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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到老凯撒的屁股上,然后我们继续赶路。告诉你,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带来鹿肉了,’我想,‘裘弟他妈不会因为我把孩子和草翅膀留在一起而训斥我了。’”
“当妈看见新枪和鹿肉时,她怎么说?”
“她说,‘假如不是象你这样一个老实的呆子而换成别人,我敢发誓一定是偷来的。’”
他们咯咯地笑成一堆。厨房里飘来的香味是诱人的。和福列斯特家的人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已被遗忘了。除了午间的这顿正餐外,一切仿佛都已不复存在。裘弟走进厨房。
“嗨,妈,我回来了。”
“唉,你真叫我哭笑不得。”
她巨大的身体俯向炉灶。天很热,汗从她的粗大脖颈上流下来。
“我们有一个会打猎的好爸爸,不是吗?妈。”
“不错,但他也干了件呱呱叫的大好事,让你在外面待了这么久。”
“妈——”
“又是什么事?”
“我们今天吃鹿肉吗?”
她从炉火前转过身来。
“慈悲的上帝,难道除了你的空肚皮外,你就永远不会想想别的事情吗?”
“你烧的鹿肉真香,妈。”
她软下来了。
“我们今天就吃鹿肉。天热,我怕它放不住。”
“那鹿肝也放不住吧?”
“得了,行行好吧。我们总不能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吃遍啊。但如果你在今天傍晚把我的柴箱装满,也许我们今晚就能吃鹿肝。”
他在一盆盆的食物之间来口徘徊。
“到厨房外面去,你真把我烦死了!而你又能为午餐干点什么呢?”
“我会烧菜。”
“是的,那些狗也和你一样会烧菜。”
他跑出屋子去找他爸爸。
“老裘利亚怎样了?”
好象他离家已有一个礼拜似的。
“正在好起来。再给它一个月的时间,它就要让老缺趾惨叫了。”
“福列斯特兄弟们想帮助我们猎它吗?”
“我们从来就合不到一起去。我宁愿他们踏他们的,我猎我的。但只要使老缺趾永远不来危害我们的家畜,谁打到它我倒不在乎的。”
“爸,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当狗和它厮斗时,我怕极了。我怕得甚至想逃走。”
“当我发现自己没有枪时,它也丝毫不会使我感到愉快的。”
“但是你把它讲给福列斯特兄弟们听时,好象我们都勇敢得不得了。”
“哈,孩子。那就叫讲故事呀。”
裘弟审视着那鹿皮。它又大又美丽,泛着春天的潮红色。猎物在他看来,总象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动物。在追猎时,它是猎物。他只希望看到它倒下。当它躺下死了,流着鲜血时,他又感到难受和歉疚。对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的心会隐隐作痛。但是接着当它被割成一块块的晒干了,腌过了,熏过了;或者在香味四溢的厨房里煮、烤、煎;或者在营火上烤炙时,那它就仅仅是肉,就象熏猪肉一样。而他那张嘴对此美味也会馋涎欲滴。他很奇怪,究竟它被什么炼金术点化过了,以至前一个小时他见了恶心欲吐的东西,后一个小时竟会使他食欲大动。这看来似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动物,要不就是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孩子。
那皮没有变,还是活生生的。每当他光脚踩在他床畔那柔软的鹿皮上时,他半信半疑地希望它能在下面跳起来。贝尼虽然是个小个子,但他瘦瘦的胸膛上还散布着黑毛。当他还是个孩子时,他曾在冬天赤身裹着熊皮睡觉,让皮毛紧贴着他。巴克斯特妈妈说他胸前的毛就是因为这样睡觉而长起来的。这虽然是她说笑话,但裘弟却有点相信。
现在家里充满了和福列斯特家一样丰富的食物。他妈妈已将被咬死的母猪磨碎灌成了腊肠。塞满碎肉的肠衣在熏房里悬挂着。一堆山核桃木的文火在它们下面冒烟。贝尼放下他的工作在那冒烟的余烬中扔了一些碎木片。
裘弟说:“我必须劈柴呢。还是把玉米地锄完?”
“喂,裘弟,让你知道知道也好,我不愿意让野草侵犯玉米的。我已经把它们锄完了。你去劈木柴吧。”
他很高兴地来到木柴堆旁,因为他如果不做些事分分心,饥饿就会迫使他去咬喂狗的鳄鱼肉或者去捡喂鸡的玉米面包屑了。起先,时间过得很慢,他被想跟他爸爸在一起活动的欲望苦苦折磨着。后来,贝尼进了畜栏不再露面了,裘弟才毫不分心地挥动斧子。他送了一抱木柴到他妈妈那儿,以此作为去看看午餐准备得如何的借口。他宽慰地看到一切都已在桌子上放妥了。她妈妈正在倒咖啡。
“去喊你爸,”她说。“再把你的脏手洗干净。我可以断定你离家后没有碰过水。”
贝尼终于来了。一只鹿腿全部占据了桌子的中央。他拔出他的切肉刀,以令人恼火的审慎态度割着这块肉。
裘弟说:“我饿极了,我的肚子还以为我的喉管被割断了呢。”
贝尼放下刀来看着他。
巴克斯特妈妈说:“听他这话说得多文雅。这话你从哪儿学来的?”
“啊,那是福列斯特兄弟们说的话。”
“我知道的。这就是你向这批下流无赖学的东西。”
“他们并不下流,妈。”
“他们中间每一个都比虫子还要卑贱,而且良心漆黑。”
“他们不是黑良心。他们实在是很友好的。妈,他们又拉小提琴,又奏乐,又唱歌,真比音乐会还热闹。我们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唱啊,闹着玩啊,真开心。”
“当然喽,那还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正经事做。”
肉在盘子里堆得高高的,摆在他们面前。于是,巴克斯特一家开始大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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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下一页一岁的小鹿第九章 大凹穴
晚上下了一场细雨。接踵而来的四月的早晨更显得明朗灿烂。玉米秧挺起了它们尖尖的叶子,长高了一吋多。田野稍远处,扁豆正破土而出。甘蔗秧在黄土的衬托下象是翠绿的针尖。这事儿真奇怪,裘弟想,每当他离开垦地再回来时,他就注意到以前从未注意过的事情,但它们一直在那儿长着的。青青的桑棋累累满枝,而在他上福列斯特家去之前,他甚至没有看见它们。斯葛潘农葡萄①,那还是他妈妈的卡罗来纳亲戚送的礼物,已开了第一次花,饰带似的精巧而美丽。金色的野蜜蜂已经闻到了它的芳香,正停在花心上埋头狂吮那稀薄的蜜汁。
①斯葛潘农葡萄是一种圆叶的麝香葡萄,产于美国的北卡罗来纳州,铁烈尔区,斯葛潘农湖附近地区。
接连两天,他都实实足足地填饱肚子,因此这天早上,他感到稍微有些倦怠,而不是真的肚子饿。他爸爸和往常一样,比他早起到外面去了。早饭已在厨房里摆好,他妈妈正在熏房里照料那些腊肠。柴箱里的木柴已经很浅了,裘弟懒洋洋地出去拿木柴。他怀着愿意做事的心思,但事情必须又轻松又从容。他不慌不忙地往返两次就装满了柴箱。老裘利亚拖着乏力的身子在寻找贝尼。裘弟俯身去抚摸它的头。它似乎也在分享那充满垦地的幸福的宁静,或许它懂得自己暂时兔除了义务,不用在沼泽地、丛莽和矮树林中奔波了。它摇着它的长尾巴,在裘弟的抚弄下安静地站立着。那道最深的创伤还有些红肿,但别的都痊愈了。裘弟看见他爸爸正从棚屋和厩舍那儿,穿过大路朝屋子走来。他身上摇摇晃晃地挂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他向裘弟喊道:
“我抓住一只非常稀奇的东西哩。”
裘弟向他跑去。那柔软的东西是一只动物,一时觉得又陌生又熟悉。这是一只浣熊,但是不是寻常那种铁灰色的,它浑身象奶油一样自。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怎么会是白的呢,爸?难道这是一只上了年纪的浣熊爷爷吗?”
“那就是稀奇的事呀。浣熊从来不会白了头的。不会的,孩子。这是它们中间最稀罕的一只,书上叫做白皮佬。天生就是白的。你看它尾巴上的毛环,它们应当是黑色的,但它们不是仅仅是奶油色的嘛。”
他们蹲伏在沙地上。细细地察看那浣熊。
“它是落在陷阱里的吗,爸?”
“是落在陷阱里的。受了重伤但没有死。我得声明!我真不愿意杀死它。”
裘弟为他没有能够见到一只活的白皮佬温熊而深感惋惜。
“让我拿着它,爸。”
他把死了的浣熊抱在怀里。那白色的皮毛比通常的浣熊更为柔软。肚子上的毛真象刚出壳的小鸡身上的绒毛一般柔软。他抚摩着它。
“爸,我喜欢在它很小的时候捉住它,再把它养大。”
“当然喷,它会成为一只美丽的宠物,可是它大概也会和别的浣熊一样卑贱。”
他们拐进栅栏门,顺着屋子的一边朝厨房走去。
“草翅膀说,他养的浣熊从来没有一只是特别下贱的。”
“不错,可是福列斯特家的一个人决不会想到他以后是否会挨咬的。”
“大概它正好会去咬那驼背,呃?爸。”
他们一起大笑起来,一边形容着他们的邻居。巴克斯特妈妈在门口迎接他们。一见到那野兽,她顿时满面春风。
“你们打死了它,好极了。偷走我母鸡的一定就是它了。”
“但是,妈,”裘弟抗议道。“看看,它是白的。它是件稀罕的东西哩。”
“它是个一贯偷盗的坏蛋。”她无动于衷地说。“这兽皮比普通的贵吗?”
裘弟看着他爸爸。贝尼正埋头于洗脸盆中。他在肥皂沫中睁开了一只明亮的眼睛,朝他儿子眨眨眼。
“大约值不到一枚五分镍币的,”他随口说道。“裘弟正缺少一只小背包,就让他用了这张皮吧。”
除了有一只活的浣熊,再也没有比用那柔软稀有的毛皮做一只背包更称心的事了。裘弟头脑中充满这个念头,他连早饭都不想吃了,他只想表示他的感谢。
“我可以去清除水槽,爸。”他说。
贝尼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