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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妞儿,姐妹知道你难过,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咱就得担着,绝对不能倒下,知道不?”
一手拿着花圈,一手搀着舒爽,连翘挺心疼石头的,可是对于既定的实事活着的人除了承受之外,只有选择更加坚强。
实事上,舒爽心里的疼,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人情债这种东西,一旦欠上了,就是一辈子的高利贷,怎么都还不清的。
……
走进烈士公墓,一排排青翠欲滴的松柏树首先映入眼帘,将这种庄重又肃穆的气氛渲染得更加悲呛,石头的墓地不太起眼,在比较边角的地方。
连翘寻思着,这石头的地儿多像他这个人,憨厚,朴实,就是一个泯然于众人中的兵,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他却能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用他最最淳朴的军人灵魂去祭奠那面军旗。
原谅她吧,这一刻她真的发酸了,想起了小时候老师逼着自个儿背的魏巍的那篇《谁是最可爱的人》……
我们的战士,他们的品质是那样的纯洁和高尚,他们的意志是那样的坚韧和刚强,他们的气质是那样的淳朴和谦逊,他们的胸怀是那样的美丽和宽广!
那不是唇舌璀璨的文人的阿谀,也不是时代宣传主旋律的奉承,那是人民解放军战士用血泪抒写的精神。
谁是我们最可爱的人呢?我们的部队、我们的战士,他们是最可爱的人!
思及此,连翘的心中陡然燃起一种身为军人的激荡,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火哥的感觉了,如果将来有一天,她也面临了这样的情况,她也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保护战友的生命安全。
这一刻,她不再觉得自己入伍是被动的了,她觉得自己作为一名人民解放军战士,她很光荣!
很多年以后,当连翘扛着黄灿灿的二杠三上校肩章,亲历了大小战争无数的时候,很多兵蛋子都喜欢私下议论她,说她一个女人不像女人,怎么什么事儿老挡在前面。
她总是笑笑不答,每当这个时候,她脑子里都会是这个憨厚得说着一口方言的石头,他用他的生命,给连翘上了她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一课,那就是一个军人,首先要有的是军魂!
凝视着碑记上那张笑得憨憨的照片,想着长眠在此的战友那掩埋在过去时光的音容笑貌。
她俩的心,已经完全潮湿了。
将花圈和雏菊放到墓前的石阶上,舒爽早已经蹲在那儿就开始哭得泣不成声。
连翘的眼眶泛着泪,却再没有滴落,一种从心理翻涌的激动,让她陡然立正,右手有力的扬起,小小的身子直挺挺的立于天地之间,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许久,都不曾落下手。
“石头,好样儿的。”
这一刻,连翘像是升华了一般,竟也看透了生死,火哥说的对,他们是军人,这是他们的命。
他是他的战友,她为他的牺牲而痛心,却也为他的勇于牺牲而自豪!
而此时的舒爽,并没有连翘那么高的军人觉悟,石头在她的心里,就是她的恩人,她的亲人。
她只想为他做的更多,她知道哭是没有用的,可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断线,将国人祭奠和缅怀亲人的方式都一样不落有条不紊的做着,每一步的仔仔细细,生怕是出了纰漏。
“爽妞儿,好了,走吧,不要打扰他休息了。”
连翘的语气听上去太过平静,将满脸是泪的舒爽蒙了一下,抬起头来望她,哽咽着:“连子,我脑子里总是一遍一遍的回想,那天晚上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说……石头他会原谅我么?”
“相信我,石头从来没有怪过你,如果再发生一次,他还是会救你。”
连翘此时像是无比的理解石头的思维了,作为一个经过特训的红刺特种兵,沼泽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他之所以选择那么做,一定是无怨无悔!
如果此时这件事摆在她的面前,她也会一样!
“我知道,可是,我心里有一些东西总是放不下去……我也不知道为啥……”说着噎着,舒爽望着那石碑上的照片,眼眶里的泪水越滴越多。
静静地凝视了半分钟,连翘紧抿着唇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眸光沉沉浮浮间,其实也是一颗潮湿的心,但她这时候却再也哭不出来了,死者已矣,存者坚强,才会让他的死更有意义。
仓央嘉撒说:三步两步便是天堂,却仍有那么多人,因心事过重,而走不动——
大概,就是爽妞儿这样的吧!
凝视着那松柏,她扶起不断抽泣的爽妞儿,“走吧,要不然天黑赶不到石头家了。”
“嗯……嗯……”
低低抽泣几声儿,舒爽这一哭倒是把连日来为了这事儿所产生的所有忧思都倾泻了一遍,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缓缓地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长眠的战友,出了公墓。
正要走出公墓大门儿时,突然听见一阵阵人声嘈杂,还有整齐划一的军靴踩踏声。
转眸一看,公墓外边儿不知道啥时候停着一溜儿的军用车辆,还有好多士兵把守在那儿,看那阵仗,估摸着是哪位首长莅临祭奠烈士。
一边儿往外走,连翘一边往那儿看去。
公墓是两道拱门的设计,她俩出来的是右门儿,往旁边一看,晃眼间一个人影就从左边儿进了公墓——
“连子!咋了?”
眼眶红红的舒爽奇怪她干嘛怔在那儿,哑着嗓子问她。
“没……咦,我咋觉得那个人挺像火哥的?”
连翘低低的说着,像和舒爽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一听这话,舒爽到是难得的咧了嘴:“是你太想人家,眼花了吧?”
摇了摇头,连翘觉得是有些不太可能,于是挽着舒爽的胳膊就继续往外走,走了几分钟,然后她突然又顿住了脚步。
“不对……我怎么可能眼花?”
话一说完,完全不等舒爽回应,转过身就拉着她脚步急促地往公墓里去!
“连子,慢点,急啥,你男人又跑不了……”
舒爽有些跟不上她的脚步,看着她那急切的样子,心里不禁暗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这姑娘还不知道自己有多稀罕人家吧?
可是……
这回再进公墓往石头那边儿,路上就有把守的士兵将那条道堵住了,不准她俩过去……
“同志,我找人……”
站得笔挺的士兵瞟了穿着便装的她俩一眼,刚正不阿地回答:“不行,首长来给烈士扫墓,不许陌生人靠近。”
“我就找首长!”
“我们团长吩咐了,不许打扰首长!”说完,那俩个士兵索性不理她了,但是怎么都不放行。
拉了拉她的衣袖,舒爽摇了摇头,“等等吧!”
连翘无语,可是除了等待还能怎样?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儿一行穿着军装的人才出来。
一眼她就瞧到了人群里那个分辩率特别高的老大,挥了挥手:“火哥……”
可是正和别人说话的男人不仅没有听见,反正从旁边那条道儿直接就绕着往外走了!
这一下,连翘急了!
都没管旁边看到了卫燎直发愣的舒爽,顾不上原本也没有的女人矜持,撒开脚丫子就奔了过去,双手捧在嘴边大喊了一声儿。
“邢烈火——”
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想让人听不见都难,四周倏地就寂静了。
那边的男人停住了脚步,陪行的众人顿时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都知道太子爷出了名的脾气不好,那女的是谁,敢直呼其名?
没错儿,那边儿的男人正是火锅同志,听到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声儿,他转头就看到那小女人双手叉在腰上对着他微笑。
心里一股暖流涌过,他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招了招手:“连翘!?过来——”
在这儿看到火哥,连翘打心眼儿觉得巧,眼睛亮晶晶地扫视着他,那眼神儿,漂亮极了……可是,却没有听话的过去,因为她看她男人看傻了。
抿了抿唇,邢爷快走了几步自己过来了,拉过她有点凉的小手儿,不禁有些埋怨,“到这儿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你不也没说么?”
仰视着板着脸的男人,连翘的语气很柔和。
嘴角微微一牵,邢烈火没笑,但连翘却知道他没有生气。
彼此的心思其实都一样,都回避着让对方去想这茬难过的事儿,可是却又约而同的做了同样的事儿。
冥冥之中的天意,大抵既是如此。
紧了紧她的手,邢烈火揽着她的腰转过身来对那一众目瞪口呆的人介绍:“我夫人。”
这么正式!?
轻咳了一声儿掩饰尴尬,连翘冲大家一一微笑点头示意后,就冲一直站在原地发愣的舒爽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瞟了眼凝着脸的卫燎,舒爽有些扭捏地走了过来,同邢烈火问了声儿好,压低着声音问连翘,“咱们要跟他们一道儿?”
“一会儿问问他们的行程吧!”
“不用问了,一起吧。”抓紧她的手,邢烈火率先往公墓外走。
舒爽无奈地跟着,卫燎面色沉重。
来沂蒙的时候,邢烈火二人并没有想到要惊动任何人,哪知道直升机刚抵达军用机场,机场里齐刷刷地站在了一溜儿的人在那儿接机,X军区X团的领导们都亲自到站迎接,把场面搞得无比之大。
搞半天才知道原来是机场方面接到他飞机停靠的消息后,一着急就往上汇报,这一汇报事儿就搞大了,原本简单的私人事务,变成了例外公事,一大帮子走哪儿都接待着,团长政委亲自陪着。
老实说,他非常的恼火。
可是盛情难却,这些人虽然有些官僚,但到底还是好意,没法儿,他只得先实打实的到他们的驻地视察了一番。
老实说,查看之后发现,这边儿驻军的条件确实比较艰苦,或者说和京都那儿的比较来,艰苦了许多。
这么一来,他心里就明白团长政委的用心良苦了。
这会儿,一行人出了公墓的大门,邢爷被众星捧月般大句小句的恭维着,脸上却绷得没有半丝儿表情,似乎是习以为常了,既不冷也不热。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他便婉转地回拒了军区领导要陪同探望烈士家属的心愿。
“借俩车代步就成,如果有需要我再找你们。”
“那成吧,感谢首长百忙之中还到基层来指导工作。”团长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言语间很是感动。
客气回握着他,邢爷准备告辞了,“这次来得匆忙,时间太紧,就不再叨扰各位了,至于你们团的情况,回京都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