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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达到了震慑的目的,萧御伦也没必要继续如此冷脸对人,只道:“秦太傅才是言重了,您这般跪我可是折杀我了,萧某瞎子一个,也摸不着您的地方,搀不起您,您还是快起来坐下吧。”
见他神色缓和下来,秦昭伯这才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刚坐定了便又听得那道清冷的嗓音道:“我也不是要为难您,可销魂山庄乃是我母亲一手打理的,教外人进来搜查免不得有所混乱,更何况是一百人?您就带几个人进来走一圈,也算是交了差,我俩都舒坦,如何啊?”
秦昭伯巴不得如是,真要他边边角角的都搜一遍他也不敢,既然萧御伦都如是说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连连点头道:“公子通情达理,秦某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如今他才算明白:“妖毒公子”这四个字再合适萧御伦不过。
那边萧公子含笑点了点头,道:“好说,好说。”
此际前去沏茶的丹朱回来了,气呼呼地将茶盏搁在秦昭伯手边的桌上,喝道:“喝不死你这不长眼的老东西!教你来的不是时候!公子才起身你就来吵闹!真是烦死了!”
“呵呵……”萧御伦脸上笑意渐浓,冲着丹朱招手道:“真是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毛躁易怒、耐不住性子,也不知你是怎么打理这么大一个山庄的!”
丹朱看着萧御伦要起身,立时上去扶住他,又絮絮叨叨道:“公子也真是的,这般好说话,也难怪教旁人看轻了去!”
萧御伦任她唠叨,留给秦昭伯一句:“秦太傅看着办吧,我起得有些早了,有点儿头疼,先回房了。”
秦昭伯哪里还敢说不?只目送着这一对主仆远去,随后便瘫在了椅子上。
18小荷才露尖
九疑再次见到柳陵郁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端着新做出来的小笼包来到五味斋,入眼的便是坐在上位的柳陵郁:眼底有些青色,面色甚至有些颓唐,与平素的仪态端庄全然不同。“昨天忽的一下就不见了,今早又累成这样,别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她心里如是想着,嘴却抿地紧紧的。
柳陵郁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知道那是九疑,心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话来:“这呆货真以为自己是乱怀楼的人了不成?连敲门的规矩都不记得了!”他没抬头,没看见九疑两手上端着的蒸笼,自然也没看见九疑踹开门再用脚把门关上的样子。
“柳公子?”九疑试探着开了口,唯恐惊了这人。
柳陵郁这才抬起头来,“小笼包?谁让你送来的?”
不是你让我去厨房的吗?九疑撇了撇嘴,道:“早点的样式都试过一遍了,这是今早才做出来的新品,想着柳公子该是要尝一尝的,这才送过来。”
点了点头,柳陵郁看了看面前的桌子。九疑便将那蒸笼摆在了他的面前,半点也不敢问他昨天去了哪里。
“你可知秦昭伯其人?”柳陵郁突然冒出这一句来,把九疑吓了一跳。
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九疑答道:“柳公子说的可是当今太傅秦昭伯?”
柳陵郁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淡淡道:“昨天本公子见着那人了,在销魂山庄。”
那又怎样?跟本姑娘有半文钱的关系啊!九疑滴溜溜转了转黑眼珠,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沉默了良久,柳陵郁细细考量了一阵子,终是重新开口,淡淡道:“萧公子不太喜欢他,你找个机会把他杀了吧。”
不太喜欢他?究竟是萧公子不喜欢他,还是你不喜欢他?有不喜欢一个人就把他杀掉的道理吗?九疑愣在那处,心思千回百转,她忽而恨起柳陵郁那般淡淡的无所谓的语气来:生得那般好看,怎么就这么心狠呢?
虽然九疑始终秉承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理念,干起活儿来也从不带半分犹豫,但她是个好心肠的姑娘,没事儿绝不会动杀机,更从来未曾听说过有人会为了个人喜好而去杀人灭口的。不知怎的,她在心里不太相信那什么萧公子要杀人的鬼话,总是将要杀人的主认定为柳陵郁。
而柳陵郁见她久不应声,以为她是在忌惮朝廷,便道:“你也看到昨天大理寺的人来乱怀楼了,可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被菊让几句话就打发了?所谓的朝廷中人,那是专门给有钱有势的人看门的狗,哪里顾得上什么家国天下的脸面?”
九疑听得他这般凉薄说话,突然很想擦一擦额头,尽管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脑门儿上一滴汗都没有。可是为何这般冷呢?只听着这人的言语便内外透凉,夏天待在这人身边大概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这一想又想远了去,等到心思绕回秦昭伯的事情上,猛地便明白了什么似的笑嘻嘻道:“柳公子想让他怎么个死法?”惹着朝廷她还能跑路,大不了逃到扶桑去,可惹着眼前的公子,那可就难说了,连跑路都别想!还是先把他哄好了再说吧。
柳陵郁看了她一眼,冷冷纠正道:“不是本公子,是萧公子。”
九疑赶忙点头,“是是是,是萧公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左右你最大啊!你就是说那人是秦昭伯自己本姑娘都没意见!
“九姑娘见过干尸吗?”柳陵郁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晶莹剔透的小笼包,突然将怀里的八宝掐丝手炉放到一边,右手支额,左手抓起筷子拨弄了那精致东西几下,好似在对小笼包说话。
九疑知道他没看着自己,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柳陵郁好似见着她摇头一般,继续道:“干尸就是干燥的死尸,周身灰暗,皮肉干枯贴骨,肚腹低陷,不成人形。往平常里说就是风干了的腊肉,只不过是拿人做的。”
明明五味斋的门窗皆是关了个严实,可九疑还是感觉背后有一阵阴风刮过,微微皱缩了一下肩膀,她小心问道:“柳公子突然提起干尸……有有何深意啊?”
柳陵郁却似未曾听得她口吃般的问话,兀自说着:“本公子曾听闻西域有种古怪的蝴蝶,只在隆冬飞舞,以人血为食,名字不太记得了,好像是什么嗜血蝶的。竹茫说九姑娘前几年曾在西域游历,不知有没有见过。”他说着说着就转过头来,半眯着的眼睛惺忪迷蒙,神情也很温柔,好像是在对极其亲近的人说话。
九疑被他的神情唬住了,一怔之后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这不长见识的哪里见过那般稀罕的东西!”
“呵呵……”柳陵郁轻笑一声,道:“九姑娘没见过不要紧,本公子的关春院地窖里养着几只,以后有空就带你去。”
你究竟想干什么啊!没事儿故弄玄虚的很好玩?可是为什么本姑娘只觉得恐怖啊!九疑想着想着便再也受不住了,深吸一口气道:“要我干什么?柳公子就直说吧!小人听着您这般好言好语的渗得慌,您给我来刀痛快的行吗?”
柳陵郁放下手里的筷子,换了右手,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乌木嵌玉的雕花筷子戳在皮薄透亮的小笼包上,九疑突然觉得自己就是那蒸笼里的小笼包,要杀要剐单看柳公子高兴。
正这般想着,柳陵郁咳嗽了一声,嗓音不再是方才那般柔和的光感,反而冷清了下来,“秦昭伯最好死在除夕夜子时,萧公子说了,他要在大年初一的早晨看见那人风干了的尸首。”
九疑头皮发麻,不自已地后退一步,却又听得柳陵郁凉凉道:“这次的生意萧公子出价很高,是一把琴,九姑娘会喜欢的。”
“琴?那还不如银子能教本姑娘高兴呢!”但九疑也就是心中嘀咕罢了,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小人这般俗气,哪里消受得起那般风雅的东西啊!小人还不就是喜欢上不了台面的金银珠宝嘛!萧公子若是愿意把萼绿华给了小人,小人也就心满意足了!”
柳陵郁揉了揉眉心,拿起放在一旁的八宝掐丝手炉站起身来,嘴角噙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道:“温孤家的传世之宝有两件,一件是萼绿华,另一件嘛……待九姑娘见着璧珑琴就知道了。别说本公子不够意思,这可是本公子与萧公子商量了一夜的结果!”
九疑糊涂了,她怎么不知道璧珑琴也是温孤家的东西?
不过,柳陵郁是不会让她想明白的,指了指那桌上的小笼包,道:“皮的韧性比从前的好了些,香味闻着也更诱人了,请九姑娘来乱怀楼给那群不长眼的东西指教指教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他走到九疑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九疑的肩,道:“好好干,指不定哪天本公子高兴了,就去萧公子那里把萼绿华讨回来给你,你说是不是啊?”
一只柔美纤长的手搭在九疑的肩上,九疑甚至能够感觉到那掌心的冷意,木然地点点头,她任柳陵郁擦身而过。她不知道,柳陵郁心里想的那一句话不是别的,而是:“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柳陵郁回到自己的屋子时已是累到头昏了,他实在有些吃不消了,最近的事情太多,而昨日销魂山庄一行又是把他折腾了个够。
“秦昭伯。”他念着这个名字,神色颇为玩味,“惹到了妖毒公子萧御伦,你还想活得长吗?”不过很快他又摇了摇头,感叹道:“不不不,你十六年前就惹着他了,能活到今年的除夕夜也算得祖上积德、福泽深厚了。”他在房里坐了一会儿,虽是坐着,但脑中还在想着销魂山庄的事情。待到想妥当了,他便唤来红冶,遣她去找上山采药的兰敞去了。
头疼,他不住地拿食指按压着跳动的太阳穴,秀丽的长眉微微蹙起,教人想起患有心疾的西子。
柳陵郁这人从没有自床上起身后再睡回去的习惯,若是一宿没睡,那也断然没有白日里躺在床上补觉的道理。若是旁人见了定会觉得此人有些莫名其妙:累了就歇着呗!死撑着有什么用?既累了自己,要办的事情也不一定就能办成。可柳陵郁是不一样的,他做事总给人一种“此人乃金钢不坏之身”的感觉,不为别的,就为他即使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也能神志清醒、头脑清晰。
也许外边儿的人都认为:柳陵郁身前有四君子伺候、身后有红姑娘打点,定然是日日软玉温香抱满怀、夜夜鸾凤床上翻红浪,故而得名“贪欢公子”。然,那是个天大的谬误,贪欢公子不贪欢,他只是教旁人贪欢。
乱怀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