜血浸湿罗裙,手抬至眼前时,唇角带笑,无怨无惧无悔无恨。
树影婆娑,身后的黑衣人负手立于一旁,身前的人眼前带笑,不急不缓的拉下面巾:“你是一个聪明人,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要是我的剑多偏了一寸,你便真死了。”
南荣脚下一软,跌倒于地,利落的将两把剑从身体里抽出丢弃一旁,从始至终,也没有皱一下眉头,哼半句疼痛,实在不像一个柔弱女子该有的特性。
南荣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她回到了她还是南家小姐的时候,金贵骄纵,她在南家从繁荣到破灭,每个日子都记得格外的清晰,父亲勾结朝中红人私贩军粮,朝廷秘密下令抄家灭族时,昔日好友给父亲通风报信,可惜还是没有来得及逃跑。一场大火,母亲将她推出门外,说是与她断绝一切亲情关系,那执着圣令的男子打马而来,一身红衣相衬了那冲天大火的黄,他坐在高马之上下令包围南府,不放过一人一奴,一生一畜,南荣躲在门外亲眼看见南府一百多口人活活烧死,于是,她再也忘不了那骑马踏尘而来的一身红衣如血,红色的流苏扫过晶莹剔透锁骨的男子。之后被人卖去青楼,听闻恩客醉酒真言,那南姜君侯的弟弟摇身一变成了雁丘首富玉公子,纵然人在高处极是风光,可惜他的夫人早年身体弱,落下病根,再不能孕,这两年日日逼着玉公子纳妾,但那玉公子不惜福,不愿纳妾,由此玉铭镜成了最令权贵私下羡艳的男子,玉铭镜的夫人成为各家夫人暗暗讨厌的对象,知晓各种她用尽手段设计与玉铭镜市井相遇,一切发展得极为顺利,快得也超出了她的意料,只是嫁给玉铭镜,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她没有想到在报复玉铭镜灭族之仇的同时,遇见了北繁,更没有想到玉铭镜的夫人就是她。
南荣北繁,一南一北,一荣一繁,这个世界容不下他们同时存在。
她永远也忘不了母亲拉着她的手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荣儿啊,那似锦的前程不属于你,尽管母亲为你铺下的路一直以来都很平坦,但人总归赢不了天。”
南荣醒来时,旭日东升,春回大地,眼前袅袅紫烟,一室盈香,她捂着伤口坐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细细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屋内简洁大方,皆以冷色调为主,四面墙壁挂着价值不菲的山水写意画,显贵却不招摇。
房间门被推开,千折颜握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玲珑绣球进来,脸上笑容可掬:“疼吗?”说着给自己与南荣倒了一杯热茶。
南荣苍白的脸无一丝神色,行至桌旁,手捧着茶水:“不疼。”
灭族之痛,初夜之痛,夜夜侍客之痛,每一样都比那两刀痛得多,如今的她失去了所有,被昔日折磨,麻木了,就再也不会痛了。
千折颜端着茶的手顿了顿,讶然抬眸,见那女子神色镇定,不似撒谎,复而笑笑:“不疼、就对了,”将茶端至唇边小抿一口,漫散不失风雅:“我救了你一命,无须感谢,只是觉得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狠心多了。”
日光渐斜,透过镂空的花窗,点点光影落在南荣脸上,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不可置否:“若是不对别人狠,不对自己狠,我就没有将来了。”
“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南荣,若是你想干什么,我再也不会拦着你,”千折颜将手中玲珑球放到她的手中,走到门边,手扶着门框,微微侧头:“南荣北繁,许是注定只能留一个,还是那句话,若你输了,我来给你收尸厚葬,若你赢了,我给你前程似锦,锦绣如歌。”
南荣跌坐在榻上,指重重的压了压伤口,她问自己疼吗?
曾经一夜灭族的时候,母亲不要她这个女儿的时候,未经人事被人撕碎衣裳疯狂亵渎的时候,夜夜纸醉金迷、卑微承欢恩客身下的时候,她常常在在夜半惊醒问自己,疼吗?
其实啊,没人晓得那是什么样的折磨,可疼可疼了,如果那时有人像千折颜这般问她,疼不疼?大约她会说实话吧。
经上次刺客事件后,玉铭镜对北繁宠爱甚深,与重要客人商讨事物,也时时将她带在身边,青楼女子总归是青楼女子,能留空一时却不能留客一世。
南荣失踪两个月,回了玉府听身边的丫头说起才知晓,玉铭镜从未问她行踪,只对外称,二夫人惊吓过度,闭门静养,不宜见客。
日子一晃,便到了五月的天气,冷热适度,繁华锦簇,大雁落于屋檐之上,鸣声清脆,一大早北繁身边的大丫鬟来报喜,说是大夫人怀有身孕两月了,公子甚喜,夜宴于后花园。
南荣手中的热茶在不经意在撒了两滴在手上,烫红一小片。
吃过午饭,南荣携着一个丫头散步闲晃,正是花红柳绿时,莫要空负了上天的美意。
正走至后门那处北苑,听见一阵叫骂声,那赤着膀子、身体雄壮的男人是玉府守门的小厮,此时他站在门口,凶神恶煞的骂道:“你这穷和尚,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身破破烂烂,讨饭竟敢讨到我玉府来了。”
南荣走近,却见一身穿破烂衣裳,面黄肌瘦的僧人坐于门口,口中念念有词:“施主赏口饭吃,救人一命,福于天至。”
男子骂骂咧咧回头,见到南荣喜怒不形于色,立马禁了声,灰溜溜的跑开,主子的一举一动,一行一色,这人也看得透彻,知晓主子看见这事不高兴了。
那僧人合掌一礼:“施主赏口饭吃。”
“你是否曾为南家小姐算过一卦?”南荣蹲身,指了指那僧人的眉心,语气淡淡:“我母亲曾说,那僧人的眉心有一颗赤色朱砂痣,形如双生花。”
僧人抬眼,涣散无神的目光扫过她的面容,略显老态的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一世为人,守己本分,不贪他有,必得天佑。施主配不得‘尊荣富贵’四字,担不得‘前程似锦,锦绣如歌’八字,非要强求去夺,必然红颜枯骨,小僧算卦从未出错,信与不信,皆有本心定夺。”
南荣遣了身边侍女去厨房拿食物,抬头望天,乍眼瞧见几只寒鸦落于树枝上,半响,回眸:“可有办法破解我的命格?”
“并无。你世世为人皆是如此,但若你死后魂魄过忘川之时,将随身携带的幻影交于渡你过河的鬼女,下一世,你便做兽为禽,命格由此才会得以破解。”
“这一世,我非要去争,配不得的那四字,担不得的那八字,天奈我何!”南荣起身,朝着来时路走去,未几,回头:“我本不信命的。”
她像一只吐丝的蜘蛛,谎话织成一张牢固的大网,将自己活生生的控制在其中,她说她不信命,而她却是为了‘锦绣’二字,想要、杀了北繁;她说她不信命,不知是指不信‘南家大小姐,生于三月,百年之后死于五月,一生前程似锦,锦绣如歌’这命,还是指不信‘一世为人,守己本分,不贪他有,必得天佑’这命;她说她不信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是她说过最骗不了人的谎话,时光荏苒,南荣啊,你何时才肯说一句真话。
作者有话要说:
☆、锦绣如歌(六)
夏天来得很缓很慢,蝉鸣声声,绿树浓荫,骄阳普照大地,不骄不躁,不冷不热。
一杯温茶,一把羽扇,一张矮榻,便是一天。
晓风拂面,南荣躺在榕树下的矮榻上,执着羽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天边云卷云舒,日光擦过树叶照射下来,闭目养神间,忽觉有些冷,摸索着拢了拢衣襟,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