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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第3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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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恤之弟赵嘉在主人席上陪着众客饮酒,说些闲话…
伍封见智瑶并没有来,只派了絺疵和豫让为使,知道这人暗算不成,虽然大家并不捅破,装着无事,他也无颜前来,故意问絺疵道:“为何不见智伯?”
絺疵答道:“智伯偶染风寒,未能亲来。”
赵嘉笑道:“智伯来不了,有絺兄和豫兄前相贺,也是好的。”
这时候,豫让上前向伍封敬酒,小声问道:“小人有事要与龙伯说,未知龙伯是否方便?”
伍封听张孟谈说过豫让的事,知道他是忠勇之士,点头道:“在下久闻豫兄之名,早想一叙。”
二人对饮了一爵,豫让回席之后,伍封托言更衣,转到侧廊上去,过了一会儿,豫让也来了。
二人到花园之中,豫让问道:“未知龙伯是否认识一个名叫豫无鬼的人?”
伍封吃了一惊,道:“豫大叔是先父的故人,可惜已经亡故了。”
豫让叹道:“小人便是其子。前些时小人与贵府的平兄比试了一场剑术,平兄说其剑是龙伯所赐,名曰‘无鬼’,小人还特地索看,认识‘无鬼’二字镶的是先父的字迹,才知道先父与龙伯是旧识。”
伍封又惊又喜,道:“怪不得在下一见豫兄,便觉有些面善,原来是因与豫大叔相似,我还道见过豫兄却想不起来了!”
豫让又问:“小人改投智氏为家臣,先父大为不悦,愤而离晋,从此便无音迅,小人曾多方托人打听,只听说先父收了一女名叫迟迟,居于鲁国,后来不知所踪。”
伍封叹了口气,道:“其实迟迟是莱夷玄菟法师之女,豫大叔亡故之后,迟迟到了柳下惠大夫府上,后来嫁给在下为妾,生了一子。可惜天不予寿,上年市南宜僚到府上行刺,受惊而亡,唉!”
豫让叹道:“原来龙伯悬赏千金要杀市南宜僚,是为了给迟迟报仇!”
伍封道:“说起来,豫兄算得上在下的大舅,这真是意想不到。”
豫让道:“小人与迟迟未曾见过面,又非亲生兄妹,龙伯这么说,是往小人脸上贴金了。有一件事龙伯不可不知:董梧眼下已经到了绛都,便在智府。昨日小人见过此人的剑术,当真是非同小可,胜过小人多矣!这人为龙伯而来,可要小心。”
伍封点了点头,道:“在下早有准备,无非是一战而已。”
这时,那絺疵也走了来,向伍封施礼道:“龙伯!”又看了看豫让,豫让向他点了点头。
絺疵道:“龙伯请恕小人多口,那董梧剑术了得,龙伯是大国贵人,虽然英勇过人,却犯不上与此人动手。此间事了,龙伯宜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伍封大感愕然,心忖自己与智瑶算是对头了,絺疵与豫让一文一武是智瑶的心腹家臣,豫让是迟迟的义兄还好说些,连絺疵居然也对他如此关心,真不知道是从何说起。
絺疵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道:“其实这是智伯的主意。董梧是天下名人,又与梁婴父有旧,他到智府上来,智伯自然要接纳。只是谁都知道董梧是冲着龙伯而来,万一龙伯有何损伤,齐楚两国或会不悦。我们智氏犯不上多结强敌,是以智伯一面开解董梧,一面希望龙伯避开此人。”
伍封恍然大悟,心忖自己当着晋国君臣打败智瑶,这人素来狂妄狂妄自大,自然是深以为耻,如今却能以大局为重,显然并非莽撞无知之徒,也怪不得能在晋国威压赵、魏、韩三家。
伍封点头道:“这事在下理会得,各位尽管放心。”
三人先后回到了堂上,伍封方才坐下,赵无恤匆匆过来,小声对他道:“龙伯,在下打听的明白,董梧已经来到了绛都,眼下在智瑶府上。虽然龙伯不会怕了他,不过无须力敌,这些天龙伯最好谨慎小心,等燕儿婚事一过,在下自有安排。”
伍封笑道:“多谢无恤兄的好意。”
赵无恤见他若无其事,点了点头,又匆匆迎接宾客去了。
这时,身旁的韩虎伸过头来,道:“龙伯,听说董梧在智伯府上,这人剑术高明,可要小心。”
伍封点头道:“此事在下知道了,多谢韩公相告。”才拿起酒爵,那魏驹又走了过来,小声道:“龙伯,适才在下收到一个消息,龙伯不可不知。”
伍封笑道:“是否董梧在智伯府上之事呢?”
魏驹愕然道:“原来龙伯已经知道,魏某便放心了。想来龙伯自有应付之策。依在下之见,绛都处处凶险,龙伯随行从人不多,不必力拼。”
伍封拱手道:“多谢指教。”心道:“他们都怕我与董梧动手,定是怕我死在晋国,激起齐楚之怒。我送燕儿到晋,反而被害,田恒不为我报仇,这面子往哪儿放去?国君老丈人也不会坐视不理,齐国若是兴兵向晋,楚国只怕也会借故北上,晋事便烦了。”
从昨晚任公子开始,已经有许多人劝他避董梧之锋,无人认为自己能胜过董梧,伍封反而激起了心中的豪气,心忖:“莫非这董梧真是无人能敌?”
快到午间之时,任公子率了三百精骑入城迎亲,丝乐飞扬、众声喧哗之中,赵飞羽上了香车,临行时掀开帷幄,回头看了看赵府大门,长叹一声,垂下帷帐。
伍封正在车旁不远处,一眼见到赵飞羽漆黑的发髻上,插着自己送给她的那一支铁笄,心中微震,神为之伤。
平启与新稚穆子各乘一车,守在赵飞羽香车左右护送。众宾客又随香车前往城外任公子的大营,虽然韩虎魏驹等人与代国无甚交情,但任公子毕竟是一国之君,又看在赵氏面上,都依晋人之俗移往新郎处继续宴饮。
伍封在酒宴上与韩虎魏驹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举爵痛饮,这二人不敌他的酒量,大醉回去,伍封又饮了一个多时辰,早已经大醉,摇摇晃晃向任公子告辞,由鲍兴和赵府中人送回了府中。
回府之后对楚月儿道:“董梧已经到了绛都。”说完倒头大睡,楚月儿与展如鲍兴等人自行安排府中防卫不提。
睡到初更时分,伍封迷迷糊糊醒来时,楚月儿、田燕儿和四燕女正在外室说话,众人将饭肴拿上来,伍封胡乱吃了些,田燕儿见伍封心情抑郁,自去拿了酒来,众女又陪伍封略饮了些酒,到三更之时,众人都感睡意上涌,各自安睡。
这一觉好睡,伍封直到次日辰时方醒,睁眼便见楚月儿躺在身旁,小脸红扑扑地睡得正香,他轻手蹑足地下了卧床,也未穿衣,在房中赤裸着上身使了一套“空手搏虎”的功夫,登觉精神大振,这才穿衣佩剑。
这时楚月儿醒来,咕咙道:“好睡!咦,夫君先起身了。”起身与伍封出到外面,却见四燕女仍在外室睡着。
伍封笑着小声对楚月儿道:“昨晚定是我乘醉吵闹,让你们都睡得不好。”
楚月儿道:“今日可有些怪了,月儿从来这么贪睡过。”平日楚月儿十分惊醒,伍封每朝醒来时,楚月儿早坐在一边侍候,想不到今日却还比伍封醒得晚。
伍封笑道:“想是这些天你到处玩耍应酬,颇为辛苦。”
他们这一说话,睡在外室的四燕女也醒来,甚觉不好意思,连忙起身。
众人盥洗之后,到了大堂之上,见田燕儿正在堂上与旋波说话,正等他们用饭。
田燕儿看了伍封一眼,脸色微红。
旋波笑嘻嘻道:“龙伯爱酒,月儿定是常被龙伯灌醉。”
楚月儿笑道:“夫君倒不大灌我们饮酒,不过偶有几次而已。”
伍封用饭之时,道:“眼下已经过了辰时,只怕赶不及送任公子和赵大小姐动身吧?”
田燕儿道:“任公子和大小姐一早派了平爷来向龙伯告辞,不过平爷知道龙伯心情不好,大醉未醒,说是来应个景,不失礼数而已,任公子和大小姐必定不会见怪。
他与小兴儿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走了,说是任公子和大小姐卯时起身往代国去,此刻怕是赶不及了。”
伍封见才走了一个时辰,也顾不上用饭,起身道:“不妨,他们大队人马、丝竹歌舞一路缓行,我定能赶上相送。”
楚月儿道:“大小姐对我有授艺之德,我也该去送送,可惜晋人多礼,比不得我们齐楚二国,男女不好同乘,何况董梧大有可虑,怕他偷偷入府,我要陪着燕儿,无法赶去。”
伍封对鲍兴道:“把那匹黄龙带上,一阵我送给大小姐。这是柔儿的座骑,放在府中睹物思人,柔儿和大小姐都是天下奇女子,此马给大小姐最为合适。那匹白龙便给燕儿吧。”
田燕儿喜道:“多谢龙伯。”旋又摇头道:“算了,晋人鄙夷骑马,白龙还是留在府上吧,我若要了它,多半用不上,就算用时,无非是驭车而已,委屈了良马。”
伍封道:“这也说的是。”
鲍兴去备车牵马,伍封对展如道:“府中防备,还请展兄多多费心。”
出府登车后,鲍兴将黄龙马缰绳系在铜车之旁,问明了路径,驭车出了北门,向西北方急赶。
急驶了一个多时辰,总算赶上了任公子的大队人马。
人马停了下来,任公子一骑迎上,笑道:“龙伯一路赶上来,是否有甚急事?”
伍封道:“倒没有什么事情,无非是来送一段路而已,本当早些来,只是昨日宿醉未醒,耽误了些时候。”
任公子叹道:“龙伯如此重义,寡人甚是感慨。”
这时,平启护着赵飞羽的香车也迎了上来,平启向伍封施礼道:“早间到府上去,都说龙伯饮醉未醒,想不到终是赶了来,大小姐必定高兴。”
伍封叹道:“今日一别,未知何日方能见到,诸位珍重。”让鲍兴将黄龙牵上来,道:“在下有良驹一匹,名曰黄龙,今日送给大小姐,以供驱策。”
赵飞羽在车中幽然道:“龙伯盛情,飞羽没齿不忘。”
平启上前将黄龙牵了过去,黄龙长嘶一声,回头看了看,随平启走过去。
伍封立时想起叶柔来,由叶柔又想起迟迟、西施、蝉衣、移光等女,长叹了一声,向众人告别。
铜车才行百余步,便听声后呜呜咽咽的笛声在风中飘忽而来,笛音甚熟,正是迟迟最喜爱的那一首《蒹葭》。
伍封击轼作和,唱道:“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遡洄流之,道阻且长。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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