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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封点头道:“这也说得是。”
渠公道:“眼下封儿对田氏的牵制甚大。虽然我们兵少,又无多少齐地实权,但封儿的勇猛天下间无人不知,又与列国交好,封儿若是讨伐田氏,晋国赵氏、中山、楚国甚至秦国说不定也会援手,其余还有郑、鲁、吴、燕也说不定会有所异动,田恒怎敢轻视封儿?田恒自割齐地之后,怕封儿和鲍大司马生气,又再与国君和鲍大司马立约,誓不相害。这一年多来,田氏每月都有厚赠到莱夷,旬日有使者向夫人问安,十分亲热。”
伍封皱眉道:“这事情有些不妙。田氏是否有篡立之心虽不好乱猜,可这形势不好。事已至此,就算我回到齐国,也无法扭转局面。我在外面还好,若回齐国,田恒必然忌惮,早晚生出加害之心。”
楚月儿在田恒府上呆过数年,对他颇有旧谊,道:“不会吧?夫君多番帮助过田氏。田相怎么会恩将仇报?”
伍封摇头道:“月儿,你不了解田恒这人。他若是心中坦荡,无加害我之心,又何必每月馈赠,显得如此亲热?想是他心中已有对付我的念头,又怕我知晓,才会如此,这叫作欲盖弥彰。”
渠公道:“封儿说得不错,夫人与公冶老爷、冉爷商议,都觉得田恒可能有加害之心,是以夫人以喜欢岛上风景为由,带了两位小少爷移居海上,小傲将宝库武库运到了北长山岛,两艘余皇和其它水军战船多守在诸岛,五龙水城只留了少许战船渔船。
万一莱夷出事,也不会有太多损失。相反,我们的水军战船可谓天下无敌,常居岛上,田恒也奈何不得。我们的宝货抵得上大国之富,武具多而精良,战船又好,有这一支势力在外,田恒大受牵制,定不敢对国君有加害之举。”
妙公主道:“是啊,那日我与娘亲到宫中去见父君,父君与娘亲便是密议这件事。
相比之下,夫君要娶王姬反而是小事。”
伍封点头道:“娘亲这样安排最好。”
楚月儿叹道:“想不到相国竟会如此。”
四燕女也是出自田府,对田恒素有好感,此刻也是叹息摇头。
妙公主道:“这么一来,父君对田氏便大为生气,对貂儿也没那么好了,若非积儿之故,轻易不到貂儿宫里去。”
楚月儿长叹摇头。
伍封生性豁达乐观,沉吟一阵,忽笑道:“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本来我还有些担心,听了娘亲的安排,我反而放心下来。有我们的水军在海上虎视耽耽,国君必然无恙。等我回到齐国,再慢慢想办法。”
妙公主道:“眼下莱夷民众渐多,吴民纷纷来投。小傲、吴舟他们可忙着。”
伍封问道:“展如是个水战高手,是否每日勤练水军?”
妙公主道:“听赵悦和蒙猎说起,展如训练水军的确有本事,府中无人能够胜过他。眼下水军战技很是不错,公冶老爷对他十分器重,让他当小鹿的助手,娘亲也喜欢波儿,让波儿也移居岛上。”
伍封笑道:“如此一来,展如岂非每日要来往水城和岛上?”
妙公主笑道:“他名叫水蛇,见水就高兴,又怎会在意这些?噢,眼下莱夷丁口剧增,女儿营那些剑姬侍女生子者不少,十分热闹。墨爱大哥生了个儿子名叫墨翟,问表哥的儿子叫公输班,都是公冶老爷起的名字。这次娘亲叫我将遁者和你派去的一千勇士尽数带了来,以备大用。是了,白胜大哥亡故了。”
伍封吃了一惊,道:“白大哥春秋正盛,怎会突然亡故了?”
妙公主道:“这个就不知道了,白大哥一直有些心情抑郁,他与展如是最好不过了,后来有一天忽然亡故,连问表哥也瞧不出死因来,或是有何未知的绝症吧。娘亲好生难过,将他葬在岛上了。”
伍封甚觉伤感,妙公主又道:“上次我去岛上拜祭柔儿和迟迟后,这次将那公敛宏也跟了来。”
伍封略想了想,问道:“是公敛驷的儿子?”
渠公道:“是啊,这小子甚是机灵,在陶坊中学艺甚精,也稍学了一点剑术,这次非要跟来效力,我便带了他来。”
伍封道:“先王借我两年之期,再过数月我便回复自由,也该回齐国去了。你们带了他们来,未必用得上。”
妙公主道:“夫君不是被先王赐以伯爵、封了领国么?父君和田恒都说了,齐国可再不敢视你为臣。”
伍封惊道:“怎么?国君见怪了么?”
妙公主笑道:“哪里的话?父君当然是为我们着想。以前我嫁给你,你是大夫、下卿,眼下你是龙伯国之君,父君当然高兴,说我也变成了君夫人。”
伍封笑道:“我这是个空头的伯爵,上哪儿找领国去?这事情可不能对外乱说,没的让人讥笑。”
渠公也笑道:“那也未必。封儿在外立功,威名远搏,齐人深感荣耀。去年国君想加赐邑地,却被田恒阻止,说封儿身为天子亲封的国主,在齐国有邑地已经不合道理,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也就算了。如今再加邑地,岂非对封儿这伯爵不敬?”
楚月儿对邑地并不在意,笑道:“这真是凡有利益必生弊处,夫君爵高位尊,邑地反不能增加了。”
渠公道:“月儿言之有理。”
伍封笑道:“其实先王赐爵封国之举,纯粹只是荣宠之意,否则封了伯爵,怎还当我是齐臣借留在成周?”
妙公主道:“娘亲知道夫君喜饮酒,我从莱夷出发时,娘亲便让我带了四十大瓮美酒来,到临淄时,父君又给了三十瓮,田相送得最多,足有百瓮。这大瓮是我们家的‘须惠陶器’,坚硬而耐用,每个都能装一个人进去,你说这酒有多少。”
楚月儿笑道:“我们这府上还有许多酒,都是天子、王姬和众臣所送的,怎饮得完?日后回齐国时,只怕还可以当作途中的食水。”
妙公主笑道:“看来天下间人人都知道夫君是个酒色之徒,是以每到一处,便大获醇酒美人。”
伍封笑道:“是极,天子果然赏了不少宫女给我,寺人也有好些,不过定是为了日后服侍王姬之用。”
妙公主叹了口气,道:“还是夫君处热闹,我在莱夷闷得紧,只好缠着娘亲学些搏击,又学酿酒。”
伍封对她学武技并不在意,因他从未想过让妙公主助他临阵,却对她学酿酒之事甚感兴趣,妙公主早就说过要学酿酒,想不到还真的去学了。
伍封问道:“你真的学了酿酒?这可是件好事。学得怎样了呢?”
妙公主得意地道:“那自然是早就学会了,娘亲还说我大有天份,这次带来的酒中,大多是用我制的酒曲作引酿成的。”
伍封笑道:“你自然是有天份的,府中除了我之外,便以你的酒量最好。”
妙公主笑道:“谁说的?要真是饮酒,只怕你也及不上我的量大。”
伍封心忖这也大有可能,因为妙公主从来未尽饮过,那一次在夷维斗酒,她喝的并不少,自己与她都醉了,也分不清谁喝了多少才醉,又想起那日醉后投壶押注,被楚月儿抱来抱去的事,不禁向楚月儿瞧去。旋又想起迟迟被玄菟灵所掳,父女相认一事。他心想着迟迟,心中微觉伤感。
渠公见他神色有异,打岔道:“眼下有三件事须得办了,一是立月儿为夫人,二是立春夏秋冬四人为妾,三是准备迎娶王姬。封儿有何打算?”
伍封道:“头两件事可以当一件事先办,迎娶王姬却要好生准备。她是天子之亲妹,身份尊贵,我们千万不要失礼。”
渠公点头道:“头两件事便在下月初一好了,然后再大张旗鼓准备迎亲,有一月时间也足够了。”
即日开始,伍封派人往各府相邀,通知下月初一立妻妾之事,请他们下月初一过赴宴饮。
本来,立妾是家事,不必宴请,但立夫人却是件大事,礼同新婚,他一道办了,自然要通知亲朋。
他们自有忙碌之处,众铁勇和遁者无事,每日如常练习武技,庖丁刀又将“龙爪”
发给遁者,装在他们随身的铜链上,教他们练习,这些遁者最擅长潜行匿身,学用“龙爪”比铁勇快得多,大增其遁术之效。
初一那天,成周的大小官员都来相贺,连周元王也由姬介陪着亲自来见证,依礼立了楚月儿为夫人,又正式收春夏秋冬四女为妾,阖府欢腾,次日伍封大赏府中人,一个不漏。鲍兴、三十铁勇和诸勇士自然要赏,小鹿、天鄙虎、巫金、巫土、巫木、巫火、巫土等人久在莱夷,这次随了妙公主而来,伍封赏赐尤丰,连牛儿、公敛宏这二人也大获赏赐。
忙完了这事,渠公便一手准备迎娶梦王姬之事,府内大肆铺张,诸般礼仪极为繁琐,等到了次月,各国相贺的使者也陆续赶来,齐、楚、鲁、晋、卫、郑、秦、中山、代国都派了使者前来,其中秦国的甘成和郑国的游参都是熟人。
迎亲当日伍封带人迎娶梦王姬,梦王姬因是再嫁,天子同姓之国便不必陪姬姓女为媵。喜车将梦王姬由王宫接出来,由姬介一路相陪到了伍封府上,天子的嫁妆甚厚,陪嫁的宫女、寺人、侍卫、仆佣便有三四百人,连晋国也多送了一份嫁妆,视同嫁宗室之女。梦王姬这一嫁,府内的庄城等下人也跟着陪嫁,寺人侍女不计其数都跟到了伍封府上。
周元王亲自主持了婚礼,伍封陪众人饮了些酒,才入新妇房中,他与梦王姬订婚之后,依礼不能见面,足有半年有余,此时火光之下,见梦王姬满面娇羞,娇艳欲滴,伍封心怀大畅,只觉一生之中从未如同今日之乐。
这三妻之礼在列国施行未久,一百多年后魏惠王始称王,其后列国陆续称王。称王之后,便得立王后,自然没可能有三位王后之礼,这三妻之礼并不入士大夫之族,是以随诸侯称王便逐渐不行,此后再无三妻并立之事。不过伍封这三妻四妾之说已在民间广传,以至千百年后,虽然人皆一妻,妾不限数,人们却还以“三妻四妾”之说来形容姬妾众多之辈,起因便来自于伍封。
周俗与齐俗又有不同,依周之俗,伍封与梦王姬在新妇房中呆了整整三日,第四日到宫中拜见周元王。周元王在后宫设家宴相待,见二人满脸喜气,笑道:“先王平生最爱王妹,平时念念不忘的便是为王妹再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