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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鸡泪-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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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漱室中最惹眼的一是一只土耳其式马桶,安装在靠近房门的那个角落。墙上的每一寸地方都铺满了镜子,阿珍和阿方让丽佳脱光衣服走进去。她们把她的裙子挂进澡盆旁边的壁橱里,拖鞋和披风已经放在里面了。她蹲在磁台上时发现自己陷入镜中影子的包围中,就在图里落入那些人的手臂中时以无遮无盖。
  “等阿荣来时用这种姿势,”阿珍说,“你到时候会知道的。”
  “为什么?”
  “他来用锁链锁你时也许会要你蹲下。”
  丽佳觉得自己变得苍白起来,“可这是为什么呢?”她说。
  “因为你不得不这样。”阿珍答道,“你的运气好。”
  “为什么?”
  “是你的情人我带到这儿来的吗?”
  “是的。”丽佳说。
  “他们对你会严厉得多。”
  “我不懂……”
  “你很快会懂的。我打铃叫阿荣了,我们明天早上再来。”
  阿方离开时对她露出微笑,阿珍抚摸了一下丽佳的乳房,跟着阿方走了出去。丽佳转过身子,站在床脚边。除了由于侵水变得有点紧的皮项圈和皮手镯她什么都没穿。
  “看看这位可爱的太太,”那仆人进来时说。他抓住双手,把一只手镯上的钩子扣在另一只上,使她的手腕紧紧扣在一起,然后又把两个钩子都锁在项圈的环子上。这样她的双手就像祈祷那样举到脖子的高度。随后他把她锁在那条从钢环垂下的链子上。他解开挂铁链的钩子将链子收紧。丽佳这时不得不移不头,他让她躺下。链子在发出哗哗的响声,它的长度只允许这年轻女人从床的一边挪到另一边或在床头站立起来。由于链子把项因向后拉,而她的手把它向前拉,就建立起一种平衡。她锁在一起的双手放在左肩头,头微微下垂。仆人抬起丽佳的腿,把它们移向她的胸口,并检查了她两腿间的缝隙,随即把黑色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除此之外他没有再碰过她,也没有再说一个字。他熄提放在两扇门之间的台灯,走了出去。
  丽佳向左侧身躺着一动不动,在两层皮毛中觉得很热。独自一人在黑暗和沉寂之中,丽佳试图想明白为什么她的恐怖中掺杂着那么多的甜蜜,或者说为什么她的恐怖本身似乎就那么甜蜜。她意识到,最令她烦恼的是她被夺了使用自己双手的权利这一事实。她并不指望手能保护自己,(她真想保护自己吗?)只是如果手是自由的,她至少能做手势,能试着挡开那些抓住她的手和刺入她体内的器官,能使她的身体躲开皮鞭。她的双手被拿走了,她不再能触摸自己的身体。当一个人不再能摸到自己的膝盖或腹股沟时,这是一种多么奇特的感觉。在两腿之间,她的阴唇在燃烧,或许这燃烧是因为她知道它们将为第一个来访者敞开:那个仆人阿荣,假如他想进入的话。
  她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她曾受到的鞭打竟会那么无动于衷地那么平静地离她而去,而她将永远不会知道那四个男人之中是谁从臀部要了她,以及那是不是她的情人,这一想法使她感到十分。她轻轻翻身俯卧在床上,同时在想,她的情人虽然喜爱她臀部的孔道,但在今晚之前(如果那确实是他的话)还从未进入过。她希望那是他。她要不要问问他?啊,绝不!她眼前选映着那在汽车里拿走她的腰带和衬裤的手,那拉直了的腰带使她能斜连裤袜褪到膝头的手;记忆如此鲜明,竟使她忘记自己双手被锁而弄响了铁链。
  可是,如果她到的刑罚在她的记忆中是那么稀薄,又为什么一想到鞭子,一听到鞭子这个字眼,一看到鞭子,她的心就会狂跳起来,恐怖地闭上眼睛?她不能停下来考虑这是否仅仅是恐慌,她完全被惊慌压倒了:他们将会拉着锁链也从床上拽起来,然后鞭打她。她的肚子贴在墙上,他们会鞭打她,鞭打地……这些字眼一直在她脑海中翻腾。阿荣将鞭打她,阿珍说过他会的。你很幸运,阿珍反复地说,他们对你会严厉得多。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时,她觉得除了项圈、手镯和锁链,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她的身体飘扬而去。她沉入了梦乡。
  在黎明前最黑最冷的时刻,阿荣重新出现了。他掀亮了洗漱室的灯,让门开着。方方的一片灯光映照到床的中间,正照在被子微微隆起的地方,被子下面是丽佳微微蜷起的苗条身体。他默默地揭开被子。丽佳仍旧向左侧卧,脸冲着窗户,脚微微蜷起。他眼前是她白色的侧影,在黑色的兽皮上显得愈加白晰。他从她头下抽去枕头之后,彬彬有礼地说:
  “请你站起来。”她援着铁链设法站起来,他扶着她的手肘帮她面向墙壁站好。床上的一方光亮遇到黑色的兽皮显得有些黯淡,照亮了她的身体,但亮光照不到他的动作。她虽看不清但能猜到他正在解开链并把它挂在另一条链子上使它绷紧,因为她感觉到链子越来越紧了。
  她光着脚稳稳地站在床上,没看到这次他腰带上别着的不是皮鞭而是一条黑色的马鞭。她甚至阿荣用左手按住了她的腰,然后床垫动了一下,好像是他的右脚踩在了上面。在听到一声呼啸的同时,半身隐在黑暗中的丽佳感到背后着了一道可怕的烧灼,她失惊地叫出了声。阿荣鞭打她时用的是全力。他没等她的叫声停下又连续抽了她四鞭,故意使每一鞭都稍稍或偏下一点,以便使四条鞭痕全都清可见。直到他停下手她的尖叫声还在继续,眼泪流进她张开的嘴。
  “请乖乖转过身来。”他说。由于她心绪迷乱没能服从他的命令。他抓住她的臀部把她转过来,鞭子把扫到了她的腰。当她面对他时,他稍稍退后,接着开始猛力抽打她的大腿,鞭打整整持续了五分钟。随后他关上灯,关上洗漱室的门,走了出去,撇下丽佳在黑暗中呻吟,在铁链的尽头沿着墙辗转反侧。她试着使自己停止呻吟,在铁链的尽头沿着墙辗转反侧。她试着使自己停止呻吟,靠墙站稳,受鞭打的肉体贴在墙壁上闪着微光的细布上感到凉爽。天慢慢开始亮了。她面前那高高的窗户,半身依着墙,脸冲着东方。窗户从地面一直开到天花板,作帘。丽佳望着苍白的黎明渐渐升起,用它的薄雾追随着窗外的紫花藤,一棵白杨的轮廓显现出来。黄叶不时飘落,虽然并没风。窗外的紫菀花下是一片草地,草地尽头有一条角道。天已大亮,丽佳有很长时间没有动一动了。一个园丁出现在市上,推着一辆手推车。可以听到铁轮碾着砂砾的尖叫声。如果他到这边来收集紫菀花中的落叶,窗户那么大,房间又那么小而亮,他肯定能以丽佳被铁链锁着,一丝不挂,甚至可以看到她腿上的鞭痕。鞭痕肿了起来,形成一道道窄窄的暗红色痕迹。
  她的情人最喜欢在安静的早晨沉睡。他在哪个房间,睡在什么样的床上?他知道他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和折磨吗?他是不是那个决定了这一切的人?丽佳想起曾经在雕塑作品和历史书中看到过的囚徒,他们被铁链锁着忍受鞭打,那是在许多年前,许多世纪以前,他们早已死去。她不希望死,但如果忍受拷打是为了保住她的情人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她只希望她忍受的一切能使他快乐。在一片温柔和宁谧中她等待着,等待着他们把她带到他的身边。
  在这里,没有一个女人拥有钥匙,不论是门锁的钥匙,锁链上挂锁的钥匙,还是开项因手镯上的锁的钥匙,但是每个男人都带着三把一套的钥匙,大小各异,可以分别打开氖的门锁、挂锁和项圈上的锁。仆人们也有这些钥匙。每天早上,值夜班的仆人睡了,于是由一个主人或另一个仆人来开锁。那个到房间里来的人窗着皮夹克、马裤和皮靴。她不认识他。他首先打开了墙上的锁链,于是丽佳躺了下来。在打开她手腕上的锁之前,他把手伸进她的大腿之间,那做法同头一个戴面具和手套的男人在那间小红客厅里的做法一模一洋。也许就是同一个人。他的面孔骨多肉少,有着老哈根诺兹肖像上的那种锐利目光,头发是灰色的。丽佳的眼睛同他的注视相遇,持续了似乎无限长久的时间,突然冻结了,她这才想起禁止看主人皮带以上部位的规定,连忙闭上眼睛,但是已经晚了。在他为她打开手腕上的锁时,她听到他笑了,说:
  “晚饭后你将为这个受到责罚。”
  他对同他来伺立在床两侧的阿珍和阿方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就离开了。阿方检起掉在地板上的枕头,把阿荣鞭打丽佳时推到床边的毯子铺好,阿珍把先前从走廊上推进来的一张餐车桌移到床头,餐桌上有咖啡、牛奶、面包和黄油。
  “快点吃吧,”阿方说。“九点了。吃完你可以睡到中午,等听到铃响就是吃午饭的时候了。你自己洗澡梳好头发,我会来为你化妆帮你穿好胸衣。”
  “你一直到下午之间都没什么事,”阿珍说。“你的职责是在图书馆侍候咖啡,添酒,添火。”
  “你们呢?”丽佳问。
  “我们只是在你逗留的头二十四小时内照顾你,以后就靠你自己了,你以后就只和男人们打交道了。我们不能再对你讲什么,你也不能再跟我们说话了。”
  “别走,”丽佳说,“再呆一会儿,告诉我……”她没来得及说完这句话,门开了:是她的情人。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情人得像他从前每天刚起床点起一支烟时一样:条纹睡衣和蓝色的浴衣,有线衬里的毛料长袍,这是一年前他们一起买的。他的拖鞋已经旧了,她想,应当给他再买一双了。那两个女人消失了,除了提起裙子时(所有的裙子都是拖地长裙)绸缎沙沙的轻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拖鞋在地毯上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丽佳这时正左手端着一杯咖啡,右手拿着一只黄油面包卷,坐在床上,两腿迭在一起或者说是半迭在一起:一条腿弯着,另一条贴在它上面。她没有移动,但是她手中的杯子突然开始颤抖,黄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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