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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的,就算你家宋叔转正了,你照样也要归我管。”小狐狸立时垮了一张脸。
宋振中被师徒俩的逗笑说的哈哈大笑,替吴筱梅敬了祁思源一杯酒。颇为感触道:“敬璋是我看着长大的,曾经顽皮到让他妈妈很操心。可我心里明镜似的,这孩子仁义,谁是真正对他好的人,心里明白着呢。”
共饮了一杯酒之后,宋振中并没有如祁思源所料的,回忆他与吴家祖孙三代的曾经过往,而是讲起了他下乡插队时的一段遇险经历。
那一年宋振中随着“有志青年上山下乡”的革命大潮,插队到了南方小镇,被分派在生产队牲口棚,和老把式学着照料牲口、套车赶车。所在的生产队有一座瓷窑,专门负责烧制领袖瓷像。出窑后的成品由牲口大车送进公宣直属单位。
和老把式原来搭帮干活的伙计,性子冲好喝几口。因为喝完酒之后,被临时叫醒了套车送“领袖神像”,没留神把大车赶进了路边水田。一车瓷像至少碎了半车。到了地方就被工宣队的人,当成现行反革命抓起来了,罪名是阴谋加害伟大领袖。在那个年代里,领袖形象是受到顶礼膜拜,不容许被丝毫轻慢亵渎的。结果革命群众一千一万个不答应,那个车把式就被红卫兵绑到瓷窑前,活活打死,尸体扔进窑炉,淹没在造反革命的熊熊烈火中。驾车的牲口算是受反革命坏分子胁迫,造反小将们在生产队吃了一顿山珍之后,就宽大处理了。
老把式告诉宋振中,那次弄碎半车瓷像、一直把牲口把式送进鬼门关,驾辕牲口是一批大青马。这匹马体型大能干活,就是有个玩闹性子,经常冷不防动动闹闹,把牲口把式搞得心烦意乱。被打死的牲口把式生前,经常为此打、饿大青马,以致后来这匹马拉最重的车,却因为克扣饲料骨瘦如柴。老把式说:牲口也都是通人性的,虽然不会说话,可在实际干活时全能看得出分寸来。
宋振中一直牢记着老爷子的话,平日里仔细照料所有牲口;和老把式搭帮干活没多久,棚里牲口就被两人侍弄的膘肥体壮。每晚加夜草他都会格外给大青马多加草料。他很快悟到,大青马其实就是淘气,谁对它好,它心里一清二楚。但干活从不偷懒,尤其在他手上,异常听话配合肯干。它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人的亲近。
有一年冬天宋振中赶着大青马驾辕的大车,从窑厂运一批献礼瓷像去镇上直属单位。走到途中宋振中把手搭在大青马屁股上,不自主的瞌睡起来。
万不成想大车即将下破时,宋振中容身的坐板狭窄,直接就被颠下了大车。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必死无疑。
“那一车瓷器加上包装封藏少说有一两吨,加上大车自身份量,直接碾在人身上,绝对是肉烂骨碎必死无疑。可就那一刹那,大青马回头一口咬住我的棉袄后襟儿,一头叼着把我拖在大车轱辘前,一头后错着腿下的步子,顶着大车下坡惯性的力量。我就那么被大青马拖着,吆喝着赶车号子,一直到几百米外的平道上,才把车刹住。等我坐在地上定住神再看,大青马浑身是汗,四条腿不住的哆嗦。等把瓷像送到镇上,那批瓷像完好无损。工宣队干部说任务完成出色要奖励我,我直接朝他要了一麻袋的黑豆,全都犒劳了大青马。因为我这条命是大青马一口叼回来的。”
宋振中用手背蹭掉眼角的泪,抬手拍拍蒋敬璋的肩,对众人笑道:“把式老爷子知道这段惊险后,说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畜尤如此况乎是人!这话我始终坚信。那么苦的时候都过来了,后来的磕磕绊绊算得了什么!现如今我有个像样儿的家,家里有老人和这娘儿俩,心里安稳踏实,日子完完整整;动脑子挣钱也有个明确目标。”
祁思源亲自为宋振中满了一杯酒,双手敬给他:“由衷感谢宋总今晚给我们师徒俩上了一课;实在令思源受益匪浅。既令我反思之前诸多失误,也对敬璋日后行动有着极好的警醒。在家时,我家老爷子时常教训:交友务必与仁孝之士为伍;良朋益友受益终生。这些年下来,深知古训诚不我欺。敬璋有了您这样一位家长,我这个做师父的也为他高兴。”
又喝了一轮,聊了几段蒋敬璋幼年时的顽皮经历后,一场别样家宴尽欢而散。吴筱梅看着蒋敬璋签单结账后,才和宋振中双双起身回家。程喜燕得到消息从淮扬厅出来,想迎上去和吴筱梅、宋振中见个面说句话,看到黑桃K在旁,急忙着在领位处刹住脚步。
祁思源坚决把夫妇俩送到大门,又安排了酒店司机负责代驾,将两人妥善送走。直到看那部座驾远去拐出视线,祁思源突然出手把徒弟捏在手里,一直提进室内电梯。然后背对室内视线咬牙切齿的质问道:“都说二十三窜一窜,你这一窜反倒矮了一辈。看着你妈妈和宋叔的面子,我不能让你下不来台;你还好意思跟我这儿臭得瑟什么!才几天不打,又用小狐尾想问题了?!从今以后,你妈妈是宋家的人了。对他们你只有尽孝照顾的义务,没有索取的权力。他们给你的,你才可以要;不给的,你就没资格过问。懂吗!”破师父说罢又是一记飘铲,刚好电梯开门,小狐狸直接被铲出电梯。
蒋敬璋把做完的方案存进优盘,收拾着笔记本、电源线,听着师父给司机班打电话,让值班司机胖杨把他的车送到住处小区地下车库。他和徒弟要先去某处办事开不了车。和师父面对面换衣服时,蒋敬璋向师父请示,元旦之后能否准他几天假,陪姥姥一起出去参加宋叔和妈妈的婚礼。
祁思源用斑马纹围巾挂住徒弟的脖子勾到眼前,啼笑皆非的笑道:“哎呦喂我这傻孩子哟,怎么一阵阵的尽犯二呢?你姥姥去参加婚礼,那是娘家妈聘闺女;无论是里子面子都应当应分。你去算哪门子的事儿,当儿子的往外嫁娘;说出来多难听啊!你真有心祝福的话,为师帮你拍段视频发过去,又有理儿又有面儿的,趁早别去添堵!”
祁思源原想调侃两句,不料偏就踩了狐狸痛脚,蒋敬璋一把打开了他的手,声音一下高了两个八度:“您就别再恶心我了行吗!我今晚已经够难受的了。要按您刚才说的这样,以后连亲娘都不要我了!”嚷完了转过身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祁思源瞬间反应过来,吴老太太在秋天的茶文化节时,明白告诉过他:璋璋在内心里最怕被亲人抛弃。而他刚才只顾嘴上痛快,却把一个事实很残酷的摆在他眼前。他连忙将徒弟搂在怀里,也不管他赌气挣扎,不迭声的哄劝道:“师父要你!一声‘师父’不是白让你叫的,为师到任何时候都不会丢下你。”终于徒弟缓缓抬起手,把住了横在身前的环抱,祁思源感觉得到,有滚烫的泪滴在他的手背上。“过了阳历年,给你妈妈和宋叔准备一段欢欢喜喜的祝福语,师父给你拍段喜庆的视频传过去。然后你就和为师回家见公婆去,好不好?”
衣袋中手机震动,很好的岔开了蒋敬璋的情绪。他拿出电话发现是程喜燕的手机号码,与此同时身后的祁思源也看到了屏幕显示,径直伸手按了扩音对讲。得到应答后,程喜燕略显惶恐的探问:她马上也下班了,如果蒋sir还没离开酒店,是否同路一起回家?
随着程喜燕的提问,祁思源稍一歪头,张嘴叼住了蒋敬璋的耳朵,咬得他差点喊出疼来。“抱歉,燕姐。我今晚回不了姥姥那边,要去朋友那里找些资料。我···要赶时间,先挂了啊!您别咬了行吗!”收线同时蒋敬璋挣开师父的控制,揉着耳朵嚷起来。“幸亏没有绿芥末和豉油,不然我这两只耳朵都能被您生嚼了。”
祁思源等徒弟换了衣服,故意拉着他从前厅走处酒店,伸手招过出租车把徒弟顺进后座,接着自己也挤进去。
“程喜燕对你有心思吧?我劝你别若即若离的拖着,成与不成的,给人家一个明确答复。这种事起先搞得越模糊,到后来结愁越深。”——“那我就···”蒋敬璋转头对上了师父横眉立目的表情,于是话到嘴边拐了弯儿。“跟她说,我在我妈她们京剧团找了一个···这么说行吗?”
“绕那个圈子呢,直接说师父不让你在单位内部找朋友。”祁思源转头看向车窗外,心中暗自计较。从周围人评论得知,程喜燕是个心高的女人。现在看来心眼儿也很活,居然往蒋敬璋身上动起心思了。算计借这孩子在老总眼前的地位,把他当垫脚石往上爬?
祁思源带徒弟去了老顾的综合娱乐中心,那里除了食宿玩乐浴一条龙项目,还有室内马术教授场地。
今天顾家小俊也在,并约来了几位中青年医生同事。在休闲环境中没人还愿意故意端着范儿,更何况祁蒋二人原就是公关正功,费不了几句话就和一群医生混熟了。
祁思源看着泳池浅水区,小徒弟在教练牵引下,白鱼一样扑腾来扑腾去玩得正欢,便转身去暖玉保健床找顾家小俊,顺便问下之前送医少年的后续情形。
顾家小俊撇撇嘴答道:“外肛直肠撕裂,身体大部分软组织损伤,因捆绑导致双臂脱臼···咱不谈这事儿了行吗?我现在想着都反胃。您不怕那小徒弟游过来听了之后呛水。下次再有这类送诊手术,我直接叫你们过去看,岂不更直接?!”
老顾拖着水杯叉着腰站在暖玉床边,提醒小俊和祁思源把浴巾铺好再躺下,免得被烫伤。随后对祁思源笑道:“老祁,我看你这次终于能算得上是睁开眼睛了。”——“你意思是说,我之前的婚姻从根本就是个错误。”祁思源坐起身盘着腿看向老顾问道。
老顾把手中水杯递给祁思源,随手拉过条浴巾叠了几叠点着坐在床沿上。“当初你结婚时,我问你明知自己喜欢男的,何必还要这么做?你回答说:想正经建个家。婚后没多久,你们就都开始忙着酒店的事。后来你要买房时,我就说过,与其搭个窝给别人看,谁都没把心思往那个屋里放,倒不如和媳妇直接住在你们酒店客房。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情形;但我觉得奇怪的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