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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这位是龙潜,龙公子。这另一位是龙公子的家人。”彭思道先介绍两人。
“原来是龙公子,幸会幸会。”王震客客气气地道。
龙潜拱手回礼,四人在厅里坐下。
“今日来拜访也不为何事,只是专程替龙公子引荐来的。”彭思道道。
王震挑起眉。“龙公子可是有何事要老夫效劳?”他问龙潜。
“好说。”龙潜拱手,锐目锋芒精湛,嘴角徐徐勾出一抹淡笑。“在下听闻王老爷子同平西王交好,因此特来拜访王老爷,盼请引荐。”
王震听得心头一震,惊疑并生。从对方相貌推测,他能肯定来者必是个旗人!
可是他自称姓龙名潜又是什么意思?龙潜……这名字分明有什么涵义!
王震暗暗看了彭思道一眼,他脸上神色未露,彷佛没听见龙潜所说的话,这让王震更是疑惑!
彭思道向来反吴三桂,又怎会介绍人要他引荐?这其中的疑点越来越多,更教他对这几人的来意和龙潜的身分有了戒心。
“引荐?”王震敛下眼低笑了一回。“要是老夫记得不错,彭大人同平西王并无往来,又怎会推荐龙公子让老夫引荐?再者彭大人当朝为官,要是您肯引荐,龙公子的机会想必多得多!”
“王老爷子,”龙潜径自回答王震的话。“是在下想见吴三桂,彭大人不过应我所求成全此事。还望王老爷子玉成。”他定定地望着王震,拱起手神态徐缓地笑道。
强势的气魄、朗若洪涛的声音,让王震慑服。
此人绝非池中物!他能径自代彭思道接话,直呼平西王的名讳,脸上且无半点退却的颜色……当世上能有这等慑人气势的,唯有、唯有那个人莫属了!
莫非——
“龙公子为何一定要见平西王不可?”王震表面上不动声色地问,心下却开始不由自主地揣揣不安起来。
“传闻云南蕃库金银珠宝色色稀珍,平西王并且大刀阔斧,府内各司、厅名目,一切皆按朝廷一般建制,整治得整个平西府邸,足以同朝廷分庭抗礼,平西王这等气魄,在下岂能不去见识?”龙潜勾起嘴角,徐淡地娓娓道来。
他还没提到的是,吴三桂在府邸内镕造刀、枪、剑、矢、炮……等武器,拥兵自重,这些他在京城早已知晓,其狼子野心是昭然若揭的。
玉震听得皱起眉头,暗暗心惊。
这是在试他了!
他慎言、拘谨地道:“龙公子,在下仅是一介平民布衣,岂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引荐你去见平西王?这、这的确是教老夫为难了。”
“王老爷子客气了!”彭思道哼笑道。“谁不知苏州王震、王老爷子同平西王吴三桂是过命的交情,两人以兄弟互称,平西王还要尊称您一声兄长!”
王震神色一凛,回过神后笑道:“彭大人说的是哪儿话!老夫是什么身分,连平西王的面怕也见不着,龙公子相托的事,以老夫的能耐是万万办不到的!”龙潜和彭思道互望一眼,龙潜笑道:“既是如此。就不为难王老爷子了。”
龙潜起身告辞,彭思道也随行起身。这一切王震瞧在眼底。
按理说,他们该明白由彭思道介绍,他是绝不可能答应引荐龙潜去见吴三桂的!况且龙潜还有意无意的暴露身分,其原因可能是在向他示威,或者间接暗示身分。
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猜到他的身分?难道是藉由他同平西王示威,让平西王明白“他”已经来到江南,打算处理三藩之事了?
“对了!”送到门口,龙潜忽然回身同王震道:.“听说王老爷子家中有位貌美赛仙、倾国倾城的闺女已届婚龄,这样美好的佳人,王老爷子可有考虑让令媛进京,在天子跟前服侍,挣取富贵?”他笑问,定定地看住王震问。
王震心口悚然一惊。
他知道盈儿?见过盈儿?
“这、龙公子见笑了,小女资质中等,岂构得上资格伴君!”他垂下眼,低首望地,几乎不能正视龙潜咄咄逼人的眼光。
他江南第一富家之主王震,在这名叫龙潜的男子面前,竟然不由自主地俯首称臣了!“是嘛?”龙潜望定王震,半晌无声地勾起嘴角,瞥开眼径自离去。
彭思道亦尾随而去。
彭思道任职浙江道监察御史,在江南算得上是大官,他为人又向来心高气傲,竟然背尾随在龙潜之后称臣这让王震更是证实心中的疑惑!
他心口一凛,回过神后唤来王福。
“王福,你亲自上“莲台寺”一趟请来智清上人,我有事要立即赶往平西王府,刻日即回!”
这话吩咐下去,王福一点也不敢怠慢,立刻动身。
王震心底隐隐有预感,来者不善!王家因为同平西王府过往甚密,他自然明白吴三桂的野心!
若果吴三桂的大业终究不成……他王家恐将有一场天大的祸事!
第三章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从附近的寺院礼佛回来,还未进到府里,就见蔻儿等在府第大门前,神色焦急地张望着,一见她走来,立即笑逐颜开地迎上来。
“怎么啦?”不疾不徐地拂落沾在身上的花瓣,王盈问。
天渐浙暖了,六月将至,各色花儿回春,开得妍丽媚人。
月前在香花坡上遇见那名张狂男子的事,王盈早已忘了。
她压根儿当作是一场梦,对于轻浮的男人,她从来都止于表里不一的应付,不曾也绝不自放在心上。
“莲台寺的智清上人来了!他同老爷说小姐你已服丧满三年,要你回莲台寺去。”蔻儿哭丧着脸说。
“当真?”王盈却反常地高兴。
爹爹纵然不满她的行为举止,却一直不答应她回莲台寺,现下师父亲自来接她,爹爹或者会同意让她回去。
她喜欢莲台寺的清净平和,更爱听着寺里的师父吟诵一声声庄严静穆的梵音,总觉得那儿才是她今生的归属。
“师父现在在哪儿!”王盈问。
“正同老爷在大厅里说话呢!”蔻儿答。
蔻儿话还没说完,王盈就转身往大厅走去。
“小姐,你等等我啊!”蔻儿急急忙忙追上去。
到了厅上,王震见到女儿,便唤住她,“王盈,你来的正好,快过来!”
“爹爹。”王盈上前去,见到了宛如亲父的智清上人,她欢喜地轻唤:“师父!”
智清上人点头微笑。“盈儿,三年不见了。”
王盈点头,孺慕的眼光望着上人。“师父好吗?这一向身子都还硬朗吧?”
“为师很好。”上人道,慈悲的目光淡定地望着王盈。
“王盈,爹请上人来是要同上人商量,送你返回莲台寺的事。”王震道。
“爹爹肯让王盈回莲台寺了?”王盈欣喜地问,却不明白爹爹怎会突然改变了主意。
“跟着上人是好事,爹有何不允的?”王震笑着道,望向智清上人。“上人,小女就交给您,要叨扰您了。”
“王施主太客气了。王盈天资聪颖、慧根深厚,她在莲台寺替老纳整理老旧、缺页的经书,功德实在不小。”
“果真这样,盈儿。你就跟着上人,继续住在莲台寺,直到你出嫁日为止。”
王震笑道。
他唯一忧虑的是王盈,如果能将王盈安置好,往后他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出嫁?”
忽然听到爹爹在师父面前提到嫁人二字,王盈心口一阵不安,她疑惑地望向父亲,期待听到一个教她心安的解释。
“两个月后你表哥曾晏会到莲台寺接你,届时顺道在寺里由上人替你们完婚,也趁早了了我一桩心事。”
“爹……您说曾晏表哥——您何时将女儿许给了表哥?”她震惊、不信,不能明白爹爹忽然这么匆促决定的理由。
之前爹爹还自顾及自个儿的想法,可现下他似乎已不理会她同意与否,执意将她嫁给曾晏了。
何况爹爹还要她在寺里完婚?这是什么理曲?佛门乃清净地,师父又岂会答应?
王盈望向师父,却见到师父眼光里含着肯定。“盈儿,这是你爹的意思,为人儿女,你万不可违拗。”
王盈是智清上人看着长大的,她的心意上人何尝不明白?他只能徐缓地劝导。
王盈绝望地望向王震,看见爹爹固执的神情,她明白这事是已经确定了。
“爹爹——”
“不必多言。现下你立刻跟着上人回莲台寺,安心住下,一切就照为父的安排。”王震道,不给王盈任何说话的机会。
“上人,盈儿就托付给您了。”
一切王震都已安排妥当,匆促把盈儿送回莲台寺是情非得已,之前他已经同上人详细说明一切,上人已经能明白。
现在他这样安排,盈儿或许会怨他,可有一天,盈儿自然会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阿弥陀佛!”上人点头,宣了一句佛号后道…“王施主尽管放心。”
至此,王盈明白爹爹已经决定了她的终身。
就算她再做出任何败坏家风之事,也已经挽不回爹爹要将她嫁出的决心!
王盈随着上人回到莲台寺,已经过了不到一个月,这日曾晏来到莲台寺,由小师父带着到常住房找她。
“王姊姊,有个大哥哥来找你,现下他正同师父在方丈室里说话呢!”十岁的小沙弥净意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大哥哥?”王盈放下手里的阿弥陀经,微笑地问净意:“你说的大哥哥是谁?”
“我也不知道,总之师父让你到方丈望去就对了!”净意答。
王盈放下手里的书,同净意一块儿到方丈室去。
一进到方丈室,就看见一名身量倾长、面貌英俊的男子对着她笑开脸,亲热唤道:“盈盈!”
“表哥?”
原来是曾晏!
见到他王盈不觉得高兴,反倒退了一步。“表哥,你来是?”
“盈儿,施主今日是来接你回去的。”智清上人道。
“接我回去?”她心口一紧,纤手捏着丝帕,不自觉地扭绞着。
“盈盈——”曾晏站起来,看到王盈,他眼底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