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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飘飞的日子,园中的奇花异草已经败落大半,余下的都经不过霜冻,枯黄的枯黄,凋谢的凋谢,唯有几株寒梅,古朴乌苍的树枝之中,冒出了几个苞子,稚嫩的芽尖,显得生机盎然,不畏寒霜冻雪,迟早会绽放出灿烂芬香的花朵。
韩瑞脚步轻移,眼睛微闭,依稀之间,仿佛已经见到了寒梅绽放的时刻,嗅到了高雅清洁的梅香,心情慢慢归于平静。
“嘿,小子,梅花没开呢,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多了多久,耳中传来声音,韩瑞睁眼,回身望去,只见崔焙倚在长廊栏杆旁边,手里拿了壶美酒,迎风自饮,颇有几分飘逸如仙的气度。
对于崔焙,韩瑞没有多少恶感,走了过去,微笑道:“十九舅、厅里……”
“嗯,那些家伙没走啊。”崔焙满面的失望,叹气道:“唉,看来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还要在外面躲几天才成。”
韩瑞惊讶,什么意思,里面的可是他的堂兄弟,怎么畏之如虎。
“怕,怎么可能。”崔焙嗤之以鼻,一脸的傲气,也没支撑多久,立即悻悻说道:“的确是有点儿,不过是怕他们的说教,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一辈子穷首皓经,张口圣人之道,闭瞒以礼传家,也不管别人是否愿意,硬要逼着人家读书。”
“唉,好不容易来到京城,潇洒了几日,他们又跟着过来了。”崔焙悲哀叹息,忽然说道:“韩瑞,能不能让我到你家里躲几天。”
呃,韩瑞愕然,迷惑的望着崔焙,有这个必要么?
“怎么没有盛要。”
好像精通读心之术,崔焙愤然说道:“不过是少读几本经书而已,就撇住你不放,滔滔不绝的教训,动辄闭屋禁足,这样的日子,是人过的么。”
夸张了吧,连国子监也没有那么严格,韩瑞表示怀疑。
“绝对没有虚言。”崔焙誓言旦旦,见到韩瑞依然不信,突然小声说道:“你应该有所体会才对,他们刚才是不是…轻怠你了?”
这种事情,韩瑞打了个哈哈,微笑不语。
“小子,不用讳言。”崔焙稍微鄙视道:“他们几个,终日专研经学,所谓物以类器,郑家几人也是,与我们没有任何共同的语言,自然理解不了诗词歌嘱之美,甚至乎认为精通诗嘱之人,就是不务正业,从来不给好脸色。”
韩瑞没有应声,只是笑笑,没有透露任何心思。
轻瞄了眼,崔焙叹声道:“算了,你与约儿才成亲,小俩口儿柔情蜜意,我去了肯定碍眼之极,就算你不反对,约儿心里也会有所埋怨。”
“舅舅,我怎么埋怨你了……郑淖约娇嗔道,盈步而来,白狐轻裘,在素裹白雪之中,显得更加的纯净洁白,就如同她的的肌肤,晶莹透明,莹白似玉,风姿绰约。
“埋怨我?约儿你听错了吧。”崔焙狡黠说道:“我是在告诫韩瑞,没事别来园子赏景,有空就应该多陪约儿,免得她心里埋怨。”
“推诿之辞。”郑淖约自然不信,走到韩瑞身边,笑容甜蜜。
韩瑞微笑,也没有揭穿的意思,而且诚恳说道:“谢谢舅舅的告诫,我必当铭记心中。”
“记住就好,我也知情识趣,不打扰你们亲近了,不过也要小心,莫要给人撞见了。”崔焙笑嘻嘻道,快步而去,片刻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口无遮拦。”郑淖约轻嗔薄怒,带着点儿娇羞,随之拥香投情,蜷伏在韩瑞的胸膛,美眸微闭,吃语道:“夫君,我们回家吧。”
搂住妻子,嗅着淡淡温香,韩瑞想通了些事情,微笑道:“还没有向长辈们告辞呢。”
“不用了……”郑淖约声音微滞,能即展颜笑道:“阿娘我们过几天再来,夫君觉得怎样?
“自然没有问题。”韩瑞笑道:“只要你不是回娘家诉苦就成。”
心中颤了下,郑淖约低声道:“若是夫君不喜,那就……”
“好了,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以后我会陪你回来的。”放开郑淖约,握住她的纤手,韩瑞轻柔说道:“多年的养育亲情,岂是轻易割舍得了的,你我夫妻同体,自然也要前来尽孝。”
嗯,郑淖约点头,笑容透出无比欢喜。
“长辈虽然不会在意,但是我们小辈却不能失礼。”韩瑞淡笑道:“先去告罪请辞,我们再回去吧。”
郑淖约自然不会反对,与韩瑞执手向厅中走去,望着他们夫喝妇随的身影,倚立楼阁富口的崔氏,满意点头,回身笑道:“十九,刚才韩瑞是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就是以前那样,通情达理,没有表现出介怀之意。”嘴角掠过一抹赞赏似的笑容,崔焙抱怨道:“阿姐,明明是他们的错,为何偏偏让我来弥补。”
崔氏瞥视道:“之前你还在抱怨,自己心地善良,不是装扮坏人的料,怎么给你当回好人了,却又埋怨起来。”
“嘿嘿,一向当恶人习惯了,现在当回好人,反而有些不适应。”崔焙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呵呵傻笑片刻,收敛情绪,皱眉道:“阿姐,不过是件小事而已,有必要这么做么?”
崔氏淡然说道:“他是约儿的夫君,我不想为了这事,使他心存芥蒂。”
“不只是如此吧。”崔焙摇头道,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第二百四十章 恰当
“另外的原因,难道你猜测不出来吗。 /”崔氏叹气道:“本家兄弟没见,他们却来了,京城水深,又逢多事之秋,他们便要过来凑这个热闹,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阿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读书多了,脑子自然有些顽固不化,好吃好喝招待他们就行了,其他事情,千万不要理会。”崔焙说道,露出类似讥讽。嘲笑的表情。
“我自然明白,现在就是怕你姐夫,脾性太耿直了了,给他们撺掇下,耐不住情面,妄自出头,那就麻烦了。”崔氏担忧道
“呵呵,那就要看阿姐的手段了,想瘩你说话了,姐夫不敢不听。”崔焙笑嘻嘻道,看似没个正形,心思却没有那么简单。
“多舌。”嗔斥了句,崔氏继续说道:“其实依我来看,朝廷修撰什么正义,就让他们修好了,与我们有何干象。”
“的确没有什么关系。”崔焙赞同道,他比较务实,绝对不会为了什么虚无飘渺的道统,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寻花问柳都来不及,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自找麻烦。
“算了,他们自然也有他们的计较,我也懒得理会。”崔氏淡声道:“不过,我们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可不希望别人破坏,要做什么事情,他们自己出头就行了,不要扯上我们就成。”
“天下太平多好,没事出什么头,真是自寻烦恼。”崔焙嘀咕几句,‘哨然笑道:“阿姐,你好像很看好韩瑞哦,居然真的舍得把宝贝儿女嫁出去。”
崔氏傲然说道:“卢氏能把文儿嫁给县令之子,裴氏也是如此,将女儿许给了乡间地主,我为何不敢。”
“当年的县令之子,而今已经贵为宰相,乡下地主也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知道崔氏说的是房玄龄与程咬金,崔焙微笑说道:“所以大家都十分佩服,卢。裴两位老爷子的眼力,津津乐道他们薯眼识英才的故事,相比之下,阿姐就……差多了。”
崔氏也不生气,反问道:“怎么说?”
“以韩瑞如今的名气,出人头地并不困难,况且他与太子交情非比寻常,期间若无差错,数十年之后,必为相卿,说不定本家还要他帮忙照拂,由此可以看出,阿姐谈不上慧眼识珠,只能说是当机立断而已。”崔焙笑道:“我更加佩服的是姐夫,在韩瑞尚未声名鹊起之时,就把婚事给定下来了,让别家干瞪眼,无可奈何。”
崔氏轻笑,摇头说道:“运气而已。”
“真的只是运气,那么姐夫当年是怎样……”崔焙立即止声,本来想调笑崔氏几句,但是见到她瞥来的目光,为安全着想,还是尽早闭嘴为妙。
“几十年后的事情,谁能料得准,这样猜测,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崔氏轻叹道:“说到底还是约儿自己喜欢,我有什么办法,她性子烈,真不同意了,跟人跑了怎么办。”
“与阿姐当年差不多。”崔焙微笑,终于忍耐不住,调戏了句,拔腿就跑了。
嗔怪之色渐消,崔氏低声自语道:“韩瑞不好,难道嫁进世家高门呀,终日勾心斗角,同房主脉,嫡系旁支,堂兄堂弟,甚至本家兄弟,有的时候也不能尽信,这样的日子,约儿怎么承受得住……”
这个时候,韩瑞与郑淖约走了,郑仁基送别之后,返回厅中,迎面而来的却是质问之声。
“郑氏嫡子,何以嫁予平头百姓。”
“小小布衣小子,怕是不能高攀荥阳郑氏。”
“……匆忙决定,有欠思虑啊。”
有个外人在,顾及风度,没有开口,在他们眼中,韩瑞自然是外人,现在外人走了,憋了满肚子的话,终于倾泄而出,或直接质问,或旁敲侧击,或语重心长,异口同声,就是表示对这门亲事的不满,仿佛他们才是郑淖约的父母。
果然来了,郑仁基心中睹道,神态自若,从容说道:“诸位,请听我详言。”
“有什么好说的,就算约儿名誉有损,但还是我们荥阳郑氏之人,那个小子再有才华,身份还是不配啊。”
“言之有理,不过是趋炎附势之徒罢了。”
“都静下来吧,也听下仁基的解释。”
纷纷扬扬,郑仁基冷眼旁观,没有回应,过了片刻,一位年纪明显偏大几岁的人开口了,好像有点德高望重,众人也给他面子,扮妨闭口不语。
“韩瑞非是寻常百姓,不仅与朝中权贵交往密切,而且深得天子皇后器重,曾经当众予以嘉奖赞誉。”郑仁基说道,多少有点儿扯虎皮做大艟的意味,但是也要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并没有撒谎骗人,就是充了些水分罢了。
嗯,众人果然有几分动容了
别看山东五姓士族,平日自诩高门大阀,觉得皇族李氏,与关中高门陇西李氏,根本没有什么关系,血脉门第没有他们高贵,多有轻视李唐之意,不过这等高低言论,只是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