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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起向停车场走去,我则走进大楼,穿过那些让人很不舒服的走廊,回到病房。
我回去的时候,看到所有人都聚集在大楼底层,伦纳德站在沙发上,秃头站在他旁边的地上,不停地挥动着胳膊。他们好像在努力让人群安静下来。伦纳德看到我,笑了,然后看看表,指着我说:
“我以为你走了。你还剩四个小时。”
我笑了。
“到这儿来,孩子。参加我们的聚会吧。”
我走过去,在靠墙的地方找到一点空地。这里远离人群。伦纳德和秃头还在设法让人群安静下来。秃头不再挥动胳膊,伦纳德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人群。
“各位!今天我度过了一个吉日。
“有两件好事。
“我今天看了一场很操蛋的球赛,赢了许多赌注,赢了你们的钱。我原以为自己会输的,结果却大获全胜。
“双喜临门,太他妈的可笑了。”
伦纳德笑着说。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会让你们忘记愤怒和贫穷,让你们感到快乐。我想让你们分享我的财富,庆祝我的胜利。所以,等结算清楚之后,我将打电话给明尼阿波利斯的卡江山姆餐厅,订购一餐盛宴,今晚我们一块儿享用。”
人们欢呼起来。
“在被人宰割之前,我要先睡上一觉。六点钟见!”
伦纳德跳下沙发,人们纷纷向他表示感谢,并提出各种问题。伦纳德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人们又跟随着他。我走到电话间,坐在冰凉的不锈钢椅子上,关上门,从口袋里掏出朱莉和柯克给我的名单,仔细看着。我感到惊讶,这些人打电话给他们,询问我的下落。名单上那些人名字让我很惊讶。
我拿起电话,开始一个一个地打。艾德里安娜不在家,埃本不在家,乔迪也不在家。马特家里人则把电话挂断了。我和凯文和安迪通了电话。他们告诉我,我出事那天晚上,他们跟我在一起。他们还说,我当时已面目全非。凯文还说,由于他当时昏了过去,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他还能够记得是跟我在一起。他说想来看看我。我告诉他,如果他能来看我,我会非常高兴,也很感谢他。安迪说,他当时发现我被摔到了外面,浑身是血,他把我拖到一辆车上,送到了医院。他恳求医生不要叫警察来,他还恳求医生把我送上飞机,他又给我父母打了电话,然后把我送到机场,送上飞机。我非常感激他。我告诉他,如果说我是拣了一条命的话,相当程度上得归功于他。安迪说,用不着这么客气。如果需要,他还会这么去做。但他说,最好还是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我问他是否知道我现在在俄亥俄做什么。他告诉我,他曾在我口袋里发现了一根快克吸管,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根胶毒管。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说,那天上午十点来钟我苏醒过来时,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语无伦次。自那以后,我就不知下落了。他第一次见到我,就是那一次遭遇。我再次向他表示谢意,然后我们相互道别,挂断了电话。
接着我又给父母打电话。是母亲接的电话。
“詹姆斯!”
听上去她很意外。
“你好,妈妈。”
“我去叫你父亲来。”
她把听筒拿开,喊我的父亲过来。父亲接过了电话。
“你还好吗,詹姆斯?”
“挺好的,爸爸。”
“一切顺利吗?”
“是的。”
妈妈在旁边问:
“你觉得好点了吗?”
“我不知道。”
“你正在学习什么吗?”
第62节:伦纳德的二十四小时(11)
“我不知道。”
她叹了一口气,显得很绝望。父亲又说:
“詹姆斯。”
“哎。”
“我和你母亲跟治疗中心的医生们交谈过,我们想去看看你。”
“不要来。”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你们来。”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
母亲又说话了。
“他们有一项叫作‘家庭计划’的治疗方案,我们需要在那里住上三天,以便了解你的病情,知道如何帮助你应对它。我们想去这么做。”
“我的病情?”
“酗酒和吸毒是一种病,詹姆斯。”
“谁告诉你的?”
“书上说的。”
“对,书上是这么说。”
接着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父亲又说话了。
“我们真的想去帮助你实行这一计划,詹姆斯。我们认为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不想让你们过来。如果你们一定要来,可别怪我他妈的犯横。”
母亲又说话了。
“你能不能不说脏话?”
“好吧。”
又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我又说话了。
“回东京去吧。下周我会打电话给你们,把我的情况告诉你们。”
父亲说:
“我们非常担心你,詹姆斯。”
我听到母亲开始哭泣。
“我知道你们的心情。”
“我们真的想过去看你。”
还是哭泣声。
“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吧,但是别指望我会跟你们配合。”
“你还需要什么吗?”
仍然是哭泣声。
“我要走了。”
“我们爱你,詹姆斯。”
“我知道。”
母亲又说:
“我爱你,詹姆斯。”
她的声音嘶哑。
“我知道,妈妈。”
父亲又说:
“不管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打电话。”
“我要走了,爸爸。”
“请你还是再考虑一下那个‘家庭计划’。
“再见,爸爸。”
“再见,詹姆斯。”
母亲还在啜泣。
“再见,詹姆斯。”
“再见,妈妈。”
母亲还在啜泣。
“我们爱你。”
“我要走了。”
我挂上电话,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盯着地板。我的父母正在密歇根的一所房子里,我从没去过那里,母亲正在哭泣,父亲正在想办法安慰她。他们伤心透了,他们想来看我,想来帮助我,但我拒绝他们过来,拒绝他们帮助我。母亲正在哭泣,因为她的儿子酗酒、吸毒,是一个罪犯。父亲正在想方设法安慰她。因为我,他们的心都碎了。我望着地板发呆。
我走回房间,坐到床上。房间里只有约翰一个人。看到我进来,他站起身,向我走过来。
“非常对不起,我把名片给了你的朋友。”
“没关系。”
“那太好了。”
“我们只是认为这很可笑。”
“我会想办法弥补的。”
“没关系,我并不介意。”
“我会想办法弥补。”
“没有什么可以弥补。”
“求你了。”
他坐在我的床沿上,一脸真诚。
“你多大了?”
“二十三岁。”
“真年轻。”
我笑了。
“你能给我什么补偿,约翰?”
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补偿是用来弥补我的所有过错的。”
“好吧。”
“如果你认为这还不够,我们可以再商量。”
“那么你的补偿究竟是什么呢?”
他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比基尼的漂亮女孩。
“这是什么?”
“我女儿的照片。”
“她很漂亮,但是我不想要你女儿的照片。”
“不仅仅是照片。”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把她送给你。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我的上帝!”
我把照片还给约翰。
“你不喜欢她?”
“你他妈的不能把自己的女儿送给我。”
第63节:伦纳德的二十四小时(12)
“我们全家养活了她,养活了她和她的妈妈。”
“那又怎么样?”
“她必须按我说的去做。”
“你给我滚开,约翰。”
“她必须做一切我要求她做的事情。”
“那么你去告诉她,回学校读书,远离毒品,远离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这倒真是一个好主意。”
“你给我滚开,约翰。”
“对不起。”
“用不着说对不起,你赶快滚开。”
他站起来。
“好吧。”
他走到自己的床边,爬到床上,蒙上毯子。我能听到他在骂自己。他是一个可怜的、有病的、可悲的家伙。但是,他曾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男孩子,一个拥有自己未来的男孩子,摆在他前面的曾经是丰富而美好的人生。他的父亲有钱有势。一天,那是可怕的一天。他的父亲竟然决定去猥亵他。我可以想像,幼小的约翰独自一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周围堆满了各种玩具,乐高积木,还有一沓棒球赛的入场券。我能想像到,他的父亲推门进来了,然后关上门,对约翰说,他想跟约翰单独待一会儿。当这一切过去之后,我能想像,约翰蜷缩在床上,蒙上毯子,咒骂着自己。
我坐着,听约翰在哭泣。我希望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我坐着,听约翰在哭泣。我希望我能想出一些办法来安慰他一下。对约翰来说,已经没有希望,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他可以去五百家不同的治疗中心,花上十年时间修炼十二步骤戒瘾法。但这不会有他妈的任何结果。他已经被碾碎了,根本无法修复;他已经被深深地伤害了,远远超越了痊愈的临界点;他已经被彻底糟蹋了,早已失去了康复的可能。他不能再体会到幸福、快乐,以及安全和正常的生活;他也不再能体会到愉悦、满足、尊贵、澄净,以及平和的心境和健全的生活。他不再懂得信任和爱。你这个可怜的、有病的、可悲的家伙,你不再会懂得这些。对不起了。
我听到门外有声响,是晚饭时间到了。我走过去,在约翰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他依然蒙着毯子,咕咕哝哝地咒骂着自己,抽打着自己。
“约翰?”
他停下来,静静地躺着。
“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