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得了自家主子的吩咐,菊让立刻上前搀起兰敞,急急朝菊厅去了。
门开的瞬间一股阴寒之气涌进,柳陵郁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这才觉出自己只穿了件夹袄,连手上素来不离半刻的手炉都未曾携带。不动声色地坐到香炉边,柳陵郁依旧远远地看着九疑,长长的柳眉微微蹙起,眉梢不知怎的显现出几许的缱绻情深。
大年初一,长安不安了。
所有人都知道当朝太傅昨日死在自家书房里,而且还十分诡异地化作了干尸。
丹朱身在暖风园,得知这消息后十分欢快地拍手,道:“果然是该死的老家伙!教你打我销魂山庄的主意,这回遭报应了吧?什么叫不得好死?这就是啊!巴不得你来生坠入畜生道,永世不得翻身,再也活不出人样!”
竹茫在她身侧,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池子里悠闲漫步的仙鹤,听到此等恶言恶语不禁皱了皱眉头:丹朱姑娘还真是泼辣,这口舌毒的!
竹公子向来娴雅温吞、端方宁静,乱怀楼里的人也都被柳公子管治得连话都不敢说,哪里有丹朱这般快人快语、泼辣毒舌的?一听之下有些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可丹朱姑娘不光舌毒,还眼尖呢!这不,竹公子那些微的小动作立刻就被分毫不差地看到了她眼里。顷刻竹茫的手肘就被硬物狠击了一下,尾随而至的则是玉珠子落地一般的女声:“你皱什么眉头?难道我说得不对吗?那老家伙难不成不该死?”
竹茫连连摇头,暗暗叫屈:我这是哪里招惹了您啊!您这练家子拿着竹杆子随意一抽,那力道可是死疼的啊!
丹朱却是不管这些的,只觉得竹公子话都不肯说,摆明了是在敷衍自己,便越发的气急败坏起来。手上才放下的竹杆子又被拿起来,丹朱顺手就是一下,喝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心里的鄙夷,我不就是口头上粗野了些吗?就你儒雅!就你有风度!干嘛什么都摆在脸上啊!谁都像你这般饱读诗书的吗?”
竹茫算是怕死眼前这绯衣女子了,人道是: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可到了丹朱姑娘这里连不说话都是罪过!
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竹茫歉然道:“丹朱姑娘多想了,竹某小瞧了天下人也定然是不敢小瞧了丹朱姑娘的,那秦昭伯的确是该死,丹朱姑娘说的半点都没错,半点都没错啊!”
“哼!”眼见着竹茫一个劲儿地拼命解释,丹朱也不信他的鬼话,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竹竿子指着西边儿那只正要飞起来的仙鹤,道:“公子让你来此处可不是养鹤这般简单,不过你那身轻功着实差劲得厉害,据说乱怀楼的红姑娘都比你强上三分!”
红冶练的是“碧波轻”,是一门无需内力的轻功,乃是柳陵郁特意教给她的。这门功夫也算是一门神功,百家轻功内独占鳌头,只可惜非女子而不能得其要义,连柳陵郁也只是知道心法而已。
而竹茫学的是主要是近身搏斗击杀,是拿来保命的功夫,与红冶的自是不同,根本不好拿来比较。他此刻完全可以辩驳一下,可他着实是不愿与丹朱争辩,只一个劲儿地点头。
丹朱见他这般服帖,暂时放下方才的不快,道:“刚刚那只鹤腾空时的姿态甚妙,你倒是可以好好学学,这轻功啊什么的奥妙尽是在脚尖那点儿地方,一旦得了窍门儿好学得很。”她此刻说得虽然轻巧,可也算是真心来指点竹茫了。
竹茫也知道面前这绯衣女子功夫了得,故而十分谦逊道:“竹某受教了,多谢丹朱姑娘提点。”他怕丹朱也不是没道理的,单就毒舌那一样也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毛病,大不了以不变应万变,沉默是金嘛!可丹朱是销魂山庄的总管,一身功夫俊俏得厉害,要是真把这人惹急了,他可就惨大了!于是得了某人的讽刺,竹公子还是得好脾气地受着。
见竹公子这般伏低做小,丹朱姑娘不久前炸了的毛便被彻底抚顺了,这才想起正经事情,道:“那老家伙既然死了,咱们暖风园的火药库又没了开门的机会,真是败兴!”说着朝竹茫一个招手,“过来,公子好不容易给我派了个苦力来,怎么也得让你干点儿实事啊!”
听着丹朱的言语,竹茫心下又惶惶然起来:丹朱姑娘该不是又想出什么整治人的法子了吧?他于心中默默祈祷:苍天在上,看在丹朱姑娘今日兴致还不错的份儿上,饶了我吧……
25迷雾深一重
竹茫来销魂山庄许久了,仔细算算大概也有三四年了,可他从来没去过留云轩和自己住处以外的地方。一来是萧公子不喜人乱走,二来是柳公子素来讲究规矩。他之前被萧御伦派到暖风园的时候也不敢多想,只遵照萧公子字面上的意思来照看仙鹤,至于其他……时候到了自然有人来知会他。
而如今……这来知会他的人正是丹朱:一个长得十分温润的女子,性子却是火爆至极,如同威力强大的霹雳弹一般。他倒是没料到这人除了打理销魂山庄外还有一手配置火药的绝活。
不过竹茫很快就淡然处之了:不论是萧公子,还是柳公子,公子用人都不太喜欢只会一样活计的。
梅妆除了训蛇,易容术也是江湖绝顶的;兰敞除了配药,烹饪也堪称一绝;菊让除了理财,一手五弦琴弹得也算是出神入化;红冶擅长问讯,轻功亦是十分出挑。
那竹茫呢?他除了配制香料,还有什么能耐?不说别的,竹公子一身的武艺还是搬得上台面的,搜集情报的本事也不差。至于丹朱姑娘……这可是个奇人,不但伶牙俐齿、心思活络,还武功高强、忠肝义胆,如今还又添上一门新的本事。
公子手下,究竟会有多少惊喜,谁也猜不到。
竹茫随着丹朱入了暖风园的深处,到了院中假山前就止住了。
丹朱出手按了按石壁的某处,嶙峋的怪石立刻朝两边让开,露出一条幽深细长的小径来。
竹公子不是一个有好奇心的人,虽然是人都有好奇心,但柳公子一手教养的竹公子不该有,所以他没有。
丹朱觉得竹茫不动声色的时候很是深不可测,有点儿像不言不语的萧御伦,她不太喜欢旁人太像自家主子,故而侧首问道:“知道这里头放的是什么吗?”
竹茫摇头,也不吱声,连眼神儿都没有朝那条小径的深处飘去。
丹朱不禁想要赞一声“竹公子好定力”,可她没有,她也不太喜欢拿正经事儿说笑打趣,因此她只是说:“公子要把火药的配方传授给你,以后指不定可以派你出去配霹雳弹,也好炸死那群不听话的东西。”
竹茫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对上丹朱那双水灵的杏核眼,看了一会儿,犹豫道:“夺了丹朱姑娘的差事……不太好吧?”
丹朱却是笑了,这一笑就着冬日上午和煦的阳光竟有些娇媚,“你倒是真被教导成了君子,还不夺人所好不成?别忘了我丹朱可是终日忙得要死,正愁无人分担些事务呢!”销魂山庄大总管,整日要办的事情可不只是负责萧公子的吃穿住行。
“方子直接交给竹某就好,丹朱姑娘无需费心。”竹茫吃不准丹朱在搞什么把戏,只觉得这人带自己来此处没好事。
要知道:越是明白的人死的越快,公子手下办事的,好奇心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少命越长。
“啧啧啧……”丹朱双手抱胸,转过身来绕着竹茫就踱起步子,“你是呆子吗?我这是好心好意要把你教个通透,不见着实物你怎么知道配出来的东西究竟长成什么样儿?届时不会用怎么办?你当我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
纤纤食指戳上竹茫的脑袋,丹朱数落起来就是没完:“看你长了一副聪明皮相,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打蛇随棍上呢!我这边教了你,你不日便可执掌暖风园,这等的好事还不赶紧地巴着不放?”
竹者,君子也,中空有节,无私。
竹茫既然有了竹公子的头衔,那必然也是有竹的气节的,他被丹朱如此这般一通说,面子上如何挂得住?但秉承着素来的好涵养,他只淡淡道:“丹朱姑娘这话有些过了,公子的事情……怎么好乱说?”
丹朱是何等样心思的人?怎么会不懂他这话里头的意思,不过她却是不太在意的,“就算是乱说又怎样?任你多少猜想,没有公子点头,你敢说自己猜的就是对的?”
“不敢。”竹茫快要有些恼了,这丹朱口没遮拦,简直是逼人太甚。
“我丹朱在销魂山庄这些年岁,大总管做了整整七年,还不是搞不清公子究竟想干什么?竹公子若是知道些眉目不妨与我说道说道,也好让我清楚些替公子做事啊!”有些人愿意精明的时候,什么都看得透透的,可若是硬要装糊涂,你又能耐她何?
竹茫无法,却也惊奇道:“难道丹朱姑娘也是不知道公子的打算的?”
丹朱见他这话问得蹊跷,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道:“我又不是大罗神仙,我怎么会知道!”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竹茫心下感慨了一句,嘴上说的却是:“竹某唐突了,还望丹朱姑娘见谅。”
“哼!”丹朱冷哼一声,转过头朝小径里头走去,心里还在念叨着:“真是个没趣的,怎么激都生不起气来,实在是个木头!”
丹朱姑娘倒是也拎不清了:竹子嘛,不是木头是什么?
竹茫默默跟在她身后,晦暗不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公子不愧是公子,滴水不漏啊!他们这群人在公子手下这么长时间,除了公子吩咐的事情,别的……还真是知道的不多。许多事情竹茫是知道的,或者说公子的手下都是知道的,可有些事情……你好像是知道的,又好像是不知道的,只是糊涂。这倒不是公子刻意瞒着,而是……谁也生不出探究的心思。
暖风园里那别扭的二人琢磨火药去了,兰厅里别扭的二人却是诡异地对峙着。
九疑已经醒了,一大早就和太阳一块儿醒了,睁开眼,坐起身来,她环视一圈后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懒腰伸了一半也动不了了。
柳陵郁端坐在香炉边的楠木交椅上,左手支额,脸面朝向的正是九疑。
听到悉悉索索的响声,柳陵郁立刻掀开眼帘,瞥视了九疑一眼,漠然道:“醒了?昨夜歇息得可好?”
柳公子在这处守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