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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有你一起,”沈约低声道,“这袋东西太重了。”
冯秘书苦笑,她和沈约一人拎着旅行袋的半边带子,二十多公斤乍看不重,时间长了才知道厉害,特别是她们这样从未试过重体力劳动的都市白领,简直就像拎着一坨不断往下滑坠的铁。
手机忽然响铃,两人正站在往下的自动扶梯上,周围的乘客似乎看了过来,又似乎没有,冯秘书急急忙忙接通,听了一秒又把手机换到沈约耳边。
于是她听到了那把干涩变形的嗓音,“沈约吗?”
“我是沈约。”她心中一动,这声音似乎是听过的。
“让那个女人走,你带着钱去坐二号线,东直门方向,没叫你别下。”
电话挂断了,沈约和冯秘书对视一眼,解释道:“让你回去,我坐二号线往东直门方向。”
冯秘书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差点在下行电梯就想转身逃跑。
沈约的心情却变得沉重,或许这个绑匪并不像警察以为那样无能。
她独自半拖半抱着那袋钱上了地铁,过安检的时候担心受到查问,毕竟那么一大袋现金太可疑,安检员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她又想,看来警察早就打过招呼。
跟着一大波人流涌进车厢,沈约正艰难地寻找能够立足的空隙,背后被人戳了戳,她急回头,没想到却是那个单边酒窝的小年轻,他就像个善意的陌生人那样,站起身给她让座。
沈约轻声道谢然后坐下,垂低头不再看他,眼睛的余光却注意到他把一条腿靠在她的钱袋子上,心里略松口气,知道自己仍在警察的保护当中。
她捏着冯秘书的手机出神,一时担忧傅次云的生命安全,一时推理绑匪下一步会做什么,顺便还分心回忆了那个听着耳熟的声音。
可就算她拼了命想让自己的大脑歇不下来,奋力让它转动在无关的事情上,最后,她仍是想起了他。
顾涵光……他一定着急了吧,因为她不接电话,他说不定会给她所有认识的人打电话询问她的行踪,如果还找不到,他可能会去报警……警察不受理,因为她失联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然后他更急,说不定就会犯很久没犯的神经病,大闹警察局,被警察叔叔关起来……
屈宸英说他是少年犯,沈约没怎么挣扎就相信了,他读书不多,年少丧母,父亲看来也不是什么负责任的家长……她了解顾涵光的脾气,到今时今日都经常控制不住自己,小时候更是容易行差踏错。
她可以接纳他的过去,就像他也包容了她的过去,可是……他的过去怎么能与她有关……与她的妈妈有关呢?
不,她没办法相信,那不可能,比她现在依照绑匪的吩咐茫无目的地坐在地铁上脚下踩着一包钱更荒谬。
但她心底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也有可能的,你不是一直疑惑,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在所有人里偏偏看上你,他为什么爱你,为什么对相识不久的你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就仿佛他心存愧疚,恨不得付出整个人生用作补偿。
是啊,这样逻辑就成立了,长久以来的疑问也解开了,沈约心头豁然开朗,转瞬又变回更浓重的阴郁。就像顾涵光一眼就看透的,她和傅次云这样的人,心机深沉、受过伤害,他们不会相信毫无缘由的爱情,而一旦找到理由,他们又会憎恶这份感情的不纯粹。
“叮……”
铃声将沈约从思维的泥淖里拯救出来,她打了个激灵,急忙接通。
“下一站到哪里?”
她抬头看门上的站标,“宣武门……”
“下去,换乘四号线。”
对方又挂断了,沈约回忆着短短的两句话,尤其是读“四”时s和sh不分的方言发音,带给她呼之欲出的熟悉感。
是谁呢?一定是某个认识的人。她想着。
…………
……
换乘四号线仅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沈约又按绑匪的吩咐换乘十号线、十三号线、五号线,终于在五号线的立水桥站要求她下车。
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三十分,进入上下班的高峰期,沈约饿着肚子坐了半天地铁,吸了一肚子封闭空间的污浊空气,什么紧张畏惧都被磨得精光,只剩下焦躁和不耐烦。
说真的,如果绑匪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很难克制住自己不扬起钱袋子砸他的头。
对方似乎也累得将要崩溃,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难伪装,沈约怀疑他和她全程搭同路线的地铁,好几次在车厢里不着痕迹地观察,想找出可疑人物。
那小年轻警察从二号线跟过来,简单地戴了顶帽子当作伪装,就警察来说他长得过于醒目,不过沈约和他都并不担心,他们满腔怒火,同时一致地鄙视绑匪的智商。
她情绪稳定地走出立水桥站,绑匪指定的出口,外面聚集着不少拉客的三轮和黑车,沈约正想着如果她是绑匪要怎么办,电话又响了。
“呼呼……”那个耳熟的声音粗重地喘息着,不知是疲累或是激动,“顺着路边往前走。”
“哪个方向?”
“北。”
“我不知道北是哪边?”沈约想引他多说几句话,“左还是右?”
“你的左手边。”
他又没把z和zh的音发准,沈约想。
“要走多远?你应该找个男人来送钱,”她假装抱怨道,“太重了,我根本提不动。”
对方像夜枭那样阴森森地笑了两声,“臭娘们,你男人害得我差点上街讨饭,我要是去搬砖,可没人管我搬不搬得动。”
“她男人”?沈约一怔,是说傅次云,还是—
“砰”一声巨响由身后传来,她急转头,看到小年轻警察被人撞倒在地,那人动作敏捷地用膝盖磕住他的胸口,右手揪紧他的领口,右手伸到他怀里掏摸,摸出一只眼熟的手机。
“你是谁?”他的声音冷得像掺进了冰碴子,“沈约的手机为什么在你身上?”
第八十一章 —沉默的存在感
“……”
如果不是手上没空,沈约真要习惯性扶额,顾涵光是怎么冒出来的!?
周围人群“忽啦”一声全围了上去,也不知多少是看热闹的群众多少是便衣警察,人群挡住视线,她看不到后续发展,不由地转身朝那边挪动。
“不许动!”
“松手!”
“快按住他!”
“警察,你被捕了!”
……
包围圈内部传出嘈杂的叫嚷喝斥,摔打\搏斗,*着地的碰撞,像有无数人在同时发出声音,沈约脑门被震得嗡嗡响,根本没办法从里面分辨出顾涵光。她怕他跟警察动手要吃亏,急忙又加快了脚步挤进人群。
“请让一让,”她把旅行袋换到左手边,伸出右手去推前面的人,“让我进——啊!”
一股凶猛的拉力将旅行袋拽离她的手,沈约下意识地往回抢,对方诅咒半声,抬腿踢向她的胸口!
眼前这一脚就要蹬实,沈约徒劳无功地闪了闪,身体跟不上头脑的意识,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心脏的位置,却阻止不了大脚踩中她的胸!
痛!
我#¥%*……
一瞬间简直是天地倒悬,沈约胸口剧痛,脚下踉踉跄跄地退到路边,身不由己地往后倒!
“小心!”
“抓住他!”
“车!”
“咻——”
千钧一发之际,几条人影前后往上扑,一双臂膀及时箍住沈约的腰,将她由一辆飞驰的车头前硬生生扯了回来。
沈约痛得眼前发黑,抽着气头朝下地倒向地面,幸好在最后一刻被软中带硬的垫子护住,没有在捡回一条命的同时再砸出个脑震荡。
她大口地吸气、呼气,好一会儿才缓解了胸前像被捅穿个洞似的连大脑都停滞的痛楚,恢复意识以后的第一个念头是:本来胸部就不大,这下不会凹进去吧……
像是感应到她的担忧,身下的肉垫抬起一只手,似乎想要替她揉一揉……迟疑一下,非常明智地改扶住她的肩头,轻声问:“受伤了吗?”
沈约摇摇头,等痛楚的潮水缓慢退去,她伛偻着身子自己从躺变成蹲,抱着胸部又歇息片刻,听到身后传来衣物和关节的磨擦声,还有轻微的抽气,那人似乎也站了起来。
人影从上方投到她的头顶,与地面她的影子重合,沈约顿了顿,抬起头。
顾涵光背着光叉开两条长腿站在她身前,正低下头看她。光线让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这么高个子的男人在她面前手足无措,局促地伸手想要碰她,却又颤抖着不敢真的触到,仿佛一经接触,她就会化为万千碎屑消失在空气中。
“能动吗?”他忧心忡忡地问,“我送你去医院。”
沈约又摇了摇头,抓住他那只欲伸未伸的手,借力把自己拉起来。
那边和顾涵光同时扑出的警察们已经擒获绑匪,有空过来理会他们,沈约觉得捂胸的姿势不太雅观,侧身靠住顾涵光,抱住他一条胳膊挤压痛处,感觉他当场僵成了石像。
小年轻警察龇牙裂嘴地走近,先瞪了顾涵光一眼,生气地道:“你这位男同志脾气太暴躁,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你这是袭警你知道吗?”
“对不起。”沈约赶紧道,“我替他向你道歉,他以为你是偷我手机的贼呢。”
“那也不能打人啊,好好说,讲文明树新风才是好同志。”他揉着脸上的淤青嘟嘟囔囔,听到同事大声招呼,转首应了一声,又回头道:“人已经抓住了,你们都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儿?”
“回警局啊,你们现在都是本案的目击证人,得留下证人证言,这样才有证据移交检察院起诉犯罪嫌疑人,懂吗?”
“……傅次云怎么办?”沈约望到人群密不透风地簇拥着犯人上车,剩下几名警察忙着疏散围观群众,不像是分出了人手去解救人质。