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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眼。
秦秣本来就不是喜欢小动物的人,只是小狗的顽强,也同样触动了她。
“你比我蠢!”这时候秦秣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只是有些话不需要思考就能脱口而出。方澈苍白的脸上又渐渐泛起死寂的青黄,秦秣心里终于忍不住着慌。如果方澈不能撑过这一关,那秦秣肯定是最大的罪人。
方澈皱皱眉:“你包扎的手艺很烂,你不知道什么叫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吗?”
“你真是蠢得没边了!”
“我没有要英雄救美的意思,你那水准还差得远,不要自作多情。”
一旁听着这精彩对话的孔哲囧了,这两位鸡同鸭讲,思维真不是一般的跳跃。
“你怎么这么蠢?你现在应该要保存力气,而不是没完没了的说话。你是不是平常说话太少了,现在闷得慌?没关系,你要是闷,我可以讲故事给你听啊。不过丑话要先说在前头,我讲故事,你就一定要听着,不准睡,不准睡,听到没有!”
方澈的神情越发无力,他的眼睑几乎已经全部将瞳孔盖住,但他冰如雪崖的脸上却又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其实我不会要你以身相许的,我真看不上你……”
雨声一向都是大自然对人间世事最凄美的伴奏,但在这个本该悲情的时候,孔哲是真的真的悲情不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有人可以将这么经典的浪漫式悲剧弄得这么搞笑?
可是方澈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危险了,孔哲焦急地又往两边路上看去,希望救护车能够快点到来。
秦秣伸手轻轻擦过方澈脸上的雨水,叹气道:“其实你长得不赖,但好歹认识一场,我真不希望你像那个传说中的希腊美少年那喀索斯一样,是自恋而死的。那真的太丢人了,我们华夏儿女不用那种死法。”
“我觉得你还有可以改造的空间,只是你比较笨,想不到而已。其实……”方澈的眼皮子抬了抬,可很快又无力地垂了下去,“我不介意帮你的,不过……你也要……欠我一个人情。”
“喂!是孬种你就睡吧,不是孬种你就睁开眼睛来!”
“我喜欢……做债主,不喜欢做负债人……”
“喂!你要做狗熊吗?混蛋,不准睡!不准睡!”秦秣心里咯噔一下,一横心就凑到方澈耳边大叫,“不准睡!混蛋!你要做孬种,做狗熊吗?”
“我是债主……”
“行了行了,你是债主,我欠你一个人情,不!十个,百个,行了吧!方澈你这个狗熊,睁开眼睛!睁开!”
方澈的眼皮轻轻抬起,大雨之中他视线模糊,但他微眯的眼角却泄露出一丝笑意。
只是秦秣看不到罢了。
孔哲忽然惊喜地大叫一声:“救护车来了!”
卷一:史上最囧变身 三十一回:不是灾难
车祸的当天晚上,医院给出确诊信息:方澈背部肌肉撕裂长达十五公分,左肩胛骨轻度骨裂,左侧第六、七两段肋骨后背部位骨折,以及多处韧带拉伤、皮肤擦伤等。.
这不幸中的小小幸运就是,没有伤到脊椎和内脏。像这种程度的外伤,好好休养两个月,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秦秣怀抱着已经被擦干身体的小土狗,在这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空间中轻轻吐出一口气,心中的滋味着实莫名。
在秦秣俯身帮方澈擦掉脸上雨水的时候,方澈在她耳边低声说了这样一句话:“我的银行卡在右边裤子口袋里,密码是六个六,签名赵芷兰。”
秦秣当时的脑子实在没转过弯来,第一反应是方澈在交代遗言,第二反应是这人的密码怎么简单到这么弱智的境地,第三反应是他偷了谁的银行卡……
可怜的方澈,虽然做了英雄,但他的形象却就这么背离了“英雄”十万八千里——后来秦秣才想到,方澈也是未成年人,他还不能办银行卡。至于那个赵芷兰是谁,那就不在秦秣的考虑范围了。反正秦秣没钱,既然方澈有钱,这个时候不用,还什么时候用?难不成还等着医院宣布,不付医药费,不予治疗?
方澈被推进了手术室,秦秣到公话亭打电话回家,接电话的是秦云婷。不过秦秣没敢说实话,只是找了个借口:“姐,我碰到老同学,要小聚一下,今天晚点回家。”至于方澈算不算老同学,这个,勉强算吧?
交警来了,孔哲很气愤地描述了当时的场景,可惜那个时候没人能记下车牌号,那段路虽然有电子摄像,可当时大雨朦胧,所以想要找出那辆肇事的奥迪,可能性非常小。而且实际追究起来,那辆车的过错并不大,因为车子当时并没有超速,而秦秣和方澈也都是突然冲到马路上去的。
那辆奥迪的刹车其实还算及时,要不然方澈就不会只受到这种程度的外伤了。孔哲最气愤的还是那车子逃得太快,如果当时那车不逃的话,至少还能早点把方澈送到医院,方澈也不用命悬一线地在大雨中遭那么久的罪。
用孔哲的话来说:“奶奶个熊,那奥迪的司机真不爷们,敢做不敢当,没胆的小鬼,难怪开个总受车!”
秦秣不能理解那“总受车”是个什么意思,对孔哲的满嘴粗话也不敢恭维,不过不能否认的是,这小子还算有几分“好汉”的架势。
晚上九点,方澈依然没从手术室出来,孔哲拍拍秦秣的肩膀:“秦丫头,你还是学生,快点回去吧,晚了可没法跟你家里人交代。”
秦秣轻轻抚着怀里小土狗的脑袋,这小东西生命力十分顽强,受伤的右后腿已经被包扎好,现在睡得正香。
“孔哲……我不能走。”
孔哲的个头不高不矮,长方脸型,眉毛很浓,下巴上长着一茬短胡子,年轻归年轻,可他板起脸的时候竟也有几分威势:“小丫头你几岁?你以为你是谁?你会魔法,还是你会仙术?你在这里就能帮到方澈吗?你还不回去,你想让你家里人怎么担心?”
“这是责任!”秦秣的表情有几分不耐烦了,她讨厌听到别人叫她小丫头,而最无奈的是,她居然无法反驳。
“哟呵!”孔哲翻了个白眼,“还跟哥哥我谈责任了?黄毛丫头一个,你懂什么叫责任?啧啧,你该不会是看上方澈那个怪里怪气的小子的了吧?让哥哥告诉你,小朋友读书最重要,早恋是要不得滴!”
秦秣被他这一噎,反而笑了起来。她笑完了,轻轻哼道:“你有道理,你不嫌累,你就等着吧。我回去睡觉了……”
看上方澈?下下辈子也不可能!不过这种事情显然是没法解释的,孔哲这么说也等于是变相激将,当不得真。秦秣要真跟他辩解了,反而显得心虚,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我会还你们的。”这句话秦秣也没有说出来。她不习惯说这种还人情之类的话,欠别人这么大的人情,她这也是头一次。
秦秣现在对方澈,其实也颇有点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的感觉。命都欠了,还怕别的什么?方澈这人嘴太刁钻,念念不忘要做债主,其实就算他不说,秦秣也不会忘恩负义的。可他那么一说,反倒把什么气氛都给破坏光了。
就如孔哲后来感叹:“这小子才真的是天下第一毒舌啊!就我这种水平,也只能说说粗话,比起人家那种转悲剧为喜剧,变完美为笑话的境界,我还差得远啊!瞧瞧人家,做完英雄之后,还能让被救的人不但不感激,反而破口大骂,啧啧,这强度,这境界……”
秦秣无言了,极度怀疑孔哲是想暗示什么。
难道孔哲的意思是,方澈已经伟大到为了不让她感激过度,所以故意破坏自己形象的程度?
这种猜测,简直就是惊悚!
秦秣抱着小土狗,转身就走。宁愿相信方澈是个逻辑混乱的暴徒,也无法相信方澈会有那种细腻的温柔心思。
回家的时候,秦云志第一个尖叫了起来:“二姐!你带回来一只流浪狗!”
秦云婷皱眉:“你淋雨了吗?怎么衣服皱巴巴的,还有的地方破了?你碰到什么老同学?你们不知道要躲雨吗?”
秦秣身上有多处擦伤,不过都不严重,她只是涂了些碘酒,也没怎么管。
秦云婷不等她回话,看到她身上的擦伤,面容更是严厉起来:“秣秣,你说实话,你究竟做什么去了?”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拉住秦秣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你怎么受伤了,这里,这里……”说着说着,秦云婷抿住双唇,眼眶却微微泛红。她不再说话,只是晶亮的眼睛让人心都柔软。
秦云志也悄悄凑过来,伸手轻轻一碰秦秣的伤处,然后又触电般缩回手,眼睛瞪了起来:“二姐,谁欺负你了吗?是那个混蛋?告诉我,看我去教训他!”
“闭嘴!”秦云婷抬手又敲了秦云志一个脑瓜崩,“秣秣……”
“呵呵,我没什么,只是为了救这只狗,摔了一跤而已。”秦秣温和一笑,动作轻柔地抚摸着怀中小狗的短毛,忽然有种一颗心落地,浑身安详喜乐的感觉。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接受了这个家庭,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家,已经是她温暖的源泉了。
千年前的秦家大宅只有森严等级,千年前的秦陌只有玩世不恭。
而秦秣,已经不在千年前了。
这一瞬间,她的心中竟升起了一丝庆幸。
穿越,真的不是灾难。
断卷·絮语
故事写到这里,我的笔锋顿下,才忽然发现,原来可以断卷了。.
以前喜欢写个卷末语,可是有读者会问,卷末语都出来了,故事结束了吗?
我瞪大着眼睛,小心脏一跳一跳——结束?哪里有?没这么快吧?我还没写过瘾呢!
其实构造一个故事,最先沉迷的,肯定是作者。我会爱上我的主角,随她悲而悲,随她喜而喜。我也会喜欢一些配角,希望他们的形象通通丰满,希望他们可以不只是背景板,而是一些实实在在的,能让人印象清晰的“人”。
这个故事来得突然,我投入的也很突然。就像是走在小路上,忽然因为一朵小花而停下脚步,我从花儿里,看出了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未必有多么宏大,但她可以像这朵小花,是欢快的,馨香的,向往阳光的,也是敢于承受风雨的。
我其实是个木讷的人,但不知怎么,却写过一些色调浅蓝的忧郁故事,想要跳出去,其实不是那么容易,却又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