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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德亮哼道:“听到你们在这里大叫大嚷的!谁要死了?”
其中一个看守应该是打头的,老实地说道:“我们二号楼的那个辣椒。”
孙德亮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是个人物嘛!”
王玲雨已经待在叫辣椒的犯人身边,刚刚翻过了辣椒的眼皮,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已经深度昏迷了。”又伸手出去,把辣椒的嘴巴拉开,看了看舌头,继续说道,“现在才来,恐怕活不了了。”
孙德亮骂道:“你们这些二号楼的家伙,是不是当这些共匪都是钢人?花了多大的劲才抓到一个,就这样死了?”看守们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王玲雨吩咐了小雅几声,让小雅去拿药,自己则继续检查辣椒的身体。
孙德亮走到床边,看着王玲雨检查,也不说话。等到小雅拿药过来以后,王玲雨准备给辣椒注射之时,才转过头对缩在一旁的看守们说道:“都出去吧!”
看守们这才忙不迭地跑出了病房。
王玲雨将吊针给辣椒插上,对孙德亮说道:“孙馆长,这个人应该至少发烧了七八天了,也是身体好,才扛到现在,能不能救活,就看他求生的欲望了。”
孙德亮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共匪都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王大夫,你费心了。”
王玲雨说道:“孙馆长,您别这么说。”
孙德亮笑了笑,说道:“王大夫,那我先告辞了。”
王玲雨说道:“孙馆长,还有几句话对你说。这边请。”王玲雨吩咐了小雅一句,带着孙德亮走出病房。
小雅看着王玲雨和孙德亮走出房门,嘀咕道:“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呢!”
二号楼吃过晚饭之后,刘明义正和孙教授在牢房里坐着。牢房门再次打开了,几个看守二话不说就把刘明义架了起来。
刘明义惊慌失措地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一个看守冷冰冰地说道:“放心,不是打你。安排你住个好地方去。”
孙教授站起来说道:“这小伙子不是你们要的共产党。”
看守冷冰冰丢过一句话:“孙老头,老实坐着,少废话!老骨头!”
刘明义就被架着拖出了牢房,一直拽到一楼的顶角,打开一扇牢门,将刘明义一脚踹了进去。
刘明义从地上爬起来,抓着牢门的铁栏杆喊道:“为什么又要把我单独关起来!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喊了几句,并没有任何人回话。 刘明义知道喊也没有用,慢慢回到房间中,一屁股坐在床上,用手使劲地搓着脸。他已经意识到,他已经走在悬崖的边缘,随时都可能送命。但他更担心的是,自己将没有放风的机会,见不到那个向自己打暗号的那个一号楼的陌生人。
一号楼中的A也不知道自己要营救的机要员突然遭受了这样的变故,在夜晚降临的时候,A的挖掘工作还在继续着。
第二天一大早,冯进军拿着马桶来到了马桶交换的铁窗前。
郑小眼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冯进军冲着他笑了笑,同样,在郑小眼接过马桶的时候没有松手,郑小眼见拽不过去,低声说道:“你干什么?”
冯进军松开手,低声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可惜啊可惜啊!”
郑小眼正要再问一句,冯进军已经转身走了。
郑小眼发了几秒钟的愣,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手脚突然也麻利了起来。
上午放风的时间,一号楼那些右派被放了出来,只是每个人脚上都被戴上了脚镣。他们脸色苍白,步履沉重。来到放风广场,一个个都沉默地走向自己的老地方,脚镣拖在地面上,敲击着那些青石砖,哐啷哐啷地作响。
皮景顺也从第二层院子被放了进来,他胳膊上吊着绷带,走进放风广场,见到其他右派也在广场内,脸上露出些欣慰的神色来,也走了过去。
A和冯进军继续在放风广场里闲逛,目前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A对冯进军说道:“这里广场的砖石,铺设得有点奇怪。”
冯进军低头看了看,说道:“没什么啊。”
A说道:“是有点奇怪,但现在不好说。”
冯进军说道:“你这样一说,还真有点奇怪起来。”
A边走边用脚踩着砖石,说道:“横竖相间,却没有规则。我从这头走到那头,已经有好几次变化。有的砖石并不是一次性铺设而成,而是后期又有人改造过。”
冯进军说道:“这是怎么说呢?”
A说道:“有的砖石明显是被重新截断过,如果只是一两块,也就罢了,但是这里很多砖石都被截断过,每个截断处,就是一个变化。”
冯进军说道:“像一个迷宫?或者一幅图?”
A说道:“很难说,不知是不是有人刻意而为的。这应该是这座宅子以前主人的手笔,而不是国民党的作为。”
冯进军哦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又继续慢慢地闲逛走去。
房宇还是不远不近地保持着和A的距离,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双脚正踩在四块长条砖石组成的“万”字形上。
一号楼放风结束之时,A跟往常一样,准备给二号楼的刘明义打暗号。
但当A习惯性地向正准备走出二号楼的犯人望去时,心中却剧烈地咯噔了一下——刘明义并不在二号楼的犯人队伍中。
A扫过所有二号楼的犯人,只看到本来和刘明义一前一后的那个老者孙教授和往常的表情不太一样,显得非常的孤独落寞。A试图放慢脚步,但是不行,看守已经咒骂起来,让他快点走。
突生的变数让A的眉头紧锁起来,只是外人看来,并不知道他是为此而担心。
刘明义此时在牢房里也是心急如焚,绕着牢房一遍一遍地走着。他跳起来抓住牢房的小窗户,努力地向外看去,广场就在前方,他能够看到孙教授和其他人。他想喊,但是窗台上的灰尘刺了他一鼻子。刘明义知道喊也没有用,只会让他更麻烦。
刘明义苦恼地坐回到床上,突然,如同A一样左右摇了摇头,嘴里低声地念道:“左左右右左……”
天空也阴霾了起来,黑云翻滚着,一场初春的寒雨就要落下。中午时分,寒雨落下,整个白山馆上空闷雷滚滚,震得山谷中一片巨响,连绵不绝。
白山馆的第三层院子的铁门又被打开了,一行人拖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徐行良压低着帽子,走在最前面,身后两个穿着囚服的人,几乎是被后面的人拖着前进,一个一瘸一拐的,另一个则是全身无力的样子,看得出受了很严重的伤。
徐行良一行人穿过放风广场,来到二号楼前。黑鱼早就等候在那里,把铁门打开,让徐行良一行人进去。
徐行良走进二号楼,摘下帽子掸了掸身上的雨水,吩咐道:“关起来,下午请王玲雨大夫来看看。”随行的特务应了声,其他看守过来帮手,就要将这两个犯人带进去。
二号楼以前是白山馆的主楼,所以一进门有个偌大的客厅,有一条宽大的欧式楼梯,可以直达二层。这和一号楼的布局很不一样。一号楼大厅的一侧关押犯人,而二号楼则是以大厅为分界线,左右上下两侧都是牢房。
徐行良把长风衣脱下来,丢给黑鱼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向大厅一侧的办公室,推开门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嘴里骂了句:“又是些打死不开口的家伙!”
黑鱼把徐行良的大衣挂上,小心翼翼地说道:“徐头,昨天发生了点事,这个……”
徐行良瞪了黑鱼一眼,说道:“还要你说吗?我知道了!刚回来就知道了。”
黑鱼委屈地说道:“那个辣椒,真不知道他快不行了。”
徐行良也不看黑鱼,说道:“好了好了,累死了!孙德亮这家伙巴不得给我难堪,就算辣椒死了,他也没什么话说。没事找事!”
黑鱼见徐行良站在自己这边,也立即得意起来,说道:“我听下面的伙计说,孙德亮在医院大发雷霆,好像那个共匪是他亲儿子一般。”
徐行良指着黑鱼的鼻子骂道:“你闭嘴!等我喘口气再收拾你!”
黑鱼赶忙闭嘴,去拿杯子给徐行良倒茶。
徐行良把自己脖子上的领带拽下来,丢在一边,问道:“黑鱼,你小子还干了什么?我吩咐的事情,你安排下去了吗?”黑鱼连忙说道:“都安排好了!我对贾老三他们千叮万嘱,专门挑了几个精明强干的,去北山底下盯着。”
徐行良点了点头,说道:“没什么事了吧!你出去吧,我睡一会儿。”
黑鱼已经把茶泡上,递到徐行良的手边,见徐行良的确疲劳得很,才说道:“徐头,还有两件小事。”
徐行良不耐烦地说道:“说吧。”
黑鱼说道:“第一件小事,是我把那个初一要处理掉的刘明义单独关押了,省得他这几天出什么意外,冲了霉头。”
徐行良说道:“哦,关他干什么!那个蠢人!嗯,也好!第二件事呢?”
黑鱼笑了笑,说道:“上次贾老三不是看到那个医生王玲雨和张顺民在一起偷偷摸摸的吗?这次又碰到孙德亮和王玲雨在医院里面偷偷摸摸的。我下面的弟兄说,孙德亮一看就是刚刚和王玲雨干过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徐行良笑骂道:“真有你的!走吧走吧!我知道了。”黑鱼连连点头,退出房间,临行还不忘巴结一下:“徐头,辛苦了,好好休息。想吃点什么随时吩咐我。”
徐行良挥了挥手,黑鱼也就关门出去了。
徐行良靠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勃然大怒,一脚将桌子上的茶杯踹飞,骂道:“孙德亮,你敢玩我看上的女人!老子总有一天给你好看!”
这场雨绵绵不绝,下午的放风也取消了。
这让A感觉整个下午的时间过得尤其漫长,冯进军知道A有心事,也没敢问他,只好陪着他发呆。
夜晚降临,雨一点也没有停止的意思,而是越下越大,伴着天上的闪电,时不时地将黑暗的白山馆照得一片通明。A的挖掘工作又开始了,他憋着一股子劲,连挖带刨,眼看着已经形成一个一掌深的小坑。 夜晚,走廊的看守每半个小时巡视一次,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