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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淑芬失声尖叫,夫妻俩抱成一团发抖。这样过了三天,郑介民再也熬不住了,把情报组和电台留下,做了一些布置和交代,匆匆赶回南京。
郑介民和戴笠见了面,戴笠早知道他不会带来什么好情报,为了开脱关系,就领他一起面见蒋介石。
蒋介石见戴笠领着部下来了,问道:“戴处长,长城前线的日本军情报如何?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大举进攻?军队布置情况怎样?”
戴笠看了郑介民一眼,回复道:“报告校长,学生因王亚樵一事脱不开身,把任务交给了耀全。耀全从德国归来,正是初试锋芒的时候。耀全果然不负校长厚望,很快就满载而归。耀全兄,是不是这样?”
郑介民万没料到戴笠会来这一手,一时张口结舌。
蒋介石见久不回答,不耐烦道:“你调查的日军情况到底怎样了?快说呀!”
郑介民被逼到绝处,胆子也大了,答道:“我深入敌阵几天,因人生地不熟,工作开展得很艰难。不过总算好,我已探得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暗中发展了张敬尧,让他加入特务活动中,与校长作对。”
蒋介石眉头一皱,觉得郑介民的回答虽是答非所问,但也算一条很重要的情报,当即指示戴笠道:“这个张敬尧的事,你一定要搞清。如今国难当头,民族将亡,对汉奸绝不能手下留情!”
这一关总算过去了,戴笠松了一口气。蒋介石说:“耀全,你先出去,我找戴处长谈点事。”郑介民走后,蒋介石道:“戴处长,王亚樵要追、张敬尧要杀,但最首要的问题,还是要搞清日本军队的情报。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你们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
戴笠道:“耀全是老同志了,我不能不相信他,可谁知他……”
蒋介石打断道:“他是你的手下,不关我的事,我向你下过了命令,只要你执行。”
戴笠道:“我以为耀全出了国应该有所长进,可谁知还是和过去一样胆小怕事,据说这一次,他根本没有上前线,只在边沿地带走了一圈就吓得屁滚尿流。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好了,望校长批准,我一定深入敌方。”
蒋介石说:“好吧,唐纵也回来了。南京的事可交他处理。”戴笠出了蒋介石的官邸,见郑介民还站在外头等他,便道:“耀全兄,真有你的,三言两语就把校长打发了。”
郑介民苦笑道:“雨农兄不要再取笑我了,这是赶鸭子上架。”
戴笠道:“我以为你掌握了重要情报。”
郑介民绕过话题道:“校长和你说些什么了?是不是被骂了?”
戴笠摇头道:“他不会骂你,是训我呢!还打,打我了……”接着,装成哭的样子,揭起衣服给郑介民看前两天因王亚樵事挨打的伤痕,“我的部下犯了错误,校长总是这样拿我出气,而且还不让他们看见,刚才要你出去正是这道理。”
郑介民低头不语。
第二天,戴笠在特务处选了几个精干的情报人员准备赴华北。行前,把特务处的工作一一向唐纵交代。
唐纵回国后,本不想再搞特务工作,想转到行政方面。因戴笠想按照唐纵学的那一套来加强特务处的工作,一再向蒋介石请求,并亲自找了唐纵几次,硬要拉他回特务处。唐纵见无法推辞,加上蒋介石也要他去,只好回到特务处。
唐纵现在的工作虽然还和以前一样,但官衔多了一个“长”字,戴笠要大家都叫他“书记长”。
戴笠一行来到河北保定,被郑介民留下来的特务因无人督阵,每天只在据点打牌,戴笠一来,他们不敢怠慢,一起去敌区搜集情报。
戴笠及其部下在华北昼夜活动,入虎穴、探龙潭,终于掌握了重要情报,经过分析总结,得出结论:日军目前尚不具备在华北发动全面进攻的兵力和准备,摆出步步逼近的进攻气势,其目的是通过虚张声势威胁国民政府签订盟约,承认日军对东北地区的占领。
结论通过密电传到蒋介石手里,蒋介石总算松了口气,命何应钦在华北采取“一面抵抗、一面交涉”的方针,对日本妥协。
另外,在戴笠赴华北前夕,郑介民已在北平成功地刺杀了张敬尧。
张敬尧是安徽霍邱人,从北洋军阀举办的保定军官学校毕业,曾任湖南督军。因屠杀无辜、奸淫女青年等罪行,被逐出湖南,回到吴佩孚手下充当爪牙。国民革命军北伐时,他率兵抵抗,被打得落花流水。日军侵略华北后,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发展他为汉奸,并任命他为平津第二集团军总司令,提供七百万元活动费。他潜入北平城,住在东交民巷六国饭店,进行组织伪政权的秘密活动。此事被戴笠的特工情报人员侦悉,由郑介民具体负责指挥。为了确保完成这次任务,戴笠与郑介民反复研究,决定集中特务处北平站、天津站的所有力量,合作执行。
郑介民根据与戴笠共同制订的方案,召集天津站负责人王天木,北平站特务陈恭澍、白世维、戚南谱等人,分派具体工作。陈恭澍、戚南谱在北长安街待命,伺机出击。
东交民巷是1901年《辛丑条约》的印记,在当年是北平的“化外”之地,通常也称使馆区,中国政府不能在此行使法律上的权力。六国饭店因坐落在这个“化外”之地而受到外国势力的特殊庇护,一时声名大噪。其实,六国饭店只是一幢四层楼的旧式建筑。许多身份特殊的人物因看中此地的安全而喜欢在这里下榻。为张敬尧做服装的掌柜,摸准了张在三楼的房间号码。一行人据此进一步制订了行动方案。凑巧的是,当王天木、白世维5月7日到六国饭店二楼开房间,准备伺机动手时,却偶然发现张敬尧并不住在三楼,而是住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王天木、白世维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也就来不及请示郑介民,当即由白世维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张敬尧“砰!砰!砰!”开了三枪,张敬尧当即倒下。王天木、白世维迅即逃出六国饭店。
话说蒋介石采取对日妥协、集中力量“剿共”的时候,冯玉祥、方振武、吉鸿昌等爱国将领在张家口成立了抗日同盟军,声势浩荡,应者云集。
蒋介石历来不许有势力超过他之人,他害怕冯玉祥势力壮大,进而威胁到他的地位。于是,急令何应钦不惜一切手段瓦解这支同盟军,并令戴笠密切配合何应钦的行动。
冯玉祥的察哈尔抗日同盟军成立后,与国民党四十一军军长孙殿英的防区接壤。冯曾派人找孙殿英接洽,争取他合作抗日。何应钦得到消息后,立即派刘建群、戴笠前往天津拉拢孙殿英,以阻挠冯、孙联合。刘建群原是何应钦任南昌行营主任时的秘书,是何应钦的心腹,因写了一本小册子《我对党的一点意见》,鼓吹法西斯主义,又被蒋介石引为亲信。刘平时高谈阔论,能说会道,在法西斯理论方面的见识比戴笠还要进步十年。
刘建群是有名的理论家,戴笠能够和他一起前往孙殿英处当说客是颇感荣幸的。
在何应钦的引荐下,戴笠和刘建群见面了。在此之前,为了接近刘建群,戴笠已做了一番准备,认真研读了他的一些著作。
戴笠道:“久闻建群兄大名,却无缘一起交谈,这次蒙何长官撮合,雨农真是三生有幸。”
刘建群道:“哪里哪里,徒有虚名而已。”
何应钦见戴笠如此敬重他的部下,很得意,道:“这是委员长的特意安排,你们一个是理论专家,一个是行动专家,珠联璧合,这次一定能成功。”
戴笠道:“不敢当,不敢当。这次我只能起陪衬作用,全仗建群兄的金嘴,定会说得孙殿英心服口服,举双手投到委员长这边来。”
两人上了车,一路上,戴笠有意追捧刘建群:“我读过建群兄的《复兴中国革命之路》,其中那句‘需要即是真理,行动就是理论’真是金玉良言,令雨农刻骨铭心。”
刘建群本来得意,听戴笠口出此言,内心更是舒畅。因为这句名言并非他的创意,只在书里多处引用,如今被戴笠说成是他的名言,岂有不高兴之理?转而他又有些瞧不起戴笠,觉得他读书不求甚解,只是浮光掠影、走马观花。
根据事先约定,二人见到了孙殿英。
一开始因摸索不清底细,戴笠指着刘建群向孙殿英介绍道:“这位是刘先生,中国当代最负盛名的理论家。那句‘需要就是真理,行动就是理论’正是他在他的名著《复兴中国革命之路》里提出的。”孙殿英微微点头,似笑非笑地不说话。
刘建群害怕孙殿英知道底细,正好借这本书说道:“献丑了,这本书不值一提。”说到这里,偏过头问戴笠,“雨农兄记得书中有一段话吗?”
戴笠问道:“你说的是哪一段?”
刘建群道:“就是开头一段。我们对于革命今后的发展,必须把握住三个要点—第一,我们坚信中国革命不能离开三民主义,要实现三民主义,必须坚决主张厉行党治。第二,如要集中力量,统一指挥,必须坚决主张领袖独裁。第三,如要实行统制经济,发展国家资本,必须铲除贪污,要铲除贪污,必得主张限制官吏党员的私产。这三个要点连成一套,便是复兴中国革命、复兴中华民族一个有效的办法,一条正确的道路。”
戴笠一听,知道刘建群是在有意卖弄,但在孙殿英面前绝对是对牛弹琴。因为孙殿英目不识丁,年轻时因饥饿去部队当火夫,后专门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因心狠手毒、杀人如麻,且狡猾多端,树立了威信,建立一支人马,当起了土匪司令。后被国民党收编,成为四十一军军长,后来因盗挖慈禧太后墓、乾隆皇帝墓而名扬天下。
果然,孙殿英根本不懂刘建群的理论,呵欠连连道:“有什么直说,俺听不懂带拐弯的屁,就懂粗话。”
刘建群脸上红白变换着,下不来台,见孙殿英是如此粗鲁之人,感到意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戴笠道:“这次我们是奉何长官之命与孙司令接洽的,孙司令若有诚意,可提出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