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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一岁的小鹿-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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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叶片。他在每条叶片中间开了一道纵向的缝,使它的宽度刚好能容樱桃枝插入。棕榈 叶的小叶片一定要保持一定的角度,就象磨坊风车的长臂一般。他小心地调整了它们的角度。他还得把那对“Y”形的桠枝分开来,使它们几乎和那根樱桃枝轮轴一般宽,深深地把它们插到泉水下方几码远的小溪流沙地里去。
  水虽然只有几吋深,但它流得很急而且稳稳地流个不停。这架棕榈叶制成的小水车的轮叶,必须刚好触及水面。他试验着合适的深度,直到自己满意为止。然后,他把那带有叶片的樱桃树枝轮轴放到那两个丫叉上。它挂着不动。他急切地把它转动了一下,使它能在丫叉的缺口中更加服贴。轮轴开始转动了。湍流捉住了柔弱的棕榈叶片的边缘。当这一片升起来离开水面时,轴的转动使那有角度的第二片轮时的边缘也接触了溪流。那小小的轮叶上来又下去,一圈又一圈地转动。小轮子转个不停。小水车开始工作了。它象林思镇上带动磨玉米机的那架大水车一般,奏出了轻松的旋律。
  裘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地趴在溪畔芦苇丛生的沙滩上,沉湎在还转动的魔法中了。升上来,翻个身,落下去;升上来,翻个身,落下去——小水车真迷人啊!噗噗冒泡的泉水永远不停地从沙地里往上涌,那涓涓细流也永远无穷无尽。这泓泉水是流入海洋的水流的源头。除非树叶飘落,或者被松鼠折断的香月桂树枝掉下来,阻塞了那脆弱的轮叶,这架小水车将永远转动下去。即使他成了大人,有他爸爸那么一把年纪的时候,这架小水车也没有理由不象他开始架设时那样不断地噗噗转动下去。
  他挪开了一决顶着他的瘦梭梭的肋骨的尖石块,然后稍微挖了一下,掏出一个可以容纳他自己的肩膀和臀部的沙窝来。他体出一条手臂,将头枕在上面。一道温暖的、淡淡的阳光,象一幅光亮斑驳的被子覆盖在他身上。他沐浴在阳光和细沙里,懒洋洋地观察着那转动不停的小水车。水车的动作是催眠的。他的眼睑随着棕榈叶片的起落而微微颤动。银色的水珠,从轮叶上飞溅开来,乍一看,就象一道流星的尾巴。水发出了一阵阵家许多小猫正在舐食的声音。一只雨蛙咯咯地唱了一阵,又沉默了。一霎时,他觉得自己好象悬挂在柔软的扫帚草的绒毛堆成的高耸的溪岸边缘上,而且雨蛙和小水车溅出来的流星尾巴似的水珠,也和他悬挂在一起。可是他没有从高岸的边缘上跌落,而是深深地沉到那柔软的扫帚草的绒毛堆中去了。接着,那白云成簇的蓝天向他压了下来。他睡着了。
  当他醒来时,他以为自己不在溪岸旁,而是在另外一个什么地方。他象是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因此恍惚之间,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太阳隐没了。周围的光与阴影也消失了。老槲树的黑色树干不见了;那光泽葱翠的木兰树叶也不见了;在那道从野樱桃枝叶间筛下来的、阳光所及的地方,那些镶着金色花边的图案也不见了。整个世界是一片柔和的灰色。他躺在一片象从飞瀑中迸溅出来的云烟那么细微的雨雾之中。雾使他的皮肤发痒,但并不湿,使他觉得又温暖又凉快。他翻过身仰卧着,望着那象野鸽子柔软的灰色胸脯般的天空。
  他躺着,象一棵幼苗似地吸收着那蒙蒙的细雨。最后,当他脸上湿了,衬衫也湿透了,他才离开了他的沙窝。他站了一会儿。他睡着的时候一只鹿曾经来到溪边。一串新鲜的足迹,从东岸下来直到水边。那是尖尖的小巧的母鹿的足迹。它们深深地陷进了沙地。因此,他知道这是一只相当大的老母鹿。也许它肚子里还沉甸甸地怀着小鹿呢。它没有看见他睡在那儿,于是它下来痛饮过溪水了。但接着它嗅到了他的气味。在它受惊打转的沙地上,有它拖蹄行走的混乱痕迹。对岸向上走去的足迹,后面都抱着长长的遭到践踏的条纹。也许,在它嗅到他之前还未饮过水,就转过身来,把沙土踢得高高的飞快地逃跑了。他希望它现在不渴,而且也不是钻在矮树丛中干瞪着它那对大眼睛。
  他又向周围寻找别的足迹。好几只松鼠曾经沿着溪岸上下蹦蹿,它们常常是大胆的。一只棕熊也到这儿来过,沙地上留下了它那象留着长指甲的人手一般的足迹。但他不能确定它最近什么时候来过。只有他爸爸才能确切地告诉他那些野东西经过的时间:而他只能断定那头母鹿确实来过,而且已经吓跑了。他又回到小水车旁边。它正在那儿稳稳地旋转,好象它一向就在那儿似的。棕榈叶制成的轮叶虽然脆弱,却无畏地显示着它的力量,噗噗地抵抗着那涓涓细流。它们由于雨雾的濡湿,正在发亮。
  裘弟望了望天空。他在一片灰雾中,说不出这是一天的什么时候,也说不出他究竟睡了多久。他纵身上了西岸。在那儿,长着光滑冬青的开阔平地毫无阻碍地伸展着。正当他站在那里为去留而踌躇的时候,细雨就象它开始时那样悄悄地停了。一阵微风从西南方轻轻吹来。太阳出来了。云块卷集在一起,变成巨大的白色的正在翻滚着的羽毛长枕垫。一道拱形的彩虹横跨东方,它是这样的可爱,这样的绚丽多彩,以致裘弟想,只要看到它,就会使人心花怒放。大地苍翠,碧空如洗,它们被雨后的夕照染成一片金黄。所有的树木、青草和灌木丛都沾满了雨珠,闪闪发光。
  一股喜悦的热流在他心里沸腾,就象那道潺潺不息的溪水那么不可抗拒。他伸开双臂,使它们与肩头齐平,就象一只展翅欲飞的蛇鹈。他开始在原地打转,越转越快,直到他那狂喜的热流转成漩涡。当他感到自己就要爆炸的时候,他感到一阵晕眩,闭上眼睛,倒在地上,直挺挺地躺在扫帚草丛中了。大地在他下面旋转,而且带着他一起旋转。他睁开了眼睛。在他上面,蔚蓝色的四月的天空和棉花似的白云在旋转。男孩、大地、树本和天空浑然交织成一体。旋转停止了,他的头脑清醒了,”他站了起来。他觉得头重脚轻,但是心里觉得非常轻松。而且这一个四月天,就象别的普通日子一般,还会再次降临的。
  他转过身来朝家里飞奔。他深深地呼吸着松林中湿润芳香的空气。原来疏松陷脚的沙地,已被雨淋结实了。归途是舒畅的。当环绕着巴克斯特里地的那片红松在望时,太阳快要落下去了。只见一棵棵红松正在金红色的西方天空的衬托下,黑巍巍地耸立着。他听到了鸡群咯咯叫唤和争吵的声音,知道它们一定刚刚喂过。他拐进了垦地。久经风雨的灰色围栅在明媚的春光中发亮。浓浓的炊烟袅袅地从那用枝条与红泥砌成的烟囱里升起。在炉灶上,晚饭大概早已准备好了,烤炉里的面包也大概早已烤熟了。他希望他的爸爸还没有从葛拉汉姆斯维尔回来。这是他第一次想到,当他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他也许是不应该离开的。如果他妈妈需要木柴,她一定会发怒。即使他爸爸也会微微摇着头说:“这孩子……”但是,他听到了老凯撒打响鼻的声音,知道他爸爸已先他到家了。
  垦地里充满了欢快的喧闹声。马在门前低嘶鸣,小牛犊在牛栏里哞哞叫唤,母牛在一旁应和着它。鸡群抓创着泥土咯咯地叫着。那几条狗也为着黄昏的那顿食物吠上几声。饥饿后的饱餐是多么惬意啊。家畜们都杯着确信和希望,在急切地等待着。冬季的末尾,它们都瘦了。谷物和草料不足,干扁豆也一样的匮乏。但是现在是四月,牧场绿了,牧草肥嫩多汁,连小鸡都律津有味地去啄食小草的嫩尖。狗儿们在黄昏前找到了一窝小兔子。经过这样一顿美味的饱餐,巴克斯特家餐桌上的残肴碎骨,对它们来说,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裘弟看见老裘利亚躺在货车下,显然是由于跑了几哩路而精疲力竭了。他推开了尖顶板条钉成的前栅栏门,去找他爸爸。
  贝尼·巴克斯特在木柴堆旁。他还是穿着那件结婚时穿的黑呢外套。现在,他在上教堂或者外出做交易时穿着它,以表示体面。外套的袖子显得太短了,但这并非是因为贝尼长高了,而是由于经过好几年的夏季潮湿和熨斗的反复熨烫。使衣料收缩了。裘弟看见他爸爸那双与身子不相称的大手,抱起了一大捆木柴。他正穿着他的礼服在做裘弟的事哩。裘弟跑了上去。
  “让我来,爸。”
  现在,他希望他的殷勤能掩盖他的失职。他爸爸直起了身子。
  “我几乎以为你走丢了,孩子。”他说。
  “我上银谷去了。”
  “这正是上那儿去的好天,”贝尼说。“上哪儿去都不错。可是你怎么会想起去那么远的地方?”
  要记起他为什么去那儿是困难的,似乎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他不得不逐步追溯到他当时搁下锄头的一刹那。
  “啊,”他现在想起来了。“我想跟着蜜蜂去找到一棵它们做窝的树。”
  “你找到了吗?”裘弟茫然地膛视着。
  “真倒霉,我忘了去找它,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忽然,他觉得己象一只被人家发现在追逐田鼠的猎禽狗那么愚蠢。他害臊地望着他的爸爸。他爸爸的那对淡蓝色的眼睛在闪烁着。
  “说老实话,裘弟,”他说。“鬼才害臊呐。找蜜蜂做窝的树,怕是一个很好的游逛借口吧?”
  裘弟不禁咧嘴笑了。
  “游逛的念头,”他承认道。“在我想去找蜜蜂做窝的树之前就有了。。
  “这就是我所估计到的。我怎么会想到的呢?那是当我赶车去葛拉汉姆斯维尔的时候,当时我就曾暗自念叨着:‘现在裘弟在那儿锄地。可是他不会锄得太久的。如果我是孩子,这么好的春天,我会怎么样呢?’接着我就想,‘我非得去逛逛不可。无论什么地方。直沉到天黑。’”
  裘弟感到一阵温暖,但这并不是由于那金色的夕阳。裘弟点了点头。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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