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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雷鸣,浑身剧震了数次,顿时精神大振,忽地发觉这九呼一吸的法子,便如他平时的呼吸方法一样,仿佛他自生下来便是如此呼吸一样,比以前一呼一吸更觉自然。若要改回以前的一呼一吸,反而无法做到了。
本来此时是午间,伍封稍有倦意,此刻却像饱睡了整日,再泡了热水浴一般,浑身活泼泼精力弥漫。
伍封叹道:“这吐纳果然妙用无穷,眼下想改回原来的呼吸也不可得了。”
楚月儿又惊又喜,道:“公子果然与众不同,一下子便由入门到了‘龟息’之境。接舆师父说,打坐调息,只是入门,自然而吐纳,便是‘龟息’。入门之时,需得打坐调息,平时行走坐卧,时时提醒自己用这吐纳法子呼吸,那是刻意为之。‘龟息’之后,此术变成天然而生的本事。
根本无须打坐调息,用心去行,每时每刻都在自行修炼。月儿可是练了七年,才至‘龟息’。”
伍封笑道:“或是我这十年来,不断的打坐相试,有十年的基础,今日才能一练而成。如此算来,我可是练了十年呢!”
他吐纳一成,伍封和楚月儿便觉得两人之间,一种息息相连的感觉极为明显。
伍封向楚月儿深深一揖,道:“月儿来我府不到半日,便解我十年之困惑,使我练成了先舅父所传绝技。如此看来,月儿必是我平生之至宝。”
楚月儿又惊又羞,道:“公子何必多礼,月儿……”,正在此时,便听妙公主的声音从院中传来,伍封道:“公主昼寝向来要一个时辰,怎么此就睡醒了?”
楚月儿格格笑道:“公子适才调息,可有近两个时辰了。”
伍封带着众侍卫要将妙公主送回宫中,妙公主意犹未尽,忽想起一事,道:“你还未带我去看陶器!”
伍封皱眉道:“下次再说吧,你再不回去,国君定以为我将你拐走了!”
妙公主格格娇笑,带着楚月儿上了车,在众人簇拥下回宫。
回宫后妙公主先向齐平公说了楚月儿的来历,并说要她当陪嫁滕妾。齐平公正为此事烦恼,闻言大喜,先按足礼仪,收了楚月儿为女。下午召众齐臣入宫,议了些国事,然后告诉负责公主婚嫁的闾邱明,说新收了楚庄王后人、楚国王族之女楚月儿为女,并将楚月儿作为妙公主的陪嫁滕妾。
田恒事先毫不知情,自然是目瞪口呆。
妙公主在宫中安排之际,伍封从宫中出来,鲍兴与鲍宁早驾着车等着,他们一早与伍封来到公宫,伍封与妙公主步行出去,他们便一直在此等着。
伍封上了马车,去馆驿见鲁国使者柳下惠。
由于有鲁国的贵人入住,馆驿中的其他人都被迁走了,整个馆驿便如柳下惠的府第一样,里里外外除了齐国行人官所派的仆佣之外,多是柳下惠带来的鲁人。
通报姓名后,一个柳下府的家人带着伍封去见柳下惠,一路上道:“柳下大夫正在后院抚琴,听说封大夫来访时,十分高兴。”
伍封诚心道:“久闻柳下大夫风雅,在下一向仰慕不已。”
说着话,便到了一间厢房前,未进门便闻道一缕清香扑鼻,也不知是什么香,格外地与众不同。
家人还未及通报,柳下惠已从房中迎了出来,笑道:“难得封大夫辱足,实令在下大有荣感。”
他身高近九尺,修长挺拔,颏下美须飘动,飘然有神仙之概,站在伍封面前,仅比伍封矮了半个头,风采慑人,令伍封大为叹服。最与众不同的是,这人在言语之间,充满诚意,从不会令人对他的话有疑虑的念头。
伍封笑道:“在下不过是后生小辈,柳下大夫不嫌弃在下粗鄙,在下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柳下惠朗声大笑,上前携住伍封的手臂,往里便走,道:“来来来,先饮一些果酒,再听在下抚琴一曲,正好请封大夫指点一二。”
伍封奇道:“什么是果酒?”
柳下惠笑道:“这是在下的一大发现,封大夫一阵饮过后,便知其妙。”
两人分宾主对坐,各凭一案,伍封见西墙窗下的一张书案上堆着十几束竹简,其中一筒简书还打开着,一端卷落地上,一端放在几上。另一窗下的方案上放着一过古香古色的琴,整个房中铺着一整张绿筵,邀上是一张淡黄色席子,使这间厢房更具古色。表面看来,房中诸物并未刻意修饰铺设,却丝毫不觉凌乱,其实处处透着一种不经意的雅量高致。
柳下惠亲手递来一个竹筒,笑道:“这就是果酒,封大夫不妨一饮,看看与寻常饮酒有何不同之处。”
伍封见那筒中黄澄澄的酒水中飘着三五个小果子,也辨不出是什么果品,酒带果香,令人心怡,细细品了一口,只觉入口微有苦味,但苦而不涩,闭目回味,便觉口中生津,满口余味中透出一缕极淡的甜香,清香不绝,令人有步入花丛之感,睁目赞道:“好酒!这酒虽非极好,但有果品之味在内,苦中有甜,虽无花草相加,却隐有花香。”
柳下惠走到那古琴边,笑道:“果是果,酒是酒,味难相融,但在下发现将果品放在酒中煮过,多种果味相融于酒中,苦中自有甘甜,常饮则清神宁心。饮此果酒,不可不听琴曲,封大夫少年英雄,在下便为你抚一曲《听风》。”
他坐在几旁,微微调合了七弦,便奏了起来。
琴声先是悠扬闲散,便如闲步林间,细细微风扑面而来,令人心动;琴声渐响处,便如风拂花木,百花争妍,听到此处,仿佛鼻端之间能闻百花之香,只不知是香炉的青烟使然,还是真的随曲步入了花间,令人心为之醉;忽地琴声变处,便如天空突变,狂风大作,一时间,风声、雨声、雷声纷致,汹涌迭荡,只觉天地亦为之色变;忽然声音止住,片刻之后,柔柔的风声入耳,仿佛雨寂云收,天地重现生机,声音渐渐远去,给人感觉便如随一叶扁舟,渺然入水,渐入那水天一色处。
一曲奏完,柳下惠看着伍封,伍封睁开眼,道:“奇怪!”
柳下惠问道:“有什么奇怪?”
伍封叹道:“闻柳下大夫的琴声,当真是心潮随声,收敛勃发处,半点也由不得人。尤其是最后,仿佛已飘然逝于天际,偏又历历在目,就好象自己看着自己远去一样,如此感觉,在下平生从未有过。”
柳下惠大笑道:“好,好!若非性情中人,绝听不出其中真味,封大夫是在下的第二个知音人。”
伍封心道:“那第一个知音人又是谁?”果听柳下惠道:“第一个知音人是当世大贤孔子。”
伍封见柳下惠竟将自己与闻名天下的孔子扯在一起,忙道:“在下何德何能,怎敢名附孔子之后?”
柳下惠笑道:“封大夫也不必过谦,你是少年英雄,智勇足备,天下间能人不少,但如封大夫者恐怕再无第二个了。在下虽不懂相人之术,单凭一曲,便可知封大夫天赋异秉,非常人可比。”
伍封心道:“原来你叫我品酒听琴,其实是为了考较我。”
柳下惠又道:“凭封大夫的情性,理应是精通音律之人,不知封大夫可会抚琴?”
伍封面露惭色,道:“在下不会抚琴,不过,幼时曾学过吹箫,先父故世后,虽偶有吹奏,却未曾受过明师指点,是以从不敢在人前吹奏。”
柳下惠大喜,道:“封大夫可否为在下吹奏一曲呢?”
伍封苦笑道:“在下未曾带箫来,就算带了箫,只怕会有辱清听,被柳下大夫轰出门去。”
柳下惠道:“不妨,不妨,在下有一支箫,名叫‘龙吟’,这便命人取来。”走到门口,低声吩咐侍立门外的家人。
伍封见柳下惠兴趣昂然,心道:“原来这柳下惠是个乐迷。我到了这么久,连一句‘有何贵干’之类的话也未曾问过,这人雅量高致,不是俗人,理应隐居山林,寄情于天地之间。”
柳下惠见伍封若有所思,问道:“封大夫在想什么?”
伍封老老实实将刚才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柳下惠叹道:“封大夫果然知我心思!其实在下早有隐世的念头,只是世间之事,便如刚才那一曲《听风》,半点也由不得人!在下纵想退隐,也不可得。”说完长叹了一声。
伍封知道鲁国的军政,多年来由季孙氏、孟孙氏、叔孙氏三家把持,鲁君只是个摆设,事事要看三家的脸色,比起齐君还糟糕。这三家都是鲁桓公之后,故称三桓。这三桓之间的关系时好时坏,政事全靠柳下惠和孔子的弟子端木赐、冉有等人,端木赐等人威望暂还不足,若是无柳下惠居中把持,后果难料。
这时,家人取了箫来,柳下惠伸手接过,命家将退了出去,将箫递给伍封。
伍封见这箫乃赤玉所制,坚硬无比,入手甚轻,通体玉色温润,赤红耀目,尾处用黄金镶着篆文“龙吟”二字,一看便知是希世之宝。
柳下惠道:“封大夫既会吹箫,可知箫之来历?”
伍封苦笑道:“在下只不过幼时学过一点点,至于箫之来历,却是一点也不知道,望柳下大夫教我。”
柳下惠道:“箫是伏羲氏所造,编竹为箫,其状参差,大者叫‘雅箫’,编二十四管,底下有四寸之长尺;小者叫‘颂箫’,编一十六管,底下有二寸长尺;还有一种无底的,叫‘洞箫’。这三种箫都是形如凤尾,声如凤鸣,总称箫管,这是古时之箫。后来黄帝嫌箫管之烦,加以改造,改为只用一管,横吹者曰‘笛’,竖吹的长者为‘箫’,短者为‘管’,如今短管已无人吹了,只有箫笛二种。封大夫手上的这种箫是秦穆公的爱婿箫史所制,昔日箫史用它吹一曲《有凤来仪》,引来百鸟和鸣,可见此箫之妙。”
伍封听他侃侃而谈,如数指掌,心中叹服不已,苦笑道:“百鸟和鸣,那固然是箫好,恐怕主要是箫史技艺通天的缘故。如今此箫于在下手中,万一吹出来,百鸟和鸣当然是没有的,犬豕哀嚎恐怕还有些可能。”
柳下惠大笑道:“封大夫过谦了。”
伍封道:“既然柳下大夫对在下的箫声毫无惧意,在下只好勉力一使。记得先父最爱吹奏一曲《破军》,在下便献丑了。”当下便吹了起来。
笛声清越、箫声沉荡,这一曲《破军》吹出来,便如万马齐喑,风雷交鸣,箫声如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