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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过智聪明,他那个脑袋瓜儿您要是不用,真可惜,极大的浪费,给别人要用好的,您可是一大损失。”
凉粉冷笑相对,干脆利落:“我还没有七老八十,暂时还不用人点拨,不过,说句一点都不肝儿颤哆嗦的话,可着玩儿着的哥们儿姐们儿,谁要是动过智,就是动我凉粉,这话,我觉得挺有分量,小草,是叫小草吧?提个小醒儿,各扫门前雪,才是应当应分的,闲心太多,容易生事,这是多少年血的教训。”
小克难也闻出点味来:“凉粉,哥哥我一向拿你当回事,这小草刚入门,哪儿不跟哪儿,冲着我,你也得多点道,给面就坐下。小草,给你大姐敬酒。”耿小草醒攒儿:“听人劝吃饱饭,大姐,小妹先干为敬。”三杯白酒见底。凉粉一点儿都不软儿:“别价,有小克难拔着份儿,咱得给面,我六个,小克难愿意随着,尽管来,千万别强努。”
明知道给了不小台阶的小克难反应不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用不着外道,过智,一起干吧。”
过智二话不说,上前碰杯就狂饮,够了自己应该喝的,又一言不发回到座位上,凡人不理,更不招人。
这成色凉粉心里舒坦,耿小草心里边又多了一份变天账。
凉粉早已看出过智不想搀和,应付一阵,找借口两人离去。
而耿小草初步目的已达到,给小克难一个好心情,抓耳挠腮憋个溜够,火急火燎的,只能灌了个酒饱。
中山公园本来是休闲娱乐的地方,竟让得乐带着三百多口子杂七杂八的哥们儿占据了好大一片,举止做派言谈话语,就能判断出是一群地痞加流氓。
就因为一句:“刀子板带,口里口外。”就攒(攒——行话,纠集。)了这里黑压压的一片。
老规矩,不服,码人(码人——纠集人的意思。),能铲就铲,铲不了的,那没说的,那就是练。
对方也够横,水碓子的大月子、程七、童瞎子,手头都有一批铁把子兄弟,出道也早,玩儿得相当不错,既然谁也瞧谁不顺眼,那就磕吧,百十口子战犯阵势足够。
在外面混的、折腾的、玩儿的,都非常清楚一个很难改变的规则:一般的碴锛,超过三四十人,很难打起来,道理特简单,架一打大,码的人就越多,间接与直接认识的人就越多,说和的几率相当大,相互给面,自然化解,架根本碴不起来。
双方一碰头,大月子乐,得乐笑,各自的哥们儿都与对方熟得出汤。
“丁四,你丫撞南墙来了?”
“我操,亮子,都跑到这儿扎堆来了?”
“华瘘子,缺烟抽,说话呀。”
“歇,少玩儿这个烂杂碎,早知道有这景儿,谁来谁是孙子。”
“四眼贼,改行了啊,战犯这口可不好吃,那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是是个人就玩儿的起的,还是回去啃地皮(啃地皮——行话,偷大街上人的钱包。)去吧。”
“黑狗子,就你丫这嘴好使是不?得乐拿哥们儿当回事,他有事,能不来吗?”
“西瓜,这碴锛是彻底歇菜,还傻站在那儿充什么数?过来侃会儿,半年不见,混的怎么样?”
“还行,你没折(折——行话,指被抓进去。)是个奇迹,这雷子是不是集体放假了?漏了你这条大鱼。”
两拨子人全乱了套,都知道怎么回事,更知道什么结局,各找自己的瓷器(瓷器——行话,铁铁的哥们儿。)乱侃。
挑事的得乐和大月子也落到一起客套:“大月子,今儿的碴锛也就这样了,你看行吗?”
大月子也直:“得喽,四十条烟打过,多了少了的,得乐,多担待。”
“意思意思齐活,别外道,二十条满上满,以后,不打不相识,有事言语。”得乐有面。
“没的说,今后就是哥们儿,互相帮,一致对外,不含糊。”
不乱不是耿小草,她非得折腾出事,非得叫出名号,非得与凉粉一争高低,围绕着她,惹是生非开始。
第13节:听女人的指使
耿小草认识到:混出个名堂,必须见血腥,暴力开路,事儿折腾得越大,才能收到越大的效果,拔的份儿才越大,跟这帮混蛋没有道理可讲,必须以混蛋的手段对付混蛋。
她明白:人都拔尖,而且贪得无厌,以小克难目前的份儿,与自己的目标相差甚远,而眼前的人,胸无大志、目光短浅、见利忘义,只能利用,当做跳板,蹦得高不高,全靠自己的劲儿使得够不够用,落得漂亮不漂亮,也全靠自己的功力到不到家,明知是入狼群,也得试试掏出个金狼崽子来。
“克难大哥,兄弟们扑的子儿可真不容易,看着你心甘情愿地给爬爬上供,妹妹可不舒服,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莫非爬爬长着三头六臂,降着您?”耿小草点火烧人。
顶到小克难心窝子的话,特难受:“你不舒服?我已经不舒服了多年。”
耿小草加把火:“人活着,就是一口气,大哥,你是不是习惯了挨宰?”
克难毕竟多吃了不少盐:“按理讲,你小草的话够劲,也是我考虑了许久的事,而且,凭良心说,的的确确是压在我心上的一块臭硬臭硬的石头,这种翻篇儿的念头,已经多次有过,又多次打消。
“你刚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句老话叫做两败俱伤,以爬爬现在的实力,与他拼一拼,并非不敢,而且不见得谁输谁赢呢。但是,不是咱们鸡贼(鸡贼——小心眼儿。)、胆小、怕事,这场碴锛起来,就是恶战,肯定你死我活,后果,我不说你也清楚。”
耿小草又翻着丹凤眼:“大哥,前怕狼后怕虎可不是你的风格。”
克难:“人都拼完了,钱也就是个王八蛋了,不划算的事情,你也不会做。”
耿小草开始引导:“人都一样,事情也一样,就怕算计,算计到家,以最小的代价换取大价值的果子,你不会不吃吧?”
克难:“你说得具体点。”
看着克难有兴趣,索性就直说:“往往不可能发生的事,就有可能发生。爬爬这么多年高枕无忧,安然享受,已经麻痹,他的手下也无所事事,人已经皮实了,在不设防的情况下,你的机会就有了,重击之下,必然土崩瓦解。”
克难已经有些变化:“你说。”
耿小草:“蛇打七寸,敲就敲他个狠的。另外,把他的左膀右臂也都削掉,注意,必须找个斜茬儿,找个站得住的理由,你明白吗?”
“明白。”
“真好,宁跟聪明人打场架,也不跟糊涂人说句话。”耿小草玩儿心眼,“你也别顾虑太多,这些乌合之众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哪一个是扛得起大事的人?混混终归是混混,把拔尖的摁了,那不全都是让你收编了,进贡打住,势力壮大,你说值吗?”
小克难本身就是个脑袋够使的主儿,耿小草的这份狼心,足够让他吃惊,也足够让他雄心再起。
他决定磕了。
但是,他多少年从来没有的恐惧和害怕,隐隐约约从耿小草身上找到了一些。
是祸躲不过,有一天是一天,这就是流氓的本性,他小克难也不例外。
两天后,东单邮局前,爬爬的兄弟铲子蒜头鼻子气得红彤彤的:“克难大哥,兄弟是底下催巴儿(催巴儿——行话,跑腿的。),这您也知道,左右谁都招不起,听喝儿(听喝儿——北京土语,没有主动性,听凭别人指挥。)的没多大出息,瞎×混。今儿,您这口儿太邪,兄弟没法回去传话,到头来真没法混了,爬爬肯定扒兄弟的皮。”
小克难冷笑着说:“哼,小子,回去报信,如实转达,这是你的。”随手扔在地上十几张大团结,“等爬爬彻底歇菜,随时到我这儿来,饭会有的吃。不过,以后得长点骨气,否则,在我这儿,你也不好抬头。”
这边的爬爬听完铲子的叙述,根本不当回事:“行,跟我掉腰子(掉腰子——北京土语,指故意不做或不好好做应该做、可以做好的事情。)玩儿,肉皮子痒痒了,喜子、二龙、飞子,你们给丫小克难拿拿龙,我到底要看这孙子尥蹶子能尥多高。”一甩手又喝小酒去了。
这三位都是爬爬起家时并着肩磕过来的,各有特长:喜子出手快,两把三棱子刮刀扎了无数的玩闹;二龙身大力不亏,跤活踢得倍儿棒,练四五个跟玩儿玩意儿似的;最要命的是飞子,一把菜刀、一把喷子(喷子——北京土语,土造火枪。)很少有败绩。菜刀精钢打的,比一般的大一倍,横抡竖抡威力极大;那喷子更是出名的厉害,它打的不是铁砂,而是死心的钢珠。哥儿仨也没把事放在心上,定好明天聚齐的时间,各回各窝。
等到第二天爬爬赶到出事处,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飞子左右开弓的威力永远失去,扣扳机的手指被生生地剁下,抡菜刀的手被强硫酸腐蚀,血肉翻着,变形拘挛着。
二龙的膝盖骨全部粉碎,肯定是强烈的打击之下致残的,看来,终生坐轮椅绝对是他的专利了。
喜子引为自豪的优势彻底消失,静脉血管被砍断,神经受损伤,流血过多,生活自理全丧失,更别提再当战士了。
此情此景,小克难毒辣、凶狠,手段如此恶劣,令见过场面的爬爬心惊肉跳,六神无主。他清醒:痛下绝报,是拼着命而来,不留后路,以死相拼,自己的大将相继损伤,能用的人几乎挑不起大梁,根本无法抗争。
他前思后想:退一步海阔天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少这一份进项,无伤大雅,惟一的最最惨重的是:这次的突袭,使自己的名声一落千丈,这帮孙子也会狗眼看人低。罢、罢、罢,齐精锐,伺机再战,再煽起来。
这笔账,他爬爬记上了。
同时,他也从其他途径知道,背后的主谋——耿小草,一个看似鲜花,实为毒草的女人。
都说坏事传千里,这话一点不虚,小克难翻的大篇儿令人刮目相看,因为这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碴锛,而是破了一个先例——佛爷将玩主打翻在地,同时,无论手段还是力度,都是绝绝对对的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