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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所说,不痛不痒,但却是十分苦恼,每天早上醒来,一脸的泪水,枕头被子湿了一大片,在湿枕头上睡觉,试问这睡眠质量又怎么能好?
“这是个老伤了,不怎么好治,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曾毅坐在那里想了半晌,道:“这样吧,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先帮老首长扎几针,看看效果,然后再开个方子,回头抓药调理一下,应该会有些效果的。”
“还等什么中午,现在就扎吧。”徐老倒是挺着急。
此时尤振亚小声提醒道:“徐老,咱们的车子马上就要出发了。”
徐老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车上晃动,不好行针,他只得笑道:“也罢,也罢。那就先让小曾,帮其他几位瞧瞧吧。这趟回南江,真是不虚此行啊,碰着了小曾这么一个有真本事的人。”
其他几位老干部,此时哪还会再怀疑曾毅的水平,笑着彼此对视一番,就有人先伸出了胳膊,道:“小曾,来,他们不好意思,你就先给我瞧瞧吧,我这个情况呢,是……”
在汽修厂停了有半个小时,车队重新上路,警卫组的那两辆依维柯此时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辆型号各异的车子,有轿车,也有越野,还有皮卡,甚至有一辆冷藏式的小货车。
车队从收费站上了高速之后,调了个头,行进的方向,不再是事先定好的北原市,而是又朝梅州市去了。
第三四九章带病
车队没有做任何的停留,穿过梅州,就去了距离梅州很近的另外一座城市,而伪装的老干部团,估计此时已经到达了北原市。
上午行进期间,曾毅就一直待在零号车上,为老干部们诊病。
老干部们大多都是从战争年代走出来的,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一些难以治愈的伤,后来又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大搞现代化建设,等日子好过了,人也老了,以前的一些小毛病,也就变成了大毛病,时时发作,痛苦异常。
在车上待久了,曾毅发现这些老干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触。在正式的场合之中,老干部总是一脸肃杀之气、威风凛凛、爱憎分明,让人觉得老干部不通人情世故、难以亲近;但到了私底下,其实这些老干部跟普通的老人并无任何区别,慈祥和蔼、平易近人,反而最喜欢开一些玩笑。
另外,在老干部的身上,还有着如今早已消失不见的诸多优良品质,比如朴素:为了这次重走长征路的活动,老干部来南江之前,都是人人自备了两双老式的解放胶鞋、一只军用水壶,水壶上面斑斑驳驳,唯有那颗红星,依旧褶褶生辉。
曾毅在机关也干了一段时间了,很清楚现在的市价行情,别说是市长这一级别的领导出行,就是下面的县长、乃至乡长,如果参加这种户外活动,所有装备都肯定要用最顶级的,冲锋衣、登山鞋,样样不能少,而且全都是新的,一身行头就得万把块,一拨领导出去一趟,几十万就没有了越往下走,越到基层,这股风气就越盛。
记得前些年有新闻报道,说是某地一位实权的局长,每天都穿着老式中山装,挎着绿色帆布军包,蹬着解放鞋走路去上班,这位局长在人前的朴素程度,远远超过了眼前的这些老干部。可后来这位局长遭人举报,组织上前去调查,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仅从这位局长家里搜出的现金,就有好几千万之巨,其它珠宝玉器古董之类的东西,都没敢计算。
这样的朴素,是一种伪装,是可耻的作秀。
而老干部团这些老领导的朴素,却没有丝毫作秀的成分,是切切实实的身体力行。曾毅在帮老干部检查身体的时候,撩开外面这身崭新鲜亮的外套,却发现里面老干部贴身穿着的背心,都已经破了好几个洞。
老干部也是人,也要讲体面,但只要自己面子上能过得去,又不至于让下面的人难堪,也就行了。这跟那位局长“人前廉洁,人后腐败;嘴上反腐、手下捞钱”式的朴素,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中午吃饭的时候,曾毅帮几位需要行针的老干部做了针灸治疗,然后约好晚上休息的时候再针一次,下午就返回了保健组的大巴。
这一点,让尤振亚极为欣赏,要知道能跟这么多老干部亲近,机会可是非常难得的,就是省领导想见老干部,那也要等待召见呢,而眼下老干部很欣赏曾毅,也没有赶人,曾毅却主动回到了自己该待的位置,像这样能够把握住分寸深浅、又懂得进退的年轻干部,实在是很难得了。如果换了是其他人,怕是就要赖在零号车,赶都赶不走了。
晚上曾毅帮徐老做完针灸,从徐老的房间走出来,就碰到了尤振亚。
“小曾,治疗进行得如何?”尤振亚关切问到。
“很顺利。”曾毅笑了笑,道:“据徐老自己说,他能感觉到面部比以前舒服了很多,但具体的效果,还要看晚上睡觉时有没有变化。”
尤振亚微微颔首,徐老这个睡觉流泪的毛病,是因为外伤所致,又耽搁了很多年,怕是要见效,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他对曾毅道:“让徐老好好休息吧。你到我房间来一趟,咱们商量一下明天的安排。”
曾毅道:“这不好吧……”
尤振亚笑道:“是商量行程之中的保健工作,你现在对老首长们的身体情况最了解,帮着斟酌一下,可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曾毅一听是这个,就跟着尤振亚去了楼下。
“随便坐。”尤振亚进门之后,指了指那两张沙发椅,道:“你是喝茶,还是饮料?”
“我不渴,就不喝了。”曾毅笑着客气。
尤振亚就顺手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曾毅一瓶,然后招呼他坐下,笑着道:“今天辛苦了,我看老领导很高兴,对咱们这次的保健工作,也相当满意。”
“份内职责而已,都是该做的,谈不上什么辛苦。”曾毅说到。
尤振亚笑着点燃一支烟,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沉思了片刻,道:“明天的安排,我打算是去博阳市,如此行程就比前面两天要远一些,所以你们保健组的同志,要提前拿出一些方案,比如,在菜谱上要做什么调整,可以减缓老首长们的疲劳;在行进期间,多长时间休息一次比较合适,这些都要有考虑,然后给出一些专业的建议。另外,还要做好充分的预案,确保万无一失。”
曾毅就明白尤振亚的意思了,白天自己在电话里暗示唐浩然,说是老干部团在一两天内会到达博阳,曾毅这个预计,是根据之前的行程来估算的,博阳市紧靠着北原市,如果老干部团到达北原市,那么前往博阳的概率就非常大。
谁知因为老干部的不满,尤振亚临时改变了计划,打了曾毅一个措手不及,他还正准备向唐浩然解释这件事呢,尤振亚却提出明天前往博阳市,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明啊。
“博阳市我去过,那里的几个红色景点都搞得不错,我看一定不会让老首长和秘书长失望的。”曾毅笑着,道:“我回去就跟保健组的同志一起研究,争取今天晚上就把方案拿出来。”
“好你做事,我是最放心的。”尤振亚呵呵笑着。
从内心讲,尤振亚也不希望搞什么突然袭击,下面要是捅出什么篓子,到时候最难堪的,一定是自己这个负责接待和制定行程的人。
白天曾毅接电话的时候,尤振亚就在当场,虽然没看到是谁的电话,但尤振亚一琢磨,也就心中明了了。下面这些市里,能跟曾毅有牵连的,无非就是龙山、博阳、白阳三个地方,白阳不在长征路线上,就首先被排除了;曾毅在南云县工作过,但最后却是被龙山市的一二把手联手施压,给免了职的,所以龙山市即便要探听消息,也不好意思把电话打到曾毅这里的;剩下就是博阳了,唐浩然跟曾毅的私交向来不错,能让曾毅做出明确暗示的,也就只有唐浩然了。
既然曾毅暗示了唐浩然,那唐浩然肯定就会在博阳市做出一番的部署安排,与其去那些毫无准备的市,还不如就去博阳,一来老首长可以玩得开心,安全也有保证;二来还可以送曾毅一个大人情。
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尤振亚看得非常明白,像曾毅这种手眼通天、既会做人又会做事的年轻干部,不是谁想压制,就能压得住的,要不是有资历浅这个短板制约着,曾毅早就一飞冲天了,自己提前烧一烧曾毅这个冷灶,多做一些人情出去,绝对是不会错的。
把手里的这支烟吸完,尤振亚道:“好,你就抓紧时间去准备吧,既要考虑充分,还要吸取这两天的不足和教训。”
曾毅就起身告辞,道:“我们一定认真总结,充分考虑。”曾毅明白,尤振亚的意思,是明天别再让唐浩然搞出什么迎来送往的戏码,免得到时候又让他为难。
尤振亚就摆了摆手,道:“方案拿出来后,就立刻送过来,我会一直等着的。”
回到房间,曾毅把尤振亚的意思对邵海波讲了讲,邵海波立刻召集保健组的成员开会,商议措施和方案。
等把方案交给尤振亚,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了,曾毅想起忘了告诉唐浩然一声,刚把手机打开,唐浩然的电话就第一时间打了进来。
“我说曾毅啊,你这电话终于是打通了。”唐浩然抱怨了一句,道:“老首长们现在到哪里了?北原市那边已经乱了套,听说他们今天接到的老干部团,竟然是假的,现在其他几个有可能会被老首长走到的地市,全都是人心惶惶。”
曾毅笑了笑,道:“老首长是来弘扬红色文化的,又不是来打仗的,至于这么紧张吗?”
唐浩然心道曾毅这话说得轻巧,老首长们喜怒无常,万一有什么不该看的,让老首长给看到了,不该听的,传到了老首长的耳朵里,那下面的这些领导就是平时敢得再好,也要跟着倒霉了,他道:“说正题吧,不然我这觉都睡不踏实。”
“情况还是那个情况。”曾毅把声音放低,“老首长们不喜欢迎来送往。”
唐浩然就明白了,道:“没有别的情况了?”
“没了。”曾毅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