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小黄参军已经六年,算得上是一个老兵,调来医院前是排长,因此考虑这类事很有章法,他向三个临时部下作了安排:大家白天工作了一天,晚上还要通宵值勤,夜间外面又很冷,所以不应当难为她们。夜间巡逻主要是防盗,医院虽然很大,但并不是所有地方都会引起窃贼兴趣的,比如太平间、门房间、厕所等,窃贼就不会去。又比如各科急诊室、住院区、院部、伙房等,因为都有人值班、工作,所以窃贼也不会去。因此,他们的巡逻,范围可以大大缩小,重点定在财务室、药品仓库、后勤仓库三处。由他和三人之中轮流推出的一人,每隔二十分钟出去巡逻一趟。
那三个护士一听,自是高兴,于是甲、乙、丙作了安排,随小黄出去巡逻。几趟转下来,已是午夜时分。吃过夜宵,小黄和一个护士又出去巡逻。留在办公室里的那二位,闲着无事,坐着又犯困想打盹,就用纸折了些飞镖,互相射来射去闹着玩儿。一会儿,飞镖都掷离了手,她们就满屋子寻捡。一个护士在窗台那里捡时,无意中朝外面一望,冷不防一个激灵,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哎——”“怎么啦?”另一个问道。
这个压低了声音:“快过来看!把灯关掉!”
关了电灯,两人趴在窗前隔着玻璃窗往外看,只见药品仓库侧边的围墙上,露出一颗人的脑袋,用黑布包得严严实实,估计只露出一双眼睛,正朝药品仓库上次被窃时遭破坏现已修复的窗子张望。就在这时,小黄两人打着手电出现在院子里,那脑袋随即消失了。
两个护士目睹此状,一阵紧张,稍停方才小声说起话来,这个说是窃贼,那个主张冲出院外去逮。正议论时,小黄两个回来了,还没进门就问为什么关灯。屋里开了灯,待小黄进去,那两个争先恐后把情况说了。小黄闻言,大喜道:“这事儿好,骆驼钻到羊群里——活该咱露一鼻子!”他拔出手枪掂了掂,眨了几下眼睛,就往外走。
一个护士扯住他:“你准备干么?”
“那小子准又是来偷什么贵重药品的,我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这会儿去院墙外把他逮住!”
三个护士倒很心细,都说这是冒失行为:捉贼捉赃,人家既没下手又没赃物,凭什么速人?这医院外面又不是军事禁区,咋不能走?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碰上是个少数民族的,还会产生纠纷,当心吃不了兜着走!小黄一听认为言之有理,想了想道:“既如此,我就去药品仓库里候着,来个守株待兔!”
三个护士深以为然,可能觉得很有趣,都争着要和他一起去。
小黄随手点了一个“你去!你们两个也警觉点,时不时去财务室、后勤仓库那里去转转。”
小黄打电话往宿舍区让药品仓库负责人李某来开了门,和一个护士进去,双双躲在离窗口不远的一排木架子后面。大约过了半小时,只听见窗口外面传来几下轻响,随即只见玻璃窗上映出一个黑影。那个护士又兴奋又紧张,乱扯小黄的衣角。小黄拔出手枪,轻轻推弹上膛,拔开保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口。
那黑影头脑蒙着黑布,手上戴着一副白手套,双手动作,把胶布贴在玻璃上,然后以手加压,把玻璃无声地弄碎了。他揭去碎玻璃,伸手进来拔开插销,拉开窗子,又用一根木棍状的东西轻而易举地把三根铁栅栏一一撬开,探进头来,用手电筒往里照着检查是否有人。手电光稍亮即灭,黑影开始往里爬。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护士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黑影一条腿已经搭在窗台上了,闻声一惊,飞快地缩了回去。
小黄不无恼怒地骂了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地朝窗口扑去。他扑到窗口时,黑影已经爬上围墙了,遂断喝一声:“下来!”
黑影并不理睬,挪动手足欲往外跳。小黄探身窗外,朝天鸣枪,黑影一惊,飞快地从墙头上消失了,也不知是跳下去的还是摔下去的。待到小黄钻出窗外,爬上围墙往外看时,外面早已没有人了。
枪声惊动了整个7801医院,院部总值班随即赶来,指挥人员去墙外搜索,但没抓到窃贼,也没发现任何痕迹。
保卫科连夜举行紧急会议,分析案情。众人一致认为这个窃贼显然和上次那个是同一人,但吃不准他为何在抛出赃物后还要来光顾药品仓库。只认定一点:药品仓库是行窃目标,必须加强防范。
次日上午,7801医院向吉也克镇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派几名警员来现场看了看,拍了几张照片,又询问小黄等人后做了份笔录,最后作了些防范方面的指导就走了。但是,派出所还是当天就向哈拉布拉县公安局作了汇报,这为后来侦破该案起到了很大作用。
窃贼第二次光顾7801医院后大约一个星期,哈拉布拉县公安局副局长兼刑侦队长刘斯勋接到通知,去塔城地区公安处参加为期三天的业务会议。
刘斯勋在塔城市有一个生死朋友,名叫唐家乙。这唐家乙以前也是军人,在刘斯勋手下当副班长,和刘同时转业到公安战线,分配在塔城地区公安处。他曾经混得很好,已被领导定为科长。
但就在将宣布未宣布的当儿,他却和一个家庭出身是富农的女青年谈上了恋爱,这在当时是一个很是敏感的问题。领导找唐家乙谈话,言简意赅:要科长还是要女友,只能选一样。唐家乙也很干脆:要女友!这样,他马上被调出公安处,去派出所当一名普通警察,十几年过去了,仍是警察。唐家乙当年在战争岁月,曾和刘斯勋在战场上互相救过对方一次,所以两人的情谊称得上生死之交。
刘斯勋每次去塔城,必被唐家乙请去家里喝酒,两人不喝个昏天黑地决不罢休。
这次,也是这样,刘斯勋到塔城后的当晚就去唐家乙家。唐家乙一如既往,让老婆炒菜烫酒,热情款待。但喝的时候刘斯勋却瞅着觉得有点反常,这位仁兄老是打哈欠,显出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刘斯勋感到奇怪,禁不住发问道:“你今天怎么啦?”
唐家乙说:“唉,别提了,昨晚挨着个事儿,一直折腾到今天下午4点钟才结束,两天一夜没合眼了。”
“什么案子?”
“谈不上案子,是你那个县的一个老头折腾的。”
“说说吧。”
唐家乙便说了一件事:昨天晚上9点多钟,他正在派出所值班室坐着和搭伴的两个小民警聊天,接到了一个电话,说生产资料商店抓到了一个窃贼,是正下手时人赃俱获,问怎么办。唐家乙说还有什么怎么办的,人赃一起送派出所来!
一会儿,窃贼被押来了。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瘪小老头,汉族人穿着,一件羊皮袄脏兮兮的,腰间拴着根绳子,一看便知道是乡下人。这人撬开生产资料商店的后门,潜入店内,下手行窃时,被住在楼上的两个营业员听见,下来把他逮住了。
唐家乙看了看小老头,问营业员:“赃物呢?”
一个营业员指指脚边的一个布袋:“在这里面。”说着往外拿。
唐家乙原以为既然是乡下人潜入生产资料商店,必是偷绳子、喷雾器、马鞍之类,不料拿出来的却是四瓶五百克装的盐酸。他感到有些意外,指着瓶子问小老头:“你偷这玩意儿干什么?”
“抹队里的风车呀!”
“抹风车?这是什么?”
“桐油呀!”
“这是桐油吗?你看看瓶子上的标贴!”
“我不识字。”
这段对话并不是讯问,但唐家乙大体上已弄清这个小老头的作案动机。这当然是借用专业术语,因为盗窃这么四瓶盐酸,是够不上立案标准的。唐家乙寻思这是一起小案子,讯问一下,做个笔录,然后通知其所在地公社或者大队来人把他领回去就是了。如果不肯领,也就把他放了,不料,小老头说过上面几句话以后,便问什么也不吭声了。这样,照公安行当的职业思维,就可以产生若干联想:他会不会是流窜犯,或者是逃犯?偷盐酸这种规定严格控制购买的物品,会不会是想去搞某种破坏性行动?等等。因此,就有必要对此事查一个水落石出。
唐家乙和两个小民警轮流唱红白脸,软哄硬喝,端茶递烟,拍桌摔凳,样样来过,但那小老头软硬不吃,僵山芋母猪肉,煮不透蒸不烂,从容应对,只不开口。唐家乙三人一直折腾到天明也没弄清他的姓名地址,来龙去脉。天明后,所长、指导员上班来了,一问此事,又见那三位一脸倦容,又好气又好笑,所长让他们下班,说这事由他处理就是了。两个小民警如逢大赦,拔脚就走。唐家乙却不服气,一定要留下来查到底。
吃过早饭,继续讯问。说也奇怪,小老头见是派出所长亲自出马,竟马上乖乖开了口,供称自己是额敏县二道河公社的社员,奉生产队派遣来塔城购买桐油,因不小心把钱弄丢了,只好潜入生产资料商店行窃,否则回去无法交差。
所长让唐家乙往额敏方面挂电话核查。那时候通讯设施落后,用的是摇把子电话,长途全靠人工挂接,一个长途接通花一个小时不算一桩稀奇事。唐家乙打了三四个电话,一直到中午,终于弄清小老头所说的全是一派胡言,二道河根本没那么个人。
重新讯问,小老头已经睡了一觉,精神很好,说刚才他是想开玩笑,所以瞎说了一遍,现在说真的了:他叫马午生,哈拉布拉县吉也克镇巴拉坎大队第二生产队的社员,至于买桐油丢钱一节,确是如此。
于是,又打电话。直到下午二点多钟才查实:马午生所言属实。巴拉坎大队的治保主任在电话中说,马系三代雇农,平时又从无偷盗劣迹,希望这边能从宽处理,放其回归,由大队进行教育处理。
当时是“文化大革命”年代,凡事都讲究出身,马午生的成分使派出所不得不考虑大队方面的意见,最后决定对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