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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门前向他们致意时;他们的伤口已经几乎愈合;衣服上的裂口也都缝补好了。
当站在山顶上享受胜利的喜悦时;你会花去大部分时间来观看你经过十分痛苦的经历才得以看见的景象。大约每一小时;我们就会爬上那粗糙的了望台去观察一次。用一只放大镜;我能看见我那向北连绵40英里的故乡山冈。我如今在这座大山的马背上;是的;在它的肩头的最高点上;这地方无数次吸引过我的注意力。我们可以沿着它那香脂树覆盖的背部观望到腰部;目光从那里移开;俯视到内弗辛克溪的森林之中;再落入它的头颅吃草或者饮水的深渊里面。白天;有一列巨大的雷雨云在北卡茨基尔山上空鱼贯前行;落下雨的面纱;笼罩在它们上面。从这样一个海拔高度;你看见的云朵跟你在大草原或海洋上看见的云朵没有什么不同。它们似乎并没有歇落在山冈上;也没有被山冈抬起来;但它们却从暗淡的西边显出来;稀薄而模糊;在接近并且滚过这座山之际;就渐渐增长、耸立而起;在一条水平而无形的大道上;形成风和暴雨的巨大的双轮战车。
下午;又一片浓云前来威胁我们;可是这片云却很快被证明是水蒸气凝聚物;它宣告一阵寒冷的波浪到来。气温很快就明显下降;预示着我们又要度过一个寒冷的夜晚。风起动了;我们上面的水蒸气变得浓重;并且离得非常近;直到它最终像一阵显形的阴魂越过顶峰;一下子遮蔽了视野。我们尽力收集过夜的柴火;采摘更多粗枝来堵塞棚屋上的漏洞。其实;可供收集的柴火很多;我们不用斧子就能得到它们:一些腐朽的云杉树根、树桩和枝条;还有一些碎桦树皮。我们在棚屋的一角点燃了篝火;穿过棚屋东面和屋顶上的大洞;烟雾容易找到出口流出去。我们在床上面添加树枝;使它更厚实一些;更像巢穴。夜幕降临时;我们就把自己填塞到里面去;用毯子盖住自己。风似乎在搜寻我们;在我们的头上和肩头上找到了每一条可能的缝隙——冷得要命;然而我们还是睡着了。睡了大约一小时;我的同伴突然跳了起来;处于一种激动状态——这对于平静的人来说很不寻常;因为他突然发现了那迅速冻结在他的脊骨以内的东西;那东西好像是一根冰棍什么的;致使他的牙齿打颤。原来他发疟疾了。我忠告他要增添柴火;即使在这样一个受到限制的地方;也应该把自己裹在毯子里面;尽可能做出最活跃的蹦跳动作。他马上就这样做了。看着他在幽暗的火光中疯狂而绝望地跳动;他那拍打个不停的的毯子;他那打颤的牙齿;外面还有用尖叫声和呼噜声来应和的豪猪——尽管这是一个够严肃的时刻;我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一会儿之后;他恢复了温暖;可是他不敢让自己再躺在树枝上——他彻夜都在跟寒冷作斗争——他把他垫床的树枝烧了;在早晨来临之前就连那他当作椅子的一条硕大的树根也被他拿来烧掉了。我裹在毯子里;在一条香脂树根或粗枝下面好好地睡了一阵;大部分时间忘记了我的朋友处于忧郁的熬夜状态之中。而我们只剩下一点点食物了;饥饿在此时给他增加了更多的不快。那时;他的妻子给他写的一封信正在邮路上;那封信包括了这个预言似的句子:“我希望你在某个被隔绝的山顶上不至于饥寒交迫。”
尽管天气比较寒冷;黎明来临的迹象一出现;比氏鸫鸟就鸣叫了起来。当我刚从粗枝下面起了身;就听见它那敏锐而悠扬的低语。我让我的朋友到我的床上睡一会儿;同时收集了一些木头来煮咖啡。我的身边尽是覆盖着冻结的水蒸气微粒的北美黄花叶片;而远处那大片被雾霭遮蔽的景色依然还是那么寒冷和沉闷。
我们不再打算在斯莱德山上久留;做好准备离开。这时大颗大颗的雪粒开始落下来;6月10日;我们冒着一场11月才有的低温离开了山峰。我们打算顺着来时的同一条山谷回去。一条明确的小路从顶峰通向北方;我们就顺着这条路走;几分钟后;就出现在那给这座山命名的崩塌的开始之处。这条小路是由风景观光者们走出来的;当我们到达尽头时;雪崩的迹象开始出现了——在开始时它显得还没有你的手掌大;可是它却迅速发展;从一个小点直变成数杆宽。它犹如一支箭从我们的脚底径直落下;直到化为一团白色的尘雾;看起来陡峭且危险。一些云杉立在雪崩经过的边沿;仿佛要伸手去营救它们的那些崩塌下去的同伴。我们也在边沿上犹豫;可是最终还是开始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岩石赤裸而溜滑;只有在崩塌的边沿才有可以搁脚的大圆石或者手可以抓住的灌木。几分钟后;我们得以停下来重新选择我们的线路。但我们发现有一件令人惊奇的最美事物在等待我们:我们前面的雾被微风吹得迅速旋动起来;犹如剧场里面落下的帷幕;只是它的垂落要迅速得多—— 一眨眼的功夫;辽阔的深渊就在我们前面展开;急剧得令人几乎迷惑。世界像一本书那样翻开;那些薄雾消失的瞬间;森林和群山已近在咫尺;在北卡茨基尔的腹地;看得见一道充斥着阳光的荒野山谷。然后那帷幕再次下降;我们慢慢投入朦胧模糊之中;仿佛我们也在不断地沉降下去。然后雾再次升起来;它显得像是巨人杰克④和他那更新了的豆茎。每隔几分钟;新的奇观、新的景象就等待着我们;直到整个山谷终于完整地呈现在我们下面;沐浴于清澈的阳光中。我们攀下一道悬崖;那里有一条细小的水流;正是穿过下面的山谷蜿蜒而去的一条小溪的源头。更远处;在一个深深的凹地中;还有一些旧雪堆的残余;冬天让它最后留守在这里;四月的花朵依然从中萌发出来。我们在豆茎的尽头没有找到一座宫殿、一个饥饿的巨人或一个公主;却找到了一片简陋的屋子和主人拉金斯太太殷勤好客的心。我们饱餐一顿;沉浸在巨人杰克发现食物的那种心境中。
我在卡茨基尔山中发现的所有隐蔽处中;没有哪里能像这道山谷这般对我产生出了如此大的魅力;拉金斯的简陋居所就在这里;它如此荒僻;如此安宁;周遭环绕着如此壮观的山景。沿着山谷而来;你就确切地到达了一英里或者更下面一些的耕地的起点;粗陋的小房子在这里结束;你左转进入树林;不久;你就再次出现在一片林中空地之中;在你爬到豹子山那崎岖的锯齿形峰顶之前;在附近一片低矮的高原上;拉金斯的简陋屋顶就出现了—— 你一眼就看到了定居者家园特有的动人图画。房子上面;高悬着一道粗壮的悬崖;那里覆盖着森林;有一片宽阔的发黑的枯萎树干;你可能会听到那体形很大的北美黑啄木鸟(Pileated Woodpecker)发出的叫声;左边有一片浓密的森林向上面延伸;延伸到那几乎有4000英尺高的惠腾堡山的锋利锥形山岭上面;那里覆盖着大片云杉;而同时;斯莱德山在山谷的源头俯视着万物。
从拉金斯的厩棚后面的一片牧草地上;也许看得见所有山峦;而十字架山(Cross Mountain)的阶地一侧却阻挡了向东眺望的视线。你看见一面巨墙般的岩石从豹子山延伸到斯莱德山上;它的顶上有一线深色枞树。森林突然终止;代替森林的是这巨大的岩石崖壁的突起;犹如山神构筑的某个障碍物,鹰可能在这里筑巢。这石壁打破了树林世界的单调;非常令人难忘。
我愉快地坐在一块岩石上;看太阳落在豹子山后面;而我下面湍急流动的小溪发出了一种柔和的喃喃声;充满整个山谷。没有微风;只有巨大的雾气的潮汐朝着凉下来的森林慢慢流进去;你可以通过被落日所照亮的空气中的微粒来观察它:当空气凉爽一点时;这潮汐就发生转折;再慢慢流出来。曲折而漫长山谷延伸到斯莱德山脚下5英里的原始森林;它看起来多么野性而又凉爽;犹如小溪的嗓音喃喃低语着!在惠腾堡山上;阳光久久盘桓;如今它犹如阴影之海中的一个岛屿;慢慢沉没在波涛下面。黄昏时;一只做晚祷的知更鸟或棕夜鸫鸣叫起来;给人留下的显著印象是无限的沉寂。
第二天;我和我的朋友在林中的一条溪畔搭起帐篷。我曾经两次在这里搭帐篷扎营;度过了一些愉快的日子;间或食以大量的鳟鱼和野草莓为乐。我们可以顺便从拉金斯太太那里拿来奶油盆、黄油罐和面包盒;营地附近有一眼冰冷的大泉水被当作我们的食品冷冻处——把鳟鱼或牛奶装进一个铁皮桶;然后再沉浸在这眼泉水中;这样会让食品保持四五天的鲜味。有一天晚上;某种动物;很可能是山猫或是浣熊;来到这里搬起了那压住装着鳟鱼的铁皮桶的石头;偷了一串鳟鱼;就地给吃光了;只剩下了绳子和一个鱼头。
8月;熊从山上下来;来到一个旧往的、如今长满灌木的剥取树皮处附近寻找野草莓。可是;大批滋生在这些偏僻树林中的动物还是要数豪猪;它们愚蠢、冷漠得犹如臭鼬;它那宽宽的钝鼻子表明了它拥有一个远非机敏的头脑。可它们是厉害的咬啮者;如果你不注意的话;它们会咬倒你的房子;如果你不加以阻止的话;它们就会在一个夏天傍晚沉着地走进你那敞开的门。不过在这个地区;让野营者最感到烦恼的动物以及人们最需要警惕的动物则是牛。偏僻树林中的牛以及到处的牛犊似乎总是处于缺盐的状态;如果给它们机会;它们完全会把垂钓者的衣服从他的背上舔剥下来;进而把他的帐篷和装备都给破坏掉。有一次;一些森林中的小母牛和小公牛在我们的营地周围徘徊了几天;趁我们外出就对营地发动袭击。帐篷是关闭的;一切都舒适暖和;可是它们却把长长的舌头从帐篷底下伸进去;尝到了某种可口的东西;就用舌头把约翰·斯图尔特·米尔写的一本《宗教论文》够了出来。这本书是我们带来的;想在树林中阅读;它们用嘴巴把这卷书四处拱动了好一阵——可能是书中的逻辑对于它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因此它们就让自己满足地吞下那包着书的纸。如果牛不是在这件事情上面给耽搁了;我们的帐篷很可能早就消失在它们那对盐巴的热情的好奇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