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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团其他连队也都冲了上来,剩下的三十多个鬼子撤到了朱老家村。朱老家是个只有十一户人家的小村庄,老百姓早跑光了,鬼子钻进民房里躲着,骑兵把村子包围起来,刘大爷用马刀在土墙上掏洞,准备先弄个窟窿再丢手榴弹进去。就在这时候,有人喊“鬼子放毒气了”,一群人被熏得满脸眼泪鼻涕,纷纷往外跑。
其实,这毒气是八路军自己放的。特务连的一个小伙,南下作战时拣到个花花绿绿的罐子,弄不清是什么玩意就当作宝贝藏起来,他发现这罐子底部可以打开,还露出一截导火索,就觉得这一定是个炸弹(还好他没以为是罐头)。现在,鬼子躲在房子里,小伙子就决定用炸弹把门炸开,他把罐子点着了丢在门坎上,瞧了半天,炸弹不响,却突突地冒绿烟,再过了一会,把房子里的鬼子熏晕了,也把围攻的八路熏得到处跑。
好不容易毒气散去,正准备再进攻,九团的团长匡斌来了。匡团长一到就命令骑兵们撤下去休息,把最后消灭鬼子的任务交给九团。说话间,九团三营端着刺刀忽啦啦就把朱老家村围上了。
骑兵们很不甘愿,可人家匡团长官大脾气也大,连李树茂也不敢惹他,大家只好重新上马,去找伪军出这口恶气。
(九团三营后来用逐房逐院攻击的办法,歼灭三十多个鬼子,捉了六个活的。三营九连还有个战士一人拼死了三个鬼子兵,被评为“拼刺英雄”。)
阵地上,到处可以看见骑兵跑来跑去的抓俘虏,各连各排都跑乱套了。刘大爷听见五连指导员马书龙说:“我们往南边追,把那些跑得快的捉回来”,大家都同意:“好啊,好啊”。
追出去三四里,看见有零零散散的伪军了,骑兵们一边喊缴枪不杀,一边收容俘虏。这时,二营教导员王凤翔也赶来了,他提议:“再追,决不让敌人跑回单县城去”。
于是又追,一直追到离单县县城只有4里地,已经可以看见北城墙了,终于追上了最后的十几个人。这些家伙也确实跑不动了,趴在地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骑兵们都觉得好笑,一边拿伪军开心,一边收缴武器。
有个伪军军官,也许是觉得辛辛苦苦跑了那么远,眼看要跑到家了却被抓回去,实在气不过,再加上刘大爷他们一付“幸灾乐祸”的模样,伤了他的自尊心。这家伙本来都已经交出手枪了,可当马书龙拉他起来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疯似地冲上去抢骑兵挂在马鞍上的马刀,把大家吓了一跳,幸亏王教导员抢先一步抽刀把他砍倒了。询问俘虏,这才知道他就是伪山东省警备队第一大队的大队长吴振海。王凤翔这一刀挺厉害,直接把吴大队长的肩膀砍断,结果没走多远他就流血过多死掉了。
回去的路上,刘大爷发现路边有一口十二印的大铁锅,大概是伪军们逃跑时丢下的,他立即拣了起来。其他人都弄不清这大铁锅有什么用,可老刘自有主意。当时,骑兵团的炊事员都是用家常的普通铁锅炒菜,每次做饭都要借用好几户老百姓家的灶台和炊具,不仅麻烦而且动作慢。老刘是当过厨子的,会炒大锅菜,知道这口大锅对部队开饭有好处。
打下了插花楼,消灭了日伪军,领导们都很开心,于是就轮流会餐。老刘的这口大铁锅和他抄大锅菜的技术立刻就派上了用场,其他连队的人到四连来会餐,觉得四连上菜又好又快,实在佩服,纷纷把老刘连人带锅请去传授经验。于是老刘就从这个连吃到那个连,又从这个团吃到那个团。
缴获九二步兵炮的几个战士只吃了连、营、团三顿庆功宴,可老刘却吃了十几顿。搞得几个“功臣”直犯妒忌,嘀咕说:“咱们的两门炮还抵不过他一口锅”。
七团和九团的人听说骑兵团缴获了步兵炮,都来打主意,说你们骑兵用不着大炮,应该怎么怎么的。况团长回答:我们不用大炮,按规定应该上缴军分区啊,你们有想法就找领导去说吧。七团和九团没招了,三个团分属不同的军分区,他们想要这两门步兵炮恐怕没指望。
45年4月,八路军围歼滑县郭小砦据点的孙步月。七团担任主攻,把自己的宝贝大炮摆出来开打,没想到军工厂生产的炮弹质量不过关,卡在炮膛里炸了,副炮长牺牲,旁边的八分区司令员曾思玉负重伤,九二炮也损坏了。九分区的领导觉得很不好意思(滑县属于九分区辖区,七团是来帮忙打孙步月的),于是就把在插花楼缴获的两门炮都给了七团。七团的战士对老炮的感情很深,结果就拆了一门新炮的零件修复旧炮,使 “功臣炮”重新扬威战场。
这门“老七团标志”的九二步兵炮,现在就陈列在中国军事博物馆,它不仅凝聚了七团的抗日功绩,在它的部分零件上,也有骑兵团的功劳呢。
四四年十一月底,骑兵团奉命归建。
在骑兵们离开九分区的几个月里,长垣的邵鸿基部何冠三团和滑县的王泰恭先生越来越调皮了,骑兵们得回去管管他们。
四四年十一月底,骑兵团从山东返回九分区,四连担任前卫。这一趟外出作战小半年,如今要回豫北根据地了,大家都挺高兴。
当初开拔的时候没想到会离开这么久,连长有点担心放在留守处的一窝小鸡会不会已经成了鸡骨头,指导员却挺乐观‘,计划着回去以后“打牙祭”。
二排长大刘很久以后都还记得,在行军途中、在那个景色优美的傍晚,他们一帮年轻人——连长周开树(46年牺牲)、指导员蔡修仁(45年牺牲)、副连长王元力(45年牺牲)、一排长高奎先(45年牺牲)、三排长赵玉亭(45年牺牲)……从鸡肉的烹饪办法谈到办婚宴酒席,最后再讨论到成家过日子,个个兴高采烈。当时,这伙人中的周开树已经有“对象”了,大家一边听连长“介绍经验”,一边憧憬着美好未来。
走着走着,快到吃饭时间了,远处的村庄升起了炊烟。王元力说:“你们发现没有,河北农村吃饭,端着大碗满处跑;这次到南边去,他们坐在门口吃,把好菜堆在碗口上;而在河南这里,家家吃饭关着门,吃好吃孬全看不见”。大家都说没错没错、有趣有趣。
正说着,队伍进了村。忽然看见道路两旁蹲满了吃饭的村民,面前又是碗又是碟的,一伙八路都愣了——这才出去几个月,怎么当地人吃饭就改规矩了?
原来,各村都成立了村委会,搞减租减息和“讲理运动”。以前,冬天打场垫土、通渠修路都是白干活没报酬的,现在经过协商决定:穷人出力干活,富裕人家管饭,还规定要有四碗(炖菜)四碟(炒菜)。为防止地主耍赖,干活的人都在路边吃饭,干部们来回检查:“张家的,怎么只有碗没有碟啊?”,“老李家的!你家的碗这么小,太抠门了吧”。众目睽睽之下,地主富农也顾及面子,赶紧回去补足补齐,于是碗越来越大,碟子越来越多……把骑兵们看得直乐。
正乐着,人群里出来个村干部,拉住连长问“你们是军区骑兵团的人么?”。
“是啊”。
“你们的人马都还好吧?”
“都好啊”
“那……十月间,你们去哪里了?”
“我们去南边打仗了,怎么啦?”
“前些日子,鬼子骑兵来了,听说九分区八路牺牲了一个团,不是你们就好……”
一听这话,四连的干部全惊呆了。牺牲了一个团!是哪个团?由于怕影响部队情绪,大家没敢多问,揪着心继续前进,直到第二天才知道情况。
44年8月,冀鲁豫军区主力集中到湖西作战,滑县、长垣一带我军兵力空虚,邵鸿基、何冠三和王泰恭等顽固派民团就乘机进行反扑,各村地主也闻风而动。当时,滨河(共产党在滑县、长垣交界处设的一个县)民主政权建立不久,基层干部缺乏经验,一些村委会被反动分子破坏得几乎瘫痪。
44年10月,日军以第一一七师团和第四骑兵独立旅团为主力,对滨河抗日根据地发动了大扫荡,而就在这时,冀鲁豫军区又接到新四军四师参谋长张震以“彭雪枫”的名义发来的求援电报。为顾全大局,杨勇、苏振华首长毅然抽调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南下支援,但这样一来,也给向自己的反扫荡作战增加了困难(张震的回忆录中,对冀鲁豫军区的这个举动是很感激的)。
九分区兵力不足,为加强震慑作用,长垣县大队挂上了正规八路的牌子,对外号称“独立支队”,辖三个大队(团),其实每个大队只有三四百人。
刚升格的部队战斗意志很旺盛,他们遇见一伙穿着破破烂烂的敌人,就以为那是“皇协军”(通常,“皇协军”是拣日军旧衣服穿的),于是没做什么准备就发起了进攻。等打起来以后才发觉不对劲——对方战术娴熟枪法很准而且十分顽强,原来,这帮叫花子一样的人马是鬼子的一个步兵中队——独立支队缺乏应变经验,慌乱之间想攻冲上不去、想走又脱不了身,结果被闻讯赶来的日军骑兵第四旅团包围,支队副司令员阵亡,一大队的两个连全部牺牲。
独立支队的失利使反围剿的局面迅速恶化,疯狂的日军随即对根据地展开大屠杀。
小渠村现在属于长垣县,但在当时,这里按根据地的范围属滨河县、按国民政府的县治属滑县。村里有共产党的村委会和民兵,而国民党顽固派也乘八路军主力南下之机频频活动,搞得老百姓既拥护村长又怕得罪保甲长。
不久之前,民团拉村民出劳役,被共产党村委会挡住了,现在鬼子来扫荡,村长根据上级指示组织群众转移,地主就跳出来捣乱。
44年10月17日清晨,敌人离得还远,村干部动员群众外出避难,老百姓却有些心存侥幸、舍不得丢下房子和家当。这时候,地主在后面嚷:“他们都是光棍,骗我们拖家带口的去挡枪子,大家不要上当!”。乡亲们一想:是啊,村委会的人都是些穷光蛋,说走就能走,站着说话不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