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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十秒以后,她就换好了鞋子过来。黑裤管白鞋子,她小腿笔直,果然更衬得整个人亭亭玉立,如墙角红梅,欹曲婀娜,艳色芳菲之中不乏清洌晶莹。
秦秣上下打量她一眼,双目中也终于露出稍稍满意的神色。相比较起秦云婷昨日火爆的打扮,秦秣更愿欣赏她此刻装扮。以秦秣的眼光看来,这样的打扮更能**秦云婷的清新气质,这是少女所独有的,错过可惜。
“秣秣!”秦云婷目光闪动,晶亮如星,言语间也难掩激动,“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搭配高手,我就没想到纱巾还能这样用。真的、真的很漂亮呢!”她激动地伸手来拉秦秣,动作奇快。
秦秣冷不防被她拉住,有些不自在地皱皱眉,正想挣脱,却见她满眼喜悦,心中终是忍不住一软,只是默默受了,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在心里却有些痞痞地想道:“爷我一向怜香惜玉,看在你是美女的份上,就不计较你这拉拉扯扯的动作了。”
“就是……咦?秣秣,你自己怎么能穿成这样呢?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美女都是打扮出来的吗?都说世上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你又不是不会打扮,怎么还这么一副灰扑扑的样子?”秦云婷伸手一推,又把秦秣往那一堆衣服前推去。
一边还不停地说着:“别说姐姐欺负你,爸妈虐待你啊,哪,你要是嫌自己的衣服不好看,就穿大姐的。真是,这一个个,都不知道多久没买新衣服了。穿这么丑,能看吗?”
秦云婷在秦家确实是不同于其他人的,秦爸亲妈平常俭省,但在秦云婷身上却从来不省。他们对这个大女儿的宠爱宽容甚至超过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云婷学习成绩特别好的原因。
秦秣意兴阑珊,找个借口摇头道:“你比我最少高三寸,我又瘦得跟个竹竿样,你的衣服我穿不得,就是穿了也不伦不类,还是不换比较好。”虽然是借口,不过这也是实话,只是并非是秦秣不愿打扮的真正理由罢了。
她不愿打扮,一来是因为如今身材平板,瘦瘦巴巴,长相也普通清秀,毫无特色,没什么可打扮的资本。而更重要的,则是她因为不知道要打扮给谁看。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秦秣一向认为,女性的各色美态,终归都是给男人看的。女人会打扮,那是因为对男人抱有希望,而她秦秣,需要对男人抱有希望吗?
作为曾经的纨绔子弟,她虽不见得就此认定天下男人一般黑,但要她像个普通女人一样,去接受某个男人,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我非良人”,这是曾经的秦陌给自己的评价。他不会是任何一个女子的良人,他赏花品花,然而太过风流潇洒,给不了任何女人幸福。
如今秦陌成了秦秣,也就更加找不到她的良人了。
他不是良人,她也不需要良人。
卷一:史上最囧变身 十回:偷换谁家颜色
再次走到大街上,秦秣才真正打量起这个世界。
阳光金灿耀眼,这个小城熙熙攘攘。抛开对这个时代的违和感,秦秣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繁华而鲜活,确实远远要比千年前先进。
邵城只是一座小城,在这个国家这个世界还远远排不上号。但即便如此,那一座座高楼,那宽阔的公路,那来回穿梭的汽车,依然让秦陌无处不感叹人类的智慧。
一千年,确实可以改变太多东西;一千年,竟已不止是沧海桑田。
无法回首,那道巨大的历史鸿沟生生划开了她的前世今生,她在这个世界找不到她的三生石,也望不到她的望乡台。
无论碧落黄泉,终归世易时移,二十一世纪的中国迥异当年,秦秣也唯有在同样的黑发黄肤之间才能稍稍找到一点故土的痕迹。
“尤记当年平仄,玉暖衣香桥斜。
更漏月难移,满卷亭台楼榭。
非也,非也,偷换谁家颜色?”
偷换谁家颜色,也不知是秦陌偷换了秦秣,还是秦秣偷换了秦陌。
轻轻一叹,秦秣惆怅难言,想起这一场奇异的穿越,兀自填了一阕《如梦令》,却惆怅更添惆怅。
“秣秣,你在说什么?”旁边的秦云婷正张望着路上的车,等着公交到来。
“没什么……”
无知音,这一阕《如梦令》,秦秣填了词,却再没有那个如霜如月的咏霜姑娘来为她摆琴而唱了。
“哦!”秦云婷忽然欢声道:“车来啦!秣秣,我们快上去!”她一把拽住秦秣的手,拉着她就往公交的前门冲。
一股子难闻的汽油味和车内的闷气顿时直往秦秣全身裹来,她皱着眉,强忍着恶心和恐惧,紧紧跟在秦云婷身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既非上班高峰期,这车也才刚出始发站不久,所以姐妹两个终于还是在车上找到了一前一后的两个座位。
饶是如此,秦秣也难受得几欲昏厥。她前两个月被人在医院学校送来送去的时候,坐的都是医务车,那时候满心恐惧和愤怒,也自然忽略了其它。可现在这一上公交,她才发现,原来公交车才是这个时代最大的灾难。
尤其现在是夏天,秦秣一开窗就被满是汽油味的油腻热风吹到,不开窗又满鼻子都是憋闷的人体汗味和同样逃不开的汽油味。想她一惯娇贵,又何曾到过这样脏乱的地方?相比较起公交来,那医务车里头简直舒适得接近仙境了。
“呕……”秦秣捂着鼻子,不住干呕,难受得连话也说不出。
秦云婷坐在前座听到声音,忙转过头来。
“秣秣你晕车吗?”她神色一急。
秦秣点着头,还是说不出话。她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什么惆怅,什么故土,什么前世今生,什么诗词,什么知音,通通都在这一刻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要不是实在没学过什么粗话,她现在一定要摆开盘子,把发明公交的人骂个狗血喷头!
秦云婷急得干脆起身跑到秦秣身边来,一手拍她的后背,一手捏住她的手腕,安慰道:“秣秣你再忍一下,下一站我们就下车,反正也不远,我们走到学校去!下次再也不坐这趟公交了!”
邵城的公交确实也并非每趟都烂成这样,有些空调车的环境还是不错的。不过这些秦秣都听不进去,她现在最强烈的想法就是,以后再也不坐公交!
“唔……”秦秣本来正干呕着,却忽然一反手又抓住秦云婷抓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一使力就向着前座指去。
原来秦云婷刚才离开了座位,新上车一个本来没座的年轻男人立即就将秦云婷的座位占了。秦秣看得又急又怒,第一反应就是跟这人理论,要他把座位还回来!
秦云婷却在一愣之后摇了摇头,仍是安慰秦秣道:“没关系秣秣,我们下一站就下车。”
秦秣猛地放开捂在嘴上的手,呕也不呕了,她用力一推前面那人的肩膀,竟豁然开口,说出了喝斥的话:“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礼?男子汉大丈夫,年轻力壮,居然抢占一个弱女子的座位,你知不知羞耻?!”
这一声大喝,立马就震慑了全车的人,顿时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往秦秣望了过来。
这年头人心不古,抢个座位那是何等稀松平常的事?一般人就算计较,也很少有这样理直气壮大声喝骂的。更何况这骂人的还是一个又瘦又弱的小姑娘,而被骂的更是一个牛高马大的大男人。
两方强弱明显不成比例,秦秣这一骂着实显出她的大胆无知来。若是这个男人脸皮厚点,不讲道理点,一个巴掌拍过来都能把这小丫头拍得骨折!再说了,这男人既然会去抢座位,那他就不是什么君子类的人物,很明显,这小丫头危险了。
周围人的目光里顿时包含了惊讶、同情、怜悯,或者厌恶,或者不屑,或者看好戏等种种姿态。
秦云婷更是急得抬手就要去捂秦秣的嘴。
可秦秣快嘴快语,这一激动,车也不晕了,只见对面男人转过头来,脸上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呆愣,于是更加怒语:“你发什么呆?还不快点起来让座!”她一拉身边的秦云婷,“姐,你快坐回去。”
秦秣其实也不是傻子,只是她多年以来嚣张惯了,再加上前面刚晕车晕得头昏脑胀,一时几乎忘了今夕何夕。于是就又犯了“爷是大丈夫”的老毛病,心里那个浩然正气啊,就是哗哗的涨——
“你说什么?”前座的年轻男人回过了神,见自己居然被一个瘦瘦巴巴的丑丫头骂了,当即就愤怒地伸手过来揪秦秣的衣服。
秦秣脑袋还晕着呢,再加上身体又弱,一时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拿开你的脏手!”豁然一声怒喝竟来自于秦云婷。
只见她猛然一个手刀就向前座男人伸过来的手腕上斩去,这一下斩得结实,那男人的手不自主地就是一缩。
秦云婷一手叉腰,骂得比秦秣更加气势十足:“你他妈这几十年的肉是不是白长了?你抢我座位,姑娘我宽宏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可是你居然无耻到去欺负一个小女孩!你好不好意思?你不觉得你很影响市容吗?你要是真的觉得你脸皮比城墙还厚,你怎么不跑到日本去裸奔!”
一番话下来,不止听得秦秣目瞪口呆,对面男人表情犯傻,就是满车的其他乘客,也一齐向秦云婷投来了无限敬仰的目光。
牛人啊!彪悍啊!
这才是女王派的秦云婷啊!
很显然,美女发怒跟丑小鸭发怒所能得到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秦秣开骂人家当她无知,秦云婷开骂,大家却觉得她冷艳爽利,个性十足。
就连那本来要打人的抢座男,在看到秦云婷的怒态后,也一时呆滞,流露出猪哥像。
秦云婷一怒,恰如玫瑰怒放,红梅傲霜,那姿态,足以撩拨得绝大多数男人心痒难耐。
“叮——!”公交到站的声音响起。
秦云婷毫不犹豫,拉起秦秣就直往车外跑,速度之疾,态度之坚决,好像她们身后正跟着洪水猛兽。
“姐……”秦秣一边看着公交摇摇晃晃地又开远,一边喘着粗气,神色间尤带惊愕不解。
“疼啊!”秦云婷忽然使劲甩起了右手,一脸疼痛扭曲状,“这回真是亏大了,刚才那男人的手好硬……哎呦!”
“你手疼?”秦秣不再别扭,反而很自然地一把抓过秦云婷正甩着的右手,见这只纤纤玉手的下掌缘上通红一片,顿时皱眉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