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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口中呢喃:“不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抬起头,阿爹却笑盈盈地道:“以后阿爹再也不迫你出嫁了,都是阿爹的错。以后,我的狸儿的夫婿要自己选。”
我的脸腾地就红了,低头撒娇道:“狸儿才不嫁,狸儿要永远陪在阿爹身边。”
“哈哈,傻孩子。”阿爹大笑起来,眼角处悄然爬上了三条深深的鱼尾纹,我竟看得出了神,这是阿爹第一次这样的对我笑,不再严肃,消瘦的国字脸也舒展开来。
“阿爹,怎知我今日返回钟山。”我问,难道是罗睺?
阿爹用袖子擦了擦我面颊上的泪水,慈祥地道:“昨日辰时,阿爹收到了阿修罗王罗睺的千里传音,他说你今日酉时便可到达钟山,我当时还半信半疑,本想多问,罗睺却中断了传音。想当年,这罗睺早年也是个讲信义之人,阿爹便吩咐了下去,还特地叫来你师父,让你们师徒团聚。”
我凝眸转身,正看见笑得如狐狸的师父。
“师父,徒儿好想你。”我走到师父身边,如从前一样扯着师父的两绺胡子,直到师父痛得龇牙咧嘴,我才收了手,却发现师父的一双狐狸眼不似从前囧囧有神。
正愕然间,师父已经自己的胡子重新规规矩矩的理好,这才道:“为师收了你这个徒弟,不减寿几万年才怪。”
我又去扯师父的胡子却扑了空,师父早有防备闪到了阿爹身后。
我嘟起嘴,故作生气道:“怎么会?师父,徒儿还帮你找到了酿酒的衣钵传人。”
“真的?乖徒弟,唉,人在哪里,师父瞧瞧。”师父说完,踮起脚向我的身后望去。
我正色道:“路途遥远,带个人多不方便,我把师弟留在魔宫了。”
“留在魔宫?”
这回不只是师父惊讶,连阿爹与大哥也流露出愕然的表情,一副凶多吉少的担心样。
我莞尔,拉着师父的袖子,开口道:“是阿修罗王罗睺!”
“罗睺?”
众哗然。
师父最先反应过来,急忙道:“徒弟,你说罗睺拜我为师了?”师父眉飞色舞,一双精明如狐狸的眸子闪烁不停,多半是在打罗睺的主意。
我巧笑道:“是,当时师父不在,我带师父喝了罗睺的拜师茶,罗睺也表示一定不负师父所望,君子酿发扬光大。”
师父捋着胡子不停地点头,口中念道:“孺子可教。”我翻了个不削的白眼,记忆里可不见师父如此这般的夸过我。
师父看了看我的面色,复又低头缓声道:“在为师心里,我二徒弟天下无双,无人能及。”
我嘿嘿的笑着,忽然想起昨夜所见,便问师父:“师父你说帝星上方的破军星会是谁呢?”
“破军星?”师父猛地向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二哥手疾眼快扶住了他。
我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又撇了一眼师父不再明亮的双眼,忙问:“师父,你的眼睛?”
师父双目微闭,面色惨白,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爹揽了揽我的肩,缓缓地道:“狸儿,你师父的眼睛恐怕以后再也无法观星了。那日,凤荣对你师父用刑,暗地里在你师父喝的水里下了毒,毒名秋水,无色无味,滴在水中一滴,便可致盲,好在你师父只喝了半碗,眼睛视物并无大碍。”
“秋水!”我惊呼,这毒我听师父说过,是有所观星者的克星,秋水无痕,天苍茫,从此逍遥是路人。
观星者失去了眼睛就好比老虎失去了爪子和牙齿,我上前一步牢牢地握住了师父的手,道:“凤荣真是欺人太甚,师父莫怕,以后狸儿就是你的眼睛。”
师父的眼睛湿润了,大手不停地拍着我的小手,笑道:“乖徒弟,师父此生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收你为徒。”忽又正色道:“快与为师说说那破军星,咱们好早作打算。”
阿爹与大哥二哥点头,我们几人便进了阿爹的书房。
这是我第一次进阿爹的书房,小时候阿爹从不曾让我进来,有事找他,也只能站在外面远远地望着,等着小童通传。
阿爹的书房比二哥的还要大,一进门便能闻到好闻的墨香,书房的四周都是书架,上面放满了书,分门别类。
我便将昨晚看到的破军星告诉了师父,师父右手拈着手指,闭目凝神,双眉紧蹙,半响方道:“看来是有人要背叛天帝了。”
“是谁?”我问。
咚!师父拿起一卷书狠狠地敲在了我头上,我捂着头便朝师父瞪眼睛。
师父此时如一只炸了毛的狐狸,嚷道:“傻丫头,你以为你师父是大罗神仙?”
我暗道:难道不是?
阿爹沉吟片刻问道:“帝俊现在情况如何?”
我忙道:“狸儿也是昨日才知道,原来上任魔君夔哲并没有死,他一直沉睡在帝俊的身体里,与帝俊共同拥有一个身体,如今,夔哲灵力恢复,已经完全控制了身体,帝俊完全被他压制。”
“居然是双魂同体!”师父眸光流转,又接着说道:“魔君百万年的灵力势必要占据上风,恐怕帝俊此后控制身体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不过他必定不会有性命之忧,这二人从此以后将同生同死。”
“同生同死?”二哥问道。
师父点头,接着说道:“恐怕比这情况还要糟糕,夔哲寄生在帝俊的体内,帝俊死后,在夔哲没有找到新的宿主前,是杀死夔哲的最佳时机。”
众人沉默。
阿爹望着我,目光温和而宁静,大手不停地抚着我的发髻。
师父则叹了一口气,道:“夔哲虽然苏醒,新的身体他势必要适应一段时间,短期内他未必会攻打天庭。”
“师弟所言极是。”阿爹点头却神色沉重。
月华如练,我与紫欢信步闲庭地走在回梧桐宫的路上。
长廊的尽头便是比翼阁,我登上阁顶,夜风吹来,远处飘来淡淡的桂花香,我坐在秋千上,闭目凝神。
这是二哥为我建造的比翼阁,眼前却莫名地浮现出,那日水姬荡秋千的情景,那个金色纱衣明眸皓齿的女子,心底如投入一粒石子,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二哥与水姬公主的婚事谈得如何了?”我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紫欢先是一愣,转而又道:“公主失踪后,二殿下便带兵搜寻,婚事便耽搁下来,不过水帝倒是着人来询问过几次,都被二殿下回绝了。”
我点头,紫欢在身后轻轻地推着我的背,我慢慢高飞,耳边有呼呼的风声,我越飞越高,背后的力度越来越大,我紧紧地抓住藤条,再睁开眼时,我已经飞在半空,我大声喝道:“好你个紫欢,看我下来如何收拾你。”
力道不减反增,我终是飞了出去。
我紧闭双眼,双唇紧绷,等待摔在地上的剧痛,然而我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龙诞香扑面而来。
是风羽。
我缓缓地睁开眼对上二哥忽明忽暗的眸,二哥的眸似火焰,烧得我睁不开眼。我慌慌张张从二哥的怀里跳下,四处张望,哪里还有紫欢的影子。
下一刻,我又落入了二哥的怀中,二哥将我搂得极紧,我呼吸一窒。头顶上传来二哥幽幽的声音:“阿狸。”说完大手搂着我的力度又增加了几分。
“咳咳,二哥。”我挣扎着抬起头,却对上二哥似笑非笑的眸,夜色下,面前的男子眸色飞扬,一双唇瓣如莲花般盛开,多日不见,二哥又恢复如初,那个风流倜傥的羽殿下。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当这个我心底不知呼唤过多少次的男人,这个我日夜思念的男人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竟然觉得有些怕,有些怯弱。
我低眉垂目,小手哆哆嗦嗦的抚摸着二哥胸前的玄色长袍上的祥云暗纹。
二哥一下捉住我的手,放在唇边,唇角一勾,问道:“可有想我?”
作者有话要说:
☆、心中挣扎
怎会不想,怎能不想,两个月的委曲求全,两个月背井离乡,本以为再也不会回来,再也无法相见,可如今,我日夜思念的人就出现在我面前。
眼底雾气升腾,湿了眼前人玄色的长袍。
二哥勾起我的后脑,双唇带着热气吻上我的脸颊,吻去我眼角的晶莹,滚热的双唇一路向下,寻到我的薄凉,一口含住。
我的口中充斥着熟悉而浓郁的龙诞香,闭上眼睛,任凭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滚落在我们的唇间。
二哥用力地吸吮着我的唇瓣,钻心刺痛传来,我嘤咛出声,二哥方放弃了此处又寻向了彼处。
耳边响起凝重的呼吸,二哥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我的唇形,撕咬着我的唇瓣,今夜交融。
二哥忽地将我打横抱起,我的背抵上了凸凹不平的树干,背后传来一阵刺痛,我猛地睁开了眼,二哥的眸子满是欲望。
“原谅我,阿狸,我再不会让你离开。”二哥在我耳边低喃,双唇张合含住了我的耳垂,我周身一阵战栗,背后传来的刺痛却让我此刻无比清醒。
二哥也曾这样对待过玲珑吧,那个连他在梦中都会惦记的女子,心底悲凉,面色一沉。
我挣脱二哥的怀抱,语气疏离:“天晚了,早些休息。”说完起身离去。
一路飞跑到梧桐宫,我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推门而入,却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小小,此刻正与紫欢吃着点心,见我进门,二人连忙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