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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有一把琴,漆黑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萧御伦纤长的食指覆在琴弦上,白与黑,鲜明,矛盾,但又莫名的和谐。
九疑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
萧御伦拨了拨琴弦,道:“这琴被烧坏了,不过音色尚好。”敛音阁走水,毁掉了十几把古琴,萧御伦再慷慨大方也会舍不得。
“古有名琴焦尾,历经烈火,反而音色铿锵,这玄冰亦是如此,如今这一把琴的身价可是仅次于璧珑,敛音阁因祸得福,这还多亏了那放火之人。”他轻轻地嗤笑着,柔美的面容上有些许的嘲讽。
这话说的……九疑觉得挺怪的,萧御伦这副样子好像是含沙射影,又好像在推心置腹,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这边绞尽脑汁想要看透萧御伦的用意,萧御伦却不去管她,十指飞动,一曲天音流泻。
一首甚是凄惶的琴曲,曲调婉转间教人肝肠寸断把泪也哭干。
萧御伦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菲薄的唇抿着,整颗心都在这首曲子里。
九疑是个俗人,她不懂啥是宫商角徵羽,也不懂啥叫黄钟和大吕,她只觉得耳熟。同样一首曲子,她似乎很早就听过,而且是专心致志地听过。
一曲毕,萧御伦侧首轻叹:“马上离魂衣上泪,真自个,供憔悴,不知九姑娘可曾听过……”
九疑摇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念过几年书?怎么会懂这些个风雅的东西?
萧御伦看不到她摇头,只知道旁边的女子沉默不语,“这曲子名唤《阳关调》,闻者皆断肠,九姑娘走南闯北应是会听过许多次的。”
“不,这不是《阳关调》,这是《离魂》。”她想起来了,那一日下雪,柳陵郁在梅园里弹过一首曲子,就是这个调调,连观感都是一样的。
萧御伦有些错愕。
“柳公子在梅林里弹过,他还问我觉得怎么样呢。我记得很清楚,柳公子说这首曲子叫《离魂》。”九疑说得很认真。仿佛柳陵郁说的就是真理,万万容不得怀疑。
萧御伦轻笑,“他那是骗你呢!”
“不可能!”九疑反驳,干脆利落。
“你不信我?”萧御伦有些不悦。
“他不会骗我,也无需骗我。天下人都会骗九疑,唯有柳公子……他那身傲气容不得他来骗一个下贱货色。”九疑说得笃定,她并不觉得自称“下贱货色”有什么不妥。
萧御伦沉默,他无话可说了。那颗几近腐烂的心里腾起一场风暴,掀起滔天巨浪,阴损如柳陵郁也有得信于人的时候……
“得了,您也别弹了,烧鸡快凉了,早点吃掉它才是正经!”九疑见他不高兴,心下直叫后悔:你又何必多嘴,明知道柳陵郁是他的对头还触他的霉头,这眼色是越发的不利索了!你看看他的脸都青了。
萧御伦不理会九疑,喃喃道:“阳关一别,自然是离魂相送。”
九疑十分头疼,她看见旁人低落消沉就难受,这心头揪得慌。一般人尚且如此,那如萧御伦这般的美人就更是如此了。她想起柳陵郁蹙眉的样子,萧御伦该不会也是那样心思沉重吧?唉……真是麻烦!
“既得琴中趣,何劳弦上音?”不弹不就完事儿了嘛!哪儿来的这么多莫名愁绪啊,别人生离死别关你什么事儿啊!你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嘛!九疑只好拿出许久以前一个看似挺有文采的老先生说过的话来劝慰面前的男子,只盼望他快别再悲秋伤春了。
萧御伦的额角却是一跳,五柳先生的名句,这个俗不可耐的女子竟然知道。
“九疑读书不多啊!您也就别为难我了,我师父送我下山的时候就给了我一句话:离魂莫惆怅,看取宝刀雄!什么愁啊悲的……那都是虚的,您就是耿耿于怀也没有用,放宽了心才是真的!”她好说好歹地就差没跪下来请罪了。
萧御伦听着她罗嗦,却是突兀地笑了,“没想到九姑娘这般通透,难得……难得……当真是大雅若俗啊!”随即便收拾了衣裳准备去外厅吃那烧鸡了。
九疑抹了把汗,这风雅……真是累人啊!“还是柳公子好,知道本姑娘是个俗人,知道本姑娘只爱那顶顶实在的金银珠宝,也不拿这个寒碜人!”她晃悠着脑袋跟上萧御伦,对那只鼎华楼所出的烧鸡充满期待。
43锦帕藏深仇
长安的天气热了,湿热,潮乎乎的,闷得人喘不上气来。而长安的人心却是凉了,各部大臣惶惶不可终日,皆是一身黏答答的冷汗,似乎没有干的时候。
周御胤得知卢立人死的时候鼻子里出了一声冷哼,其他便没什么了。刑部尚书这次倒是没和大理寺卿互相推脱责任,而是一道来了德云殿,二人所见的便是昭帝很不高兴的脸面。
周御胤想:这两个东西私斗不成反而凑到一块儿来找朕的麻烦了,当真是太没眼色。
刑部尚书想:陛下这回该有所动容了吧?若说太傅的死分量还不够重,那户部尚书身亡应是会教陛下警醒吧?
而大理寺卿倒是清醒了:指望谁也不能指望上面的那位。要不是刑部尚书死拉着他过来,他才不愿触这人的霉头!
“两位爱卿如此急切,究竟所为何事啊?”头有点昏,昨夜的清妃太热情了,尽兴过了头,他现在有点乏。周御胤以手支额,脑中又浮现出清妃玲珑有致的胴体。
刑部尚书一愣,难道陛下不知道卢立人身死的事情?
“有事儿就直说,李美人还在御花园等朕赏花呢!”周御胤挺不耐烦的,李美人是他前几天在浣衣局外头瞧见的一个宫女,生得水灵,身子柔滑得很,深得他的欢心。
大理寺卿暗叹一口气,“家国不幸,家国不幸啊!”看样子刑部尚书是说不清了,未免再折腾出什么事儿,还是他来吧。“陛下,户部尚书卢立人死了,您还没安排接任的人选呢。”万万不能对办案有所涉及,否则那人必定是要跳起来的。
一拍额头,周御胤笑道:“瞧朕这记性,就让葛文熙上任吧,没别的事儿了吧?朕忙着呢!”
这话多轻巧!刑部尚书的脸已经青的不成样子了,堂堂户部尚书死了,昭帝竟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合着他们这做臣子的连后宫里的一个宫女都不如吗?他刚想发作,却察觉袖子一紧,一看之下竟是大理寺卿攥住了他。
小郑子在一旁伺候着,低眉顺眼的,像个隐形人,却在此时扶起昭帝,朝御花园去了。临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刑部尚书,好像是冲他使了个眼色。
待人走远了,大理寺卿道:“你上次才吃过闭门羹,这么快就不记得教训了。都这么多年了,陛下的本性你还看不透吗?在他眼里咱们连条狗的不如,你还指望他为了这事儿劳心劳力?亏得郑公公把陛下引出去了,不然你就惨了!”
刑部尚书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大理寺卿叹气,“真以为自己还是二十来岁的少年呢,血气方刚成这样,也不知道是怎么爬到尚书的位子上的。”他这位同僚也算是个刚正不阿的,可惜……未遇明主。
快到御花园的时候,周御胤猛然止住了步子,一脚揣在小郑子的肚子上,狠声道:“胆子不小了!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跟朝中重臣眉来眼去!你当朕是瞎子吗?刑部尚书跟朕作对了好些日子了,他找死你狗拿耗子多什么事儿!”
小郑子捂着肚子不说话,眉头皱得极紧,眼睛里却是纹丝不动。
“卢立人死了不正合他们的心意?六部里头又少了一个跟他们较劲的,他二人倒是知道什么叫做猫哭耗子假慈悲!”又踹了小郑子一脚,周御胤骂骂咧咧地进了御花园,一看见软榻上香肩微露的李美人就眉开眼笑。
小郑子咳嗽了一下就挺直了腰杆,紧跟着进去伺候了,那双眼睛沉寂如死水——波澜不兴。
柳陵郁得知葛文熙成了户部尚书后心情颇为愉快:那葛文熙是前工部尚书的门生,与现任工部尚书有同乡之谊,二人私下往来甚密。
这下被扣的生铁很快就要去地方了,他的计划总算没被搁置。“这一次九姑娘居功至伟……”柳陵郁如是想着,琢磨着是不是该给那呆货一些好处。
柳陵郁一边喝茶一边思量,门外传来一声:“公子。”语气里有些兴奋和着急。
搁下茶盏,柳陵郁道:“进来。”
宽袍广袖的兰敞推门而入,来不及行礼就冲柳陵郁道:“公子,成了!成了!”
“当真?”柳陵郁虽不像兰敞那般喜形于色,但那惊喜之色也算得上显而易见。
兰敞拼命点头,“前些日子配的那一味‘绝代’起效了,戊丙房内的那个书生昏了三天,醒过来歇息了一日,脉象竟然正常了!”
“你肯定?”柳陵郁又问了一次。
“公子请随我来。”知道口说无凭,兰敞侧身引柳陵郁出门。
二人一块儿下了水牢,远远地就瞧见一个身形修长笔直的书生背对着牢门静坐。
“把溶荫叫来。”柳陵郁没有继续前行,只是冷冷地小声吩咐着。
不一会儿,美艳不可方物的溶荫裙裾款摆而来。
柳陵郁冲溶荫扬了扬下巴,溶荫就开始脱衣服,待到只剩下一件肚兜时才停下。
“进去,本公子要看到他情不自禁。”细细长长的凤眼里寒意生腾,连周遭辉煌的灯火也掩盖不住其中的冷光。
溶荫入了牢房,极尽挑逗勾引之能事,须臾便和男子滚在一处。两条白肉交缠着,抵死缠绵似的。不一会儿,那原本还在不断律动的男子抱着溶荫不动了,约摸是射了。
“继续。”柳陵郁传音入密,溶荫便依言行动。
乱怀楼的当家花魁,柳陵郁亲自□而出的美人,溶荫的本事自然不容小觑。二人又颠鸾倒凤了许久,直到那男子力竭才止住。
柳陵郁令溶荫退下,走近牢门才发觉那男子伏在床上抽搐。柳陵郁浓丽的柳眉皱了皱,转头看向兰敞,兰敞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知怎么回事。
兰敞将书生扳过来,入眼的是一张含泪的脸。
在旁人的注视之下情不自禁地行苟且之事,这对于一个有些古板的书生来说也算得上是没顶的羞辱和打击。
“男儿有泪不轻弹,做都做了如今再哭有什么意思?”柳陵郁的嗓音越发的冷清了,一字一句如同环佩琳琅相击,越是动听越是冷清。
书生放弃一般地仰面躺着,眼里空空的,什么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