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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似乎都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心里这么寻思,但作为姐姐的她,还是忍不住先担忧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也弄伤了,没发生啥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被爆炸时弹起来的玻璃给扎伤的,伤口都处理过了……”宁阳动了动自己受伤的胳膊,向姐姐表示自己的伤完全没问题,然后又皱了眉头瞧着这从天而降的姐,狐疑地问。
“姐……你不是那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这二个字,是他斟酌着想出来的词儿,一个已经宣布了死亡的人突然复活了,还复活在这乱七八糟的情况下,他脑子都不会转动了!
连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回去见自己的亲人,她这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出口,讷讷道,“回来有一阵儿了,我正准备找时间回去瞅你们呢!咦,你怎么会在这儿?”
瞧着他俩唠嗑儿的邢小久,这时候身上的汗颗子都竖起来了,姐弟俩搭上线儿了,估计没有隐瞒的余地了。
早与晚,嫂子总归得知道的。她现在左右不是人,上去答话也不是,不答话也不是,心里有些毛毛的感觉。
好在宁阳作为这酒店的经理,这时候还真顾不上和姐姐叙旧,咧着嘴笑了笑,表达了对姐姐回来的喜悦,就随口说着:“姐,稍等一会儿我再和你细说啊,我先得把这里的事儿弄明白了。”
说完不等连翘回头,他就转向了旁边的邢小久,将事发时候的情况原原本本地汇报给她知道,而小久姑娘听得特别忐忑不安,期间一直拿眼角的余光不来观察没有说话的嫂子。
宁阳怎么会在这儿呢?这是连翘的问题。
可是,这话要说来就长了!
连翘的小姨过世的时候,他还差半学期才高中毕业,自己的伤刚刚好,又受到姐姐和老妈相继去世两件大事的影响,他当年的高考成绩非常的不理想,甚至比前一年还要差,而那时候的他实在不想再去复读一个高五了。
后来,沮丧的他在火哥的安排下,就读了一所国内挺有名的民办大学,念了酒店管理专业,大学毕业后又被火哥给安排出国留学了两年,主要还是酒店管理和与企业管理相关的课程进修,在这边儿新城大酒店建成投入使用时就提前回国了。
一回来,他直接就上任了酒店的总经理。
老实说,以他的资历,这绝对属于高就了。
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都是横着出来的姐夫念在过世姐姐的份儿上,才给他安排了这么好的出路,作为一个才24岁的青年,比起自己那些就读了名牌大学的同学来,他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一个救恩之命,一个知遇之恩,足够让他为邢家的企业卖命!
同时他也十分珍惜这个能一展抱负的机会,整个六年间,不谈女朋友,不出去吃喝玩乐,就在这个行业领域内拼了老命让自己多学习经验,对待酒店的事件更是当成自家的看待,卯足了十成的劲儿来经营。
天道总是酬勤的,不过短短的几个月过来,就初见了成绩,酒店已经开始盈利了。
当然,他取得的这些成绩也让邢小久颇感意外的,真心觉得这孩子是可塑的,而不仅仅是当初想象的那样,这是大哥任人唯亲的结果。
可是,现在竟出了这样的事故……
几分钟后,宁阳终于将应该向邢小久交待的事儿都交待完了,收回视线时才发现了姐姐那奇怪的眼神。
挠了挠头,他诧异地问,“姐,你怎么了?看得我心头毛蹭蹭的……”
又看了看小久,连翘才将视线落到他脸上,颇认真地问:“小阳,你在这儿上班?”
“对啊……姐,这事儿一言难尽,咱姐弟俩找时间我再细说给你说,不过总归一句话,都是多亏了我姐夫,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想到这长长的六年,宁阳不由得感叹道。
火哥会帮助他自然没有什么可奇怪,可是连翘瞧着小久那表情,想到火哥那些奇奇怪怪的表情,左想右想都觉得情况有点儿诡异!
略微思索了几秒后,她问出来自己迫切想知道的事儿来。
“那你好好干,要对得起姐夫的栽培……那啥,小阳,我小姨和姨父俩,身体都还挺好的吧?”
瞳孔微微一缩,一直和她对视的宁阳没有注意到邢小久那张苦瓜脸和对他拼命眨眼睛的样子,随着她的话,想起六年前那段不堪回忆的过往来,沉吟了几秒才叹了声。
“唉……姐,你都还不知道呢吧?我妈她……没了!”
没了!没了?
脑袋儿里‘轰’的一声似乎炸裂开了,他的话对于连翘来说,绝对比刚才看见这里的爆炸现场还要来得痛苦和悲呛。
小姨!
小姨在她心里的地位很高,绝对高于她自己的亲生母亲,养育之恩她还没有来得及回报啊。小姨她,就没有了么?
哽咽着喉咙,她问出口的话让她自己都觉得好遥远的响在耳边,“……小阳,这都是啥时候的事儿?”
“快六年了吧,就在你……得知你死讯那天儿晚上,我妈她一时接受不了,心脏病突然就发作了,抢救无效……就,就那样没了……”大概是受了她的情绪感染,这事儿对宁阳心里的触动也挺大的,啜着气的他说得也是特别哀恸。
过世六年了吗?
得知她的死讯,心脏病突发——
将这几个关键词儿串在一起,她悲伤的情绪就更浓重了,换句话来说,小姨不都是被她给活生生的气死的呀?
顿时,一种‘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难过涌上她的心间,而她脑子里不断地浮现着还是六年前最后一次见到小姨时的情形。
就在那个雪花飘天飞舞的下午,那个伫立在那幢破旧居民楼下的身影竟然是那么的清晰。
入脑,入心,入了神——
比她远在他乡的亲生母亲还要清晰无数倍。
各式各样的小姨不断在她脑子里交替着出现,笑着的小姨,生气的小姨,教训她的小姨,在她生日时给她煮荷包蛋的小姨,不管什么样的小姨,都是在她没父没母之后,把孤儿一样的她领进家门当自家孩子抚养的小姨。
尤记得那最后的一餐饭,那席间的其乐融融,尤记得她最后的那一句叮嘱……
她说,丫头,你要好好的啊。
好好的!她自己现在的确是好好的!或者说她一直都好好的!
活得好好的,有如意的老公,有乖巧的女儿,有和谐的家庭,说不定还能再添个调皮的儿子,真的一切一切都是好好的。
可是,她好好的,小姨却已经没了。
当她的思维里切入之前火哥那诸多的借口和闪烁其词的片段时,竟是说不出来的痛苦。
几乎不用再多考虑,她都能猜到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千方百计的阻止她知道这件事儿,不就是为了怕她难过,怕她内疚,怕她自责么?
她知道,她都懂。
可是火哥却不懂,现在她再知道,只能更加倍的难过,内疚和自责,试想想,她都已经回了京都快要二个月了,竟然都没有去看过一眼小姨。
天堂之上的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又没良心又不孝的坏丫头!?
天堂啊!
对了,天堂之上还有她的爸爸,那个被火哥一枪毙命的爸爸,那么,他在和小姨一起喝茶聊天的时候,会怎么说起自己?
唉,咱家的翘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了老公已经都快把娘家的人给忘了吧?
连翘啊!你已经负了爸爸的生育之恩,现在再负了小姨的养育之恩。
算个什么东西?算个什么女儿?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失败。
她也觉得自己这个人,很不孝很不仁很不义。
不知不觉之间,那温热的液体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飙了个满脸,让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看到还以为她是这酒店爆炸的受害者,有亲人伤亡了呢!
她其实很想说,对不起,爸爸,小姨,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这借口太过苍白……
“嫂子——”一直观察着她表情的邢小久,见她不吭声儿只顾着流眼泪儿,顿时就慌神了了,揽紧了她的肩膀红着眼眶安慰,由于事情太多太乱,她的心情又太过复杂,脑子太过纠结,出口的话竟说得有些不太连贯。
“……你不要伤心了……人已经去了……还有,我哥他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也是为了你好……”
不是故意的……
对啊,都不是故意的,她自己不是故意遗忘,火哥也不是故意隐瞒。
可是这样就能够抵消她的不孝了么?
不能啊!亲情和爱情,这二者之间她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但于她来说,亲情绝对是占有比例很重的一环。
爸爸从小就教导她,侍亲至孝!
而她现在为了爱情,忘记了亲人,多可憎啊!
侍亲至孝这句话反复在她脑子里回荡着,竟将她的心揪得有些疼痛。
老实说,她不是一个遇事儿就怨天忧人的姑娘,心里也没有怪火哥的做法,作为他的角度来说,他的的确确是为了她好。
人之常情罢了!
虽然这些她比谁都能了解和明白,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这种矛盾和纠结,让她心里激烈地挣扎着,真的理不清楚思绪了!
见她闷着头不说话,邢小久心里的惶惶不安更甚了,不由得再次摇着她的胳膊低低轻唤。
“嫂子,你节哀……都过去了啊,千万不要难过……想想我的小侄子……肚子里那个……”
心里一窒,这话提醒了连翘,同时也将从小姨过世的情绪里拉回了神。
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来,她将面颊上的眼泪一一抹尽,喉咙梗了又梗,好半晌儿才发生一声蛮低沉的声音来。
“那啥,我没啥事儿,你俩先在这儿处理事情吧,我现在想去看看小姨。”
她的低沉让邢小久心里揪得不行了,又酸又涩又难过,却又不知道找什么借口阻止,去看看过世的亲人那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她说话的口气,让她担心极了,想了想又说,“宁阳,这边事儿交给你,我陪嫂去一趟!”
“不用了!”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但连翘更知道就这酒店爆炸的事儿足够她忙碌的,何况她现在还装着谢铭诚的事,不能再为自己这点事操心。
拒绝了她,连翘又转过头来问宁阳。
“还住在老地方么?”
见姐姐伤心,宁阳的心里同样跟刀尖尖绞着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