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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禺全集(卷五)-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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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他可能说出什么,做出什么。丁少纯被作者放在这样、那样的环境里,反
应着,变化着,发展着,虽然不能说完全写活了,他毕竟给我们有想象的可


能。他使我们可以设想,台上的戏虽然完了,他还要生活下去。

我们设想丁少纯还需要继续在思想斗争中锻炼,才能做到像季友良那样
坚强,才能最后称得起过了关。作者是不是有意这样写这个人物的呢?我不
清楚。但这个人物的深刻的教育意义在于:不是闭了幕,丁少纯的自我改造,
他和资产阶级思想意识的较量也告终了,而恰是刚刚开始,他虽然比以前聪
明些了,有经验些了,但他还需要在斗争的风浪里锻炼,再锻炼,而且时时
都要拿出最大的警惕性来,不然还是要跌倒的。

好文章多半有听不尽的弦外之音,这个戏就给我这样的感觉,“言有穷,
而情不可终”,好的作品应该如此。

但我不是批评家,片面的理解,单方面的揣测,是难免的。可能作者原
来的企图并不是这样,丁少纯井非按我所说的那样的用心塑造的,因为作者
对丁少纯的笔墨也没有点清他将来还有可能如何如何。丁少纯的这次事故固
然使我们得到深刻的教育,但如果戏写得使我们更清楚地想下去,考虑到一
个年轻人终身的道路:在丁少纯身上的兴无灭资的斗争并不能一次解决,而
是长期的、曲折的、复杂的。提醒我们要和资产阶级思想意识一生周旋到底,
要拿出最大的警惕性,最坚决的革命性,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那岂不也很
好吗?



这个戏有一个使人惊心动魄的反面教员,那便是脸上甜蜜蜜,用心似乎
也是在为儿女好,但在和新社会的关系上却总是格格不入的姚母。这个反面
的典型选择得好,因为她在社会上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在家庭里似乎又是
不能起多大作用的,但在她的小圈圈里,她却无时无刻不在起着毒害思想的
作用。经济命脉已经不操持在她手里了,她是一个下了台的资产阶级。但是,
仿佛在内心深处她还在觊觎着经济大权,如果她的周围不是丁海宽那类把关
把得紧的人,而大都是丁少纯那类总在“可也是”的人,就在这工人家庭里
她还是可以卷土重来,在某种方式下又当上“掌柜”的。这个反面教员可以
说是写活了的,其完整性要比其他人物高。她自是,骄傲,浅陋,愚蠢,庸
俗,狡黠,离不开享受,而总是自得其乐,在任何生活里,她都要安排得使
自己满足,满足得叫人厌恶。她过得那样有滋有味,却是一种没有任何精神
活动的低等动物的生活。然而这些还是她外面的表现,她内心里却藏着一种
突出的、秘密的感情,那是一种和我们的社会的一切不相协调,却又不得不
在新社会里活下去的抗拒感。这种抗拒感使她不住地、有意无意地放毒,像
绿头苍蝇,到处下蛆。她看不见新社会有什么好,自己是怎样丑,也从没想
过什么改造,而她成天做的却是如何“改造”别人。这是一个带着十足东北
色彩的小业主,气质、语言、习惯,都有这样那样的特征。在小业主里,她
也不一般,她确实像那种“卖个瓜果梨桃,烟酒汽水啥的,小鲜货铺子”的
老板娘,买三种新牌子烟,一支一支地吸,“咱们娘儿俩品一品,看哪样好
抽”,看来,只有有这样经历的小业主才能如此。

她的语言有强烈的阶级特征,职业特征,性格特征,几乎每句话都是打
她心窝里蹦出来的。当她和丁爷爷聊家常的时候,谈起她家的历史,你听:

姚母:玉娟她爸爸早年开个小鲜货铺子,卖个瓜果桃梨、烟酒汽水啥的。康德六年就归了


合营了。
玉娟:一九五六年!
姚母:对,是一九五六年,我这嘴。


在她身上,新社会不发生任何影响,她的“灵魂”还活在康德六年。她
的脑子是一个密封的铁罐,装的只有旧社会的东西。再听听:

姚母:都说我们有点剥削,其实谁剥削谁呀?当伙计的比掌柜的还省心。

这是她心眼里的话。遇见一个顶真的对手,丁爷爷,她顾不得作假,登
时暴露出一个小业主的嘴脸。

我喜欢人物嘴里似乎漫不经心,而又表现心情和性格的语句。丁少纯的
母亲把捡来的煤核送给姚母烧,姚母说:“哟,我可烧不好那玩艺儿。”丁
少纯因为爸爸当了车间主任,也不赞成妈妈捡煤核。一句话戳伤了妈妈的心,
妈妈忍不住气愤地叙起家史来(这段家史叙得很自然,不勉强):

丁母:虚啥心?我偷人家抢人家了?纯粹是吃饱饭把你撑的一身毛病!我五岁的时候就跟
着我爷爷奶奶去捡煤核,我过了门以后,你爸爸还时常去捡呢,到了你这儿嫌我们
给你丢脸了?我告诉你吧,咱们老丁家的家诺上就没有你得意的“光彩”事儿!你
爷爷的外号口叫“丁麻袋片”,他给地主扛了三十六年大活,年轻的时候穿不上裤
子,无冬历夏腰里围着一块破麻袋片!你爸爸小时候给地主放牛,没穿过鞋。。

玉娟:(向丁母)妈!您别生他的气。

丁母:(向丁少纯)你还不如玉娟懂事呢!(这句话也写得好,恰是她在这样的亲家母面
前对着儿媳妇说的口气。表面上地骂的是丁少纯,其实她已骂够了儿子,她现在指
的是亲家母,是这母女两个。——本文作者)

姚母:(一直坐在一旁咯咯地笑)我说亲家母,你真是个装钱的匣子!稀烂贱的煤,省那
几个小钱犯得上吗?

这个小业主的神经仿佛油上了一道厚厚的保护漆,感觉不到任何新社会
的东西。丁少纯的母亲谈着痛苦的过去,作者半天不让这小业主插一句后,
却让她一直坐在那里咯咯地笑,最后才说:“我说亲家母,你真是个装钱的
匣子!”可以想象得出她眉目间的那种自得,满足,藐视丁母的神气。实际
上,她是站在自己的阶级立场嘲弄着丁家过去的痛苦。她永远不能理解丁母
为什么看见煤核白扔了心疼,不能理解劳动人民对付出劳动、辛苦得来的东
西那样爱护的心情。从她的眼睛看出去,一切仅仅是钱;“煤核”是小钱,
值不得捡。“你真是个装钱的匣子”这一句话,把她那阶级的臭味都说出来
了。这种对话不见雕琢,却那样丰满。



有些人感到反面人物容易写,就不去深深地观察和研究。有人说,画鬼
容易画人难,其实反面人物本质上虽是鬼,但还是个人,因此要把他写好也
同样需要下功夫,才能真像,才能激起我们比较深的愤恨。“正”和“反”
是矛盾的两面,统一在一个戏里,都应该起教育作用。写反面人物首先要选


择得恰当,要看哪一类人物最有典型意义,真可以当作正面人物放矢的“的”。
如果选错了,便是无的放矢,正面人物也相对地减低了意义。其次,反面人
物要写得真像,不然就像挽强弓,射纸人,射穿了,也并不显得“弓”有多
强。

这几年来,塑造人物上有一个十分可喜的现象,戏剧中的许多正面人物
显然地逐渐高大起来,精神扎实饱满,形象真实生动,整个说,从思想感情
到言谈举止,都使人感到真是从生活中来的活生生的人物。因此,他们的崇
高的理想和感情,我们能理解,也能教育我们。这是一个巨大的成就,解决
了今天创作中的重要问题,但相形之下,反面人物似乎写得差了一些,像是
没有给予足够的注意。

这个戏不然,正面人物和反面人物可以说是旗鼓相当的。假设《千万不
要忘记》这个戏里没有姚母这个人物,而写一个远比姚母贫乏的人物来代替
她,那么戏里面丁海宽、季友良、丁爷爷这些人物不仅是无从施展,也不可
能写得像现在这样令人信服。“正”和“反”是互相依存的。必须树立起一
个鲜明强烈、令人信服的正面人物的形象。但是在比例上适当、不违背时代
真实的条件下,写出同样鲜明真实、激起人愤慨的反面人物形象,做正面人
物的对手,这将增强正面人物的真实性,也增强作品的教育性。



《千万不要忘记》仿佛就是从一件毛料子服写起的,整个人物、事件都
围绕着那件毛料子服安排下来,深刻的思想斗争也就从这件毛料子服一层一
层地展开,这身料子服所代表的内容,自然、有深度,又一看便能明白,有
故事,有思想,二者十分熨贴地结合在一起。这身“毛料子衣裳”的具体形
象和思想内容是作者明确精炼的艺术构思,要下很大功夫才可以获得的。

有一种戏的写法,是占有了材料,抓到新题材,不经深思熟虑,就写成
的。虽然看起来也有结构、布局、人物等等,但读起来它总给人一种“走着
瞧”的印象;仿佛写的时候心中没有数,仿佛队伍还没有排列整齐,就开步
走了。这种戏不给人完整感,甚至常常写不出事物的本质,作者没有写出他
所掌握的材料的最核心的东西。作者自己没有看清楚,也没有准确地感觉到
那本质的、核心的东西是什么。作者不是踏踏实实地攻坚,在实践与认识的
反复过程中,想“透”了,有了艺术构思再写,而是凭一个冲动硬写。他想
出了故事,安上主题,但还不太清楚他究竟要写什么,要突出什么。我们听
作者说出了主题,但感觉不到那个主题。这类戏很难深刻地打动人。它首先
给人的印象,是笨重,舞台上塞满了一大堆事情和人物,其次就是空泛,说
来说去,总没有说在“点儿”上。

好戏的主题一般说应该是简单明确,一句话便能说出来的;道理本身不
复杂,但能启发人想下去。作者对他的主题有情感,有认识,有充足的生活,
他可以穷追到底,可以不东拉西扯,以壮声势。

戏不好,不打动人,可能因为作品的思想水平不高,或者因为作者生活
不足,但也有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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