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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女人身边的男人不需要很多,只要有一个能照顾她一世即可。
堇色也曾问古永年,外婆去世后,吴妈到了哪里?古永年说,她回老家一个侄女家养老了。堇色心里有些不忍,即使是血亲,常年不见也必定不会周到,于是暗暗打定主意,待到回国务必将吴妈接来同住。而古永年倒是个观察入微的人,堇色只是刚动了心思,他便提出,会派人寻吴妈来这里陪伴堇色。堇色觉得太过劳师动众,毕竟美国不是她长久的安身之处,但是自从离家以来,独自一人在这里,却也实在想念吴妈,便没有太过推辞,一切交由古永年办理。
这日,堇色按照惯例,去古永年的房间。刚进门,古永年便说:“堇色,你每日在这里应该也很憋闷吧,不过马上就不会了。”眼里闪着少见的兴奋神采,连日来虚弱的身体也似乎好了些。
堇色也笑,问:“您找到什么乐子了?”
古永年却不开口,似乎有意卖个官子。堇色没有追问,她知道,越是问,他越会不肯说,平日严肃的他,有时候反倒很孩子气。堇色拿本书,坐下静静地看。
这时电话响了,古永年接听后眉头皱了起来。放下电话,气愤道:“沧海到底在搞什么?他以保护这里安全为由配人守着倒也罢了。现在连我请来的人也不让进来,这里到底是谁做主了?!”
堇色问:“那您让谁进来了?”
古永年这才说:“不过是几个戏班子里吹打的罢了。在美国这个地方,找到这么几个人,也是颇费了番工夫。”然后又拿起电话,口气严厉地说“我不管你到底想怎样,我叫来的人必须进来。”
堇色听得明白,知道这是在跟古沧海说话了。
“什么?不能让陌生人进来?我告诉你,你尽可以仔细搜查他们,但是必须放他们进来!”古永年愈发地生气,挂断电话后还剧烈喘息着。
一会儿工夫,听到有脚步声,坚定沉稳,堇色知道是古沧海。进来后,他看了看两个人,缓缓地说:“那些人现在在门房,我正让手下看着。你们为何非要让那些人进来?”
堇色没有开口,古永年发话:“我不过是找点乐子,你就如此不想我好过?”
古沧海淡淡地接话:“不要拿不孝的帽子压我,你本就不缺我这个儿子的孝顺。”古永年一时气得发抖。
堇色看着对峙的两父子,叹口气,对古永年说:“古先生,您不必花心思找这么些人来,我并不觉得孤寂。况且我本就不是很爱热闹的人,现在有电视有书看已经很好。”她怎么不知道古永年的心思?他大概也并不是多爱听戏曲,只是因为外婆精于此道,才以为自己也一并喜爱。可是她也知道,此时定是劝不得他回心转意的,不为别的,单为了在古沧海面前的尊严,他也一定会坚持让那些人进来。
堇色又转脸对古沧海说:“不过是几个吹弹的乐师。你如果不放心,就让他们每次来的时候,派人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古沧海听到她说出“孤寂”两个字的时候,突然心里一紧。她一个女孩子,再喜安静,每日对着这空荡荡的家,也不会太舒服吧?一时心竟然软了。不管她是为了父亲的面子,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既然她要求了,送她一个人情又如何?于是说:“这些人,每次来都要搜查,我会派人跟着他们。”说完离去。
不多时,古沧海的手下带着几个人进来。这几个人,不太年轻了,精神却还矍铄。问好后,便坐下拿出了自己的乐器,轻轻调弄几下。立刻,屋内洋溢着二胡独特的声音,偶尔几下铜锣的响声。
堇色恍惚,似乎回到了家里的午后,步师傅清瘦有力的手指自如地控制着那琴弓,乐声响起,跟着便是外婆清亮的嗓音。
“阿堇,你会唱什么?让他们拉一段。”正想着,古永年的话把堇色的思绪拉了回来。
堇色笑了笑:“我哪会唱什么呢,也没好好学过。只是经常听外婆唱罢了。”
古永年一时陷入到无边的怀念中,点点头,说:“阿凤自然是唱得好的。”
看到古永年黯然的神色,堇色反而有点过意不去。“如果您不怕听不下去,我就唱一段。”又交待几个师傅说:“劳驾,《苏三起解》。”
一段熟悉的西皮流水板后,堇色整容端腔:
“苏三离了洪洞县,
将身来在大街前。
未曾开言我心内惨,
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
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就说苏三把命断,
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一边唱,一边想着,这样凄惨的唱段,偏就是外婆喜爱,当日无事时,只是觉得悠扬好听而已,此刻听来却似早已预示了什么,一个女子哀婉的一生,至死身边也没有爱人相伴。情融入曲,于是唱出来便不只是曲。堇色至此方知,为何外婆以前常说,自己当日的唱算不得真唱。
唱音落下,乐声继续,许久才拖着尾巴慢慢弱去,直至沉寂。
古永年却已是听得入神。这时堇色才发现,不知何时古沧海也在屋内,与那几个保镖站在一起。堇色不晓得他是否能听懂京剧,可是他此时看向堇色的眼神,却是分明带着探究的。也许堇色自己不知,她唱起来的时候,眼里分外有一种凄迷的神色,微微上挑的眼睛,清秀的面庞,自有她独特的韵味在。而这一切,尽数落在了古沧海眼中,刚才还不放心亲自来看一看的他,此刻已不再后悔放那些人进来。
日子在悠闲中度过,古永年的身体也一日好过一日。虽然有时会碰到古太太仍然冰冷的眼神,堇色疑心是因为与Linda走得近了的缘故,但是,因为有古永年在,大家倒也相安无事。
确实,这段时间古永年身体不大好,Linda与John便时不时来看望。而堇色因为每日固定要陪古永年一段时间,就难免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多了些。而John又是一个爽朗的人,所以四人在一起时,总是欢声笑语一片。
私下里,堇色也问John那日为何不辞而别?John只说突然有急事,其它也没细说。而关于古家复杂的关系,John所说的与堇色的猜想基本相符。Linda的母亲去世后,古永年才把古沧海母子接进门。听说,在他们没有被古永年承认而流落在外的时候,很是过了一段苦日子。所以古沧海对古永年总有怨恨,而古沧海现在的势力,也并不为他的家人所清楚。Linda总疑心是现任古太太的存在,才令当年她的母亲倍受丈夫冷落,所以总是对古沧海母子没有好脸色。
但其实Linda是一个难得热情的人。比如,她明白堇色仍然不能自由进出,所以每次来总是带些外面的新鲜玩意儿,并不太贵重,或者是新品蛋糕,或者是时新杂志,甚至有一次,她带来了一瓶刚推出的以一位明星的名字命名的香水。她知道堇色是调香师,对这些或许更有兴趣。因着她的善意,堇色对她总是会亲近些,即使心里晓得Linda也并不是毫无来由地纯粹对自己好。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又怎么会没有些勾心斗角的小心思呢?Linda摆明了与现任古太太有芥蒂,大约无论是哪个女孩子来,又很得古永年钟爱,她都会热情相待,即使只是为了令古太太不舒服。
对此,堇色自然是装作全然不知,别人对自己好,她也礼貌诚恳相待。虚伪?不,堇色并不以为这样做是虚伪,能令身边的人都感受到自己善意,便是善待自己,太过棱角分明的人大抵活得不自在。试想,谁能碰到完全纯粹的友情和爱情?如果因为一分杂质而全盘否定,那还不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大事上坚持原则已经需要花费很多力气,如果琐事上也时时执拗,就会丧失悠闲与恬静。
此时,堇色打开那瓶Linda送的香水,洒了一点点,涌上的是感慨,自己对这类香水不待见是有理由的,过分清甜的香味,也只适合那些穿着白色纱裙的小女孩子用用罢了。可是这样的香味却成了引子,令堇色在许多天没有接触香味后,分外地想念那各色的气味。看来是要尽快获得自由恢复正常生活了,否则,鼻子都会钝掉。
正在房间里胡乱想着的时候,有人敲门,是一个仆人,说:“池小姐,老爷请您到客厅。”
堇色答应了,穿上鞋子走了出去。
刚走到楼梯口,堇色便喜出望外,顾不得危险地一步几个台阶冲了下去,奔向了一个单只那样站着便已经足够给人温暖的怀抱。拥住她一会儿,似乎这些日子来损耗的勇气和力量都要借由这个拥抱来补充一下。终于,堇色抬起头来,轻轻喊了一声:“吴妈。”语气里一时百味陈杂。
吴妈明显清瘦了,往日总是乐呵呵白净的脸庞,此时因为瘦,生出了许多褶子,显得苍老了许多,但是一双眼睛仍然精神,含了见面的激动与默默的悲伤。她絮语般说道:“阿堇,孩子,我到底是见着你了。你不知道当日小姐多着急地想见到你呢?还好你平安。”
堇色听了这话,又伤感地问:“外婆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吴妈想了想,说:“小姐那时,倒是昏迷的时候较多,偶尔清醒时也很宁静,告诉我,只要你平安喜乐,她也就没什么牵挂了。”说着拍了拍堇色的手,以示安慰。
这时候,古永年开口:“阿堇,还不与吴妈坐下?两个人见面高兴是应该的,可是也别尽站着。”
堇色这才拉了吴妈一起坐下,感激地向古永年看了一眼,说:“谢谢您,我不晓得,真的可以让吴妈那么快就过来。”
古永年只是微笑着,显然心情也不错。可是,旁边一道冷冷的目光却打断了堇色的微笑,是古太太,她不满地说道:“到底是池小姐本事大,不光自己是古家的娇客,连带旁的人也能在古家住下。”眼睛不冷不淡地扫了堇色与吴妈一眼。
感觉吴妈的手紧张地动了一下,显然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