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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信可期-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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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敬璋从自己的钥匙环上卸下了一把钥匙,捏着溜进祁思源的衣袋。“老爷子给的压岁钱,我一分没动,卡就放在书房的抽屉里。除此之外,我没什么可说的。如果不涉及工作的事,您也就不必说其他的了。我就剩这么点儿师徒情分,还值得记挂,权当是给我留点念想儿吧。”
祁思源一伸手扯住蒋敬璋的衣袖,双目灼灼的盯着他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蒋敬璋看着师父,点着头晃下了两行泪,却一个接一个的掰开祁思源的手指。






第13章 13——
13——
进入八月时,萧正打电话告诉祁思源,他和祁省三要去临海中直疗养院去住几天,要他安排时间去见个面,有事要特别交代他。祁思源借前往曲阜分店视察验收的机会,回来时特意绕路去了疗养院。
赶到院里时已经是晚上,祁省三已经休息了,萧正一面看内参一面等他。
萧老爷子告诫他,在今后两三年之内,务必要谨慎操作资金融资、合股立项等大批资金交集。上面在完成了各大部委三产剥离动作之后,即将组建经济监察专案组,开始大范围查处经济犯罪。为防止说情施压横加阻拦等掣肘行径,这次治理活动除了主管人明确之外,其他人行动采取的是私下作为。
上面在传达精神时,把口号也叫得很响:要出重拳、用猛药、去症结、除根源;要下大力气围捕整顿官商结合、公职人员参股经商的行为,及干部子弟经商的现象。针对洗钱、控股等最有可能滋生弊端的金融违法,既要着重查一查到底,务求抓出一起查处一起。
祁思源对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事情不以为然:纸糊判官新上任越是表现的有决心、腰杆够硬;到后来就越容易反噬。更何况当今的领导干部,谁能挺直腰杆,说自己和子女亲戚绝对没有经济问题的。用牌桌上的闲言笑语说:就好比当年国府诉请共党组织,一个挨一个拉出来枪毙,肯定有冤杀的;隔一个毙一个有漏网的。
萧正摘了老花镜,从瓷盅里倒出几粒鱼食洒进鱼缸。提醒他少扯那些没滋味的闲话。“每次监察波浪,必定会有一批生命力不济的被拍在沙滩上。这次主管的人事你爸手下出来的人;因此你爸已经表态提出回避,其实是留了后手;以便使出不得已时可以把你摘出来。可你得想清楚,老爷子作这样动作还能有几回。趁现在还没起风,先把你自己的手脚摘清楚;如果有你输不起的人,提前藏起来或者压好了。提防中了人家一石数鸟之计。再有,及早给他弄个孙子,促使他多活几年。”
祁思源舒展着两腿哈哈一笑:“替我关照老爷子,您和我爸都好好保养着。不出意外的话,至迟明年六、七月份,我给两位老爷子抱回两个来。”
萧正闻言哈哈大笑:“两个?!一言为定!”
从疗养大院出来,祁思源开车直接上了高速。他倒是没有认床的毛病,只是有种莫名的不安;心境使然,习惯使然,当某人某事变成生活中的约定俗成,每日每时必要亲眼看到,这一天才算是过得去似的。
祁思源终于明白自作孽的滋味了。徒弟在感情方面属于那种实心实意的孩子,就算是他自己嘴里说了他不会当真,到时候也是动真格的。反之对祁思源而言,璋璋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孩子,他玩儿谁也不能玩儿自家的人。因此沦陷就成了不由自主的事。
养不教父之过,这个问责没处去找人承担;教不严确是他为师者绝难推卸之责。祁思源明白,自己不仅玩儿过了界,还玩成了真格的,就该着落进现在这个不可活的境地。但如果扪心自问,找个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他首先想到的人绝对是他的小狐狸。
为了防止犯困,祁思源把车载音响打开,随便选了个台,只要动静热闹就行。可巧这个波段正在播放午夜剧院节目,选播的是程派经典剧目,整本《锁麟囊》实况录音。
唱到堪称‘戏核’的《春秋亭》一折时,祁思源不自觉的跟着曲调哼起来。脑海中自然的回想起,去年徒弟开口救场的情景;真真是惊艳四座啊。静下来细听这一折,他感觉徒弟的嗓子绝对比这个演员好。那么是否可以让小狐狸去京剧院混两年呢?这个想法一出来,就立刻被挖掉了。与其那样,祁思源宁愿把小狐狸关在家里锁上三年。
唱到中场《遇灾》时,突然跟进一段紧急通告,称XX高速出市区方向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高速警察已经及时出警,请双向车道司机给与配合。由于事出紧急,该通告将每隔半小时滚动播放一次。祁思源想骂的脏字没出口,就见前方视野中警灯闪烁,并有身着荧光服的警员挥动警示棒,示意所有车辆并进右侧休息补给区域接受检查。
祁思源扳转方向盘随着并过去,走到近前时被示意摇下玻璃验看证件。祁思源索性下了车,递上了证件和高速进口收费条。等着警察核对驾照信息时,祁思源就势问了突然巡查的缘故。
小警察指指对面说:对面车道一座过路天桥下,刚发生过六车追尾相撞。目前事故起因和伤亡还没有最后结论;但据伤势较轻者回忆,事发后路边有人借机劫掠事故车上的财务。这一来就从交通事故勘察升格为刑侦性质的侦破。双向车道相距两公里处,各有出口可以盘道调头折回,因此要对双方向行驶车辆,尤其是当前夜行车辆及驾车人进行排查甚至抽检。
祁思源对另一名协查警员说了酒店总机号码,警员很快接通了今晚在职大堂经理的电话,电话是按了免提键的,里面很快传出某值班员请蒋经理来听电话的声音。
“祁总,我是小蒋。您怎么大半夜的跑检查站去了?”——“哦,小蒋,怎么今晚是你值夜班?”听到宁静的声音,祁思源心里的躁乱一下子平服许多。
“邵经理说今晚本来是您的前半夜,但估计您会在分店留宿,就让我替班了。”电话里响起低低的哈欠声。电话中似乎有人逗贫说了句什么玩笑,只听蒋敬璋也没放听筒就对那个声音呵斥道:“操,你丫滚一边去;想他妈找柴火妞儿,你自己钻柴火垛里扒拉去。”电话中随即响起哈哈大笑声。祁思源知道前台行李部的兔崽子,有拿上司打岔开心的习惯,也不必当真。转而又听到小徒弟嘱咐道:“师父,别赶夜路,找地方停车歇会儿,天亮再走。”
祁思源心里很舒服,但仍旧端着高姿态布置:“不了,荒郊野外的停车反而不踏实。最多再走一个小时也就进市区了。我回去可以接你一会儿。行,没事了,挂吧。”
祁思源的积极配合使两位警员很是欣慰,分别敬礼谢过,又提示、协助他转向调头重新上了主路。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莫在痴嗔休啼笑,教导器儿多勤劳。今日相逢得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听了N多遍插播通告之后,终于踩着这结尾的唱段,祁思源的车拐进了酒店地库。
从电梯升到楼面,见小徒弟正气急败坏,叱骂那个缠着他逗贫的行李员。“让你丫去拿个电蚊香,你跟我这贫了快俩小时了。滚蛋,少他妈在我跟前说这话。”——“之前您说的也不比我们少,没劲,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以后可不跟你玩了。”
蒋敬璋把眼一瞪,同时突然出手伸进行李员腋下,接着往下一按,行李员立时脸朝着地弯下腰去。“孙子,就许我不许你了,怎么着吧?!不服啊?!跟我叫板你还得练练。”——“我服,我服!”行李员几乎要头膝触地,工服帽盔都掉了下来。
祁思源低喝了一声“干嘛呐?!”迈步走到近前,叫力的两个人闻声立即分作两下。“大半夜的在这撂跤,精神头不小啊。当这儿是天桥把式场子?!”冷着脸子看了两个人,都是年轻气盛闲极无聊就闹油的模样。
看着徒弟一副低眉顺眼的表情,回想刚才还在嘱咐他别赶夜路的话,祁思源想笑又忍住了:“蒋敬璋,你自己填一张过失单交给我;还有你,你不用填单子;告诉丁戈,准备明天经理例会上做检查就行。”说罢朝徒弟一摆头,示意跟他走。
一起走进室内电梯后,祁思源靠着扶栏问徒弟:“刚才接那通电话时,你就和这小子臭贫呢?”——蒋敬璋忽然哈哈哈的笑起来“他们说:老总不在分店住着,怎么会被提到检查站去了,还被人打电话确认身份?多半是晚上跑出去找柴火妞儿,被老大娘堵在火炕了···哈哈哈···说不定还沾了一身柴火苗儿呢···哈哈哈···”蒋敬璋笑得快不行了,跌坐下去的动作把电梯震得一晃。
“操,丁戈那孙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带出了一群操蛋玩意儿!”祁思源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的骂着脏话;然而他同时还是有些欣慰的,徒弟对于是非原则的把握是有分寸的,关键时候他会站出来维护师父的尊严,尽管事后他也会坐在地上笑得打滚儿。
电梯停下时,蒋敬璋扶着栏杆站起身,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就把脸一抹,变了副表情,正儿八经的开始汇报工作,反倒把师父弄得有点别扭。
据报,今天中午酒店门前安保区域之外,发生一起斗殴事件。两个中年男人发生争执,随后还有第三人介入,三人之间各说各理,最后发生打斗,导致其中一谢顶男子被重伤头部送进医院···
“这话听着有点怪异,在咱们门前,却是安保区域之外?”祁思源停下了解扣子的动作,回头看着徒弟。——蒋敬璋从茶几上捞起一个苹果,往空中一抛又接回手中,然后咔嚓咬了一口,吭哧吭哧的嚼着:“对哟,我让门卫用花盆和隔离墩围出一道界线,然后告诉他们要打架的话请到线外去打;因为我身上没钱,垫不起医药费。还有如果我牵扯这种臊干零碎的事被开除,酒店不会对我进行补偿;我没地吃饭去。”
“甭问了,你认识这俩人。”——“没错,董科长和蒋家狐狸堂叔,分赃不均打起来了。中间跑出一个拉偏手的,就把董科长地方支援中央的脑袋开瓢儿了。打人那俩都跑了;门卫及时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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